“你知道我这个人，见一个爱一个。”顾尹又厚脸皮地说了起来。
顾怀远白了他一眼，“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顾尹冲顾怀远挤了下眼睛：“阿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怀远低头看着少年，苍白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她顿时想到了些什么。
“阿远，边黎人是不会轻易死的，除非刺中他的死穴。”这句话一出，顾怀远不知是哭还是笑。
高兴顾尹不会死？气顾尹骗自己？一时间，顾怀远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握紧了拳头
顾尹察觉到了不妙，“但是，我终究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的，你你你，不能虐待病患啊！”
“好。”顾怀远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顾尹，我们的账明天好好算。”
顾尹不吱声了。
“明天，我们就去找师傅。”
顾尹没有接话。
“阿远。”
“嗯？”
“我告诉你我的死穴吧。”
“别别别，我没兴趣。”
可是顾怀远一脸冷淡的样子反而激起了顾尹的诉说欲望，他挣扎着支起半边身子，凑到顾怀远耳边，对她轻轻说了几个字。
男子的气息扰的耳朵痒痒的，顾怀远觉着不舒服，推开了顾尹。
顾尹顺势躺了回去，以手为枕，看了眼满脸通红的顾怀远，颇为得意地问到，“阿远，你听清楚了吗？”
顾怀远不回他，心跳得飞快，却依旧故作镇定的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登徒子。”
“我说的是真的。”顾尹一脸不正经。
“明天我们就去找师傅，但愿师傅没事。”顾怀远又说了一句。
顾尹还是没接话。
她只当他对这事不上心，也没太在意。
顾怀远一宿没合眼，这一晚上，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她死去的阿妈，想到了她那个父亲，想起了傅行之，傅欢之，想起了……
她十几年生命里出现的人和事，在这一晚上都入了她的脑海中，她只得感叹一句，匆匆十几年，倒真过得像场梦一样啊。
她不知道前方还有些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不过，她向来是个不太爱放弃的人，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便义无反顾永不回头吧。
于是，顾怀远决定，将那份年少时的悸动压在内心最深处。从今往后，带着那人的希望，替他守着这山河与百姓。
只是，顾怀远也她自己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了进来，不偏不倚，落在了顾尹脸上。
少年还在睡梦中，头发凌乱，脸上也脏兮兮的，但依旧掩不住他五官的秀丽。“秀丽？”顾怀远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个词。
顾尹这人，虽是烦人了些，但心还是不错的。只是，自己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她不愿将他扯入这些是是非非中……
“阿远，我很好看吗？”顾尹不知何时醒来了，睡眼惺忪，一脸无辜样。
“你，你脸上脏死了。”顾怀远故作嫌弃。
“不打紧，不打紧，这丝毫不影响我的“花容月貌”，阿远，你说是嘛？”顾尹颇为得意。
“啧啧啧。”顾怀远一脸嫌弃。
“阿远，阿远，我们到哪去找叔父？”顾尹突然提到。
顾怀远觉得脑袋疼，这小子，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得紧甩不掉，真是个大麻烦啊。
“顾尹，我同你说，你知道再跟着我有多危险吗？”顾怀远正色道。
“知道啊。”顾尹挑眉应到。
“知道你就莫要再跟着我了。”
“可是，阿远，若我不跟着你，就没有人替你挨刀了。”少年嬉皮笑脸。
“你别跟着我。”
“我偏要跟着。”
顾怀远往前走着，顾尹在她身后紧跟着。
突然，顾怀远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顾尹一时没能停住脚步，顾怀远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撞入了他怀里。
“阿远，我说，你不要这么投怀送抱吧，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顾尹嘴里虽是这样调笑，可是却是将双手微微举高了，离了顾怀远几分。
“就你嘴贫。”顾怀远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地踩了顾尹一脚。
“阿远，你一个女孩子一人在外，多一个帮手，总归是好的。”
“不需要。”
“阿远，你总喜欢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
“顾尹，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顾尹这番话确实戳中了怀远内心，但顾怀远仍旧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顾尹，我顾怀远是欠你两道伤，这算我欠你两个人情，待我还完这个人情，你我便再无牵扯。
我知道，你见一个爱一个。
你也知道，我不会喜欢你。”说出这句话时，顾怀远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是，有些话不说明白，一直这样纠缠牵扯下去，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把话都挑明了，那索性便破罐子破摔了吧，顾怀远想着，便继续说道：“顾尹，你我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我瞒你，你瞒我，顾尹，你觉得这游戏还要继续玩下去吗？”
顾尹没想到顾怀远能把话挑得这么明，“那阿远，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在昭国破庙时，那个男子是你吧。”
顾尹没做声。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你认识刘安仁，会瞳术，西楚人，姓顾……
这一切切，都足够引人怀疑。我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一盘什么大局，但是，顾尹，若是你敢伤我昭国百姓一分，我便决不会心慈手软！”这番狠话放出来，顾怀远自己眼眶也有些微红。
顾尹呆怔在原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看着顾怀远离去的背影，顾尹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暴雨交加的夜晚，他也是这样看着阿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雷鸣电闪，他在身后哭着喊着，撕心裂肺，可他阿爹连头都不曾回过一下。
泪水，雨水，黑暗，无休。从此以后，他便恨极了雨夜，恨极了看人离去的背影。
他兀自笑了笑：“阿远，我果真永远是要被人抛弃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