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鱼与秦知遥带领五名司徒策的手下一起到了醉仙楼内院的外墙,叶空如约前来,带着秦知遥与修鱼来到红鸢所在的别院,修鱼小心翼翼的打量周围的情况,更是警惕看着还亮着灯的阁楼,叶空用力拍了一下他乱晃的脑袋,道:“我给她下了药,不到天明她醒不来。”
“此番真是多谢叶少侠鼎力相助。”
“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你。”
“我明白,先去找寒儿她们吧!”
由于白娴之与白姝之两人意识不清不便行路,秦知遥与叶空各背着一人,五人一同离开醉仙楼与外面的人汇合,根据之前规划的路线从城北离开。
“城北不正是霍家的地方,会不会太冒险了?”江水寒边跟上便问道。
“这个还要多谢修鱼。”秦知遥解释道:“修鱼去找了霍代云帮忙,现在霍宗正与霍宗成都不在,整个霍家是他说了算,他愿意送我们出城。”
“真的吗?”霍代云能帮忙倒是意外之喜。
修鱼点点头,秦知遥接着说:“霍代云为我们备了出城的马车,就在城北门不愿,到时直接拿令牌出门即可。”
“嗯。”
一行人加快脚步,正好路过百古坊,往日昼夜热闹非凡的街道如死一半寂静,江水寒看见街道上几盏破烂的灯笼,突然想起明天是中秋节,只是现如今南越一片乱局,怕是也没人有闲心过这日子。
“前面有人,躲开!”叶空突然低声警告,一行人立马各自闪开,江水寒本想与秦知遥躲进一家商铺,却硬是被叶空拉进一处暗巷。
“你做什么!”
“嘘!别说话。”
叶空刚说完没多久,江水寒便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及近传来。叶空离江水寒很近,江水寒甚至可以感受到叶空呼出的热气,他呼吸很重,毕竟背着一个人跑这么远确实很累。
“你的伤要不要紧,换我来背吧!”江水寒道。
“要一个女人来背,你也太看不起我叶空了。”
“别逞强。”
“你才一直在逞强,一个女人不乖乖待在男人后面,老是抛头露面,我看秦知遥就把你当男人用,还说娶你做老婆。”
江水寒摇了摇头,道:“我与知遥的感情你哪里能懂。”
“对,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该护着她!”叶空越说越激动。
“你怎么又说这些......”
“你们两个别吵了......”白姝之趴在叶空背上虚弱地说着,叶空探出头去查看情况,外面巡逻的人马正走过去。
“走。”
与秦知遥等人汇合,一行人继续往城北赶去,离城门很近的一件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一个车夫,修鱼让江水寒等人稍等,他上去确认。
“叶少侠,就送到这里吧!”秦知遥对叶空说道。
“我要看你们出城。”叶空则对着江水寒说。
“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你说什么?”叶空有些惊讶,犹豫道:“你不是说此后再无瓜葛吗?”
“明天是中秋,我答应要陪你一起过的,跟我走吧!”
“......好。”叶空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很快修鱼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一行人快速潜行至马车旁,车夫看了眼这群黑衣人,说道:“女眷上车,赶紧出城。”
时间紧急,秦知遥将白娴之扶上车,叶空在一边看几人忙活,他突然觉得这个车夫很眼熟,见过几面,一次是在封家,一次是在听雨阁,他不是那个跟着霍宗成的护卫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车夫打扮,事情不对。
“不能上车!”叶空说道,江水寒等人还未反应过来,车夫便掏出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入白娴之胸口,秦知遥大惊失色,当即拔剑刺向车夫,车夫往后一跃,躲开攻击,大喊一声,道:“抓住他们!”
“娘!”江水寒推开众人,白娴之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匕首,血沿着车板滴到地上,江水寒脑子嗡的一声,她紧紧抓着白娴之的手,不停地说道:“娘,娘,你不会有事的,娘,娘......”
“寒儿,你别这样。”秦知遥未料这种情况,一时也失了分寸。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叶空走到江水寒面前,将白姝之交给修鱼,拔出刀到护住身后之人。
四周的巷道不停地有人跑了出来,几个人从一家客栈出来,霍代云双手被捆,嘴里还被塞了一团布,他看着修鱼,呜呜喊着,虽然拼了老命想挣脱身后两人的束缚,可惜毫无作用,莫荀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老爷临行前命我看护少爷,想利用我们小少爷可没那么容易。”
“我要杀了你!”江水寒推开提剑冲向莫荀,叶空看着周围人来势汹汹,当即抱住江水寒,道:“江水寒,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他杀了我娘!”
“寒儿......”秦知遥正要劝她。
“我替你杀他。”叶空字字清晰,他目光坚定看着江水寒,江水寒这才冷静下来,一边的秦知遥继续说道:“叶少侠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现如今这局势,必须带寒儿与白掌柜安全离开才是!”
“秦捕头,我们的人在城外等着,现在如何是好?”司徒策的一个手下问道。
“护好江水寒出城,我马上跟来!”
“叶少侠......”秦知遥还来不及说完话,叶空已经冲出去,四周人都冲了过来。
“护送少爷回去!”莫荀看着冲来的叶空,此人武功极高手段狠辣,绝不能让霍代云出事。
江水寒等人被包围起来,他们一边打一边往城门退去,江水寒看见叶空已经与那个车夫交上手,她将修鱼与白姝之护在身后,可是白娴之的尸体还在马车上。
“知遥,你们先出去,我要把我娘也带出去。”
“寒儿,不可,你看!”秦知遥拦住江水寒,指着从四处跑来的人,不对,霍家怎么会有这么多手下,难道在外的军队也调回来了!江水寒看着白娴之许久,决然转身与秦知遥他们杀了出去。
血肉飞溅,莫荀倒在血泊中,口中吐出鲜血,叶空将刀拔出,他看见江水寒一而再看着马车上白娴之的尸体,最后还是不得不跟着秦知遥往城门杀去。叶空见过很多死人,记得每次都会有人将尸体收殓,印象最深的是他奉命追杀一户人家,那人不知怎的提前知道了消息,带着一家子全部跑了,叶空是好不容易追上,一队人他全部杀了,最后剩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抱着她父母的尸体哭泣。
“喂!我给你一个机会,从现在到日落西山,如果今晚你能保住一命,就算你命不该绝。”
小女孩就这样跑了,太阳落下后,叶空满山找着那个小女孩,却是第一次叶空居然没找到她,眼看天光放亮,叶空也打算离开,却在原来的道路上,发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她将她的父母放在一块木板上,正拖往山里的方向,那瘦弱的身板,那咬牙坚持的模样,实在好笑。叶空最后杀了那个女孩,一家三口的尸体被他一同丢进一个山洞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执着这么一具死人尸体。叶空向着马车方向杀出一条血路,一把背起白娴之,往城门杀去。
城楼之上,弓箭手已经就位,无月并没有让人关城门,而是靠在城墙上,看着底下浴血奋战的那些人,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特别是掌控别人的性命。
“弓箭手?无月,叶空也在下面,你可不要胡来。”谢飞霜在一边说道。
“我不会胡来。”无月笑吟吟,指了指谢飞霜身后道:“不过咱们红师妹可就不一定了。”
“红师妹。”谢飞霜看着身后之人,红鸢神色冰冷,目光灼灼,一直盯着下面的叶空。
“话说师姐这么担心叶空做什么?你看我俩都还没担心,还是说叶空对师姐还有用处?”
“师弟,你忘了师傅的吩咐了,叶空还不能有事。”
无月转头饶有意味地看着谢飞霜,然后点点头,用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我知道。”说着,摆摆手,身旁一命副将便递给红鸢一把弓箭,无月走到红鸢身旁,突然抓住红鸢的肩膀,将红鸢退到城墙边,在红鸢耳边低语道:“呐,现在就看你了。”
此时江水寒等人已经杀出城门口,叶空紧跟着也到城门边上,眼看就要冲出去,红鸢拉弓上弦,箭头指向叶空,这个让她爱惨了的人。
“今夜怎么想起与我喝酒?”一听说叶空想和自己喝酒,红鸢早早就命人备好酒菜。
“我身边,除了你,还有谁能这样陪我喝酒?”叶空亲自为红鸢倒酒,接着说道:“这两日我想了很多,什么都好,至少我还有师姐你不是吗?”
红鸢心头一动,她看着叶空,叶空嘴角噙着笑看着自己,红鸢感觉自己都快融进他这份温柔之中,她觉得脸上发烫,这才反应自己失态,现在她的脸一定红透了,怎么可以在叶空面前这么把持不住,红鸢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今夜师姐就陪我好好喝酒。”叶空笑的很得意,可是他不知道,红鸢从小尝尽百毒,酒中的迷药她早就闻出,只是她还是都喝下了,喝的一滴不留。
箭在弦上,红鸢咬紧牙关,对着叶空的小腿便射了出去,看着他的腿被贯穿,红鸢只觉得双手发软,她是同门中射箭最好的,这是她第一次只射了一支箭便手发软。
叶空单膝跪倒在地,他立即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自然也就看见了红鸢,他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是难以置信,后来他不再看红鸢,因为他听见江水寒在喊他,他看着江水寒,说了一句:“等我。”然后一声怒吼站起身继续杀出重围。
看到这个结果,无月啧了一声,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结果,他说道:“师妹啊!我大老远带着军营的弟兄过来给你撑腰,你就给我这个答案?”
红鸢放下弓,她实在无法伤害叶空,无月摇了摇头,看着城下的叶空已经杀到城门外,他冷笑道:“你看,他就要跟江水寒走掉了,他还真是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也是,就你这样的,换我也不想多看你一眼,江水寒就不错,她可是把叶空吃的死死的。”
“够了!闭嘴!”
“师妹啊!想想吧!你怎么对叶空?叶空怎么对你?你不是一直想跟叶空在一起吗?这么多年的夙愿,真就要这样放弃?哎呀!所以说叶空这么任性还不是你给宠出来的,可是说到底在叶空心里,你远不如一个江水寒,不,连江水寒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够了!”红鸢一声怒吼,走到外城墙,当即将弓弦拉满,江水寒正对叶空伸出手,不!休想!红鸢将箭头对准江水寒,松手,弓箭飞射出去,但是却是刺入叶空的身体之中。他倒下了,江水寒等人也策马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叶空终于也倒下了。
明天是中秋......
从南境而来的车队眼见离西阳城不远了,马车上的女子唤来随行的婢女,询问行程,丫鬟回答道:“晌午时分应该就可以到城里了,听说世子已经回去,不过王爷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看您。”
女子低眉,神情略带怅然,婢女倒是机灵,接着说道:“虽然王爷赶不回来,不过世子一听说王妃来了,晚宴早就特地吩咐好了,世子对王妃真是很有孝心呢!”
“就你会说话。”车中人微微一笑,刹那间仿佛世间姹紫嫣红都失了颜色,婢女一时看的痴,忍不住道:“王妃您真美......”
叶杪看着窗外沿途风光,不知那孩子现在该长成什么模样了?
西阳城南门已有队伍在外恭迎,越北望和白飞云他们都在。
“恭迎王妃。”众人跪拜,马车上,婢女掀开帘子,叶杪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围观之人无不感叹此女子之绝世美貌,谁能料这已是年近四十之人。
“不必多礼。”叶杪走到越北望与白飞云面前,越北望上前扶着叶杪的手,道:“母妃一路奔波劳累,孩儿本该亲自去接母亲,奈何军务繁重,还请母妃责罚。”
“傻孩子,母妃怎么忍心责罚你。”叶杪握着越北望的手,眼中满是慈爱,转而看向白飞云,浅浅一笑,道:“许久不见了飞云。”
白飞云那双浑浊的眸子难得亮光,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一如初见那边风华绝代,白云飞躬身行礼,道:“王妃,外面日晒风凉,还请进城吧!”
“嗯。”
今日是中秋,从前也未见白飞云对这个节日有何重视,但是今日一早却赶了回来,帮着越北望张罗晚宴之事,吩咐红鸢替叶空疗伤,晌午未到便带着无月谢飞霜去城门口,对了,听说镇南王妃要过来。不过红鸢也没精力理会,昨晚一事后,她一直到现在未曾入眠,好不容易稳定了叶空的伤势,所幸都是皮外伤,就是她最后一箭下手太重,伤了经脉,但是那箭并不是射他的啊......
不过今日的霍家庄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吵吵闹闹。
“江水寒......”叶空低哑虚弱的声音在红鸢耳畔响起,原本趴在床边小憩的红鸢应声而起,叶空面色并不好,他目光疏远看着红鸢。
叶空方才居然将红鸢错看成江水寒,看来还真伤的不轻,叶空心中暗嘲。
“醒了就好。”红鸢替叶空把脉。
“既要杀我,又何必救我。”
在红鸢听来似乎是在问既然都已经甘愿喝下那杯迷药,为何还要阻止他跟江水寒离开。
叶空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裹着一圈圈的白布,左腿还有些痛痒,不过倒还谈不上动弹不得,他坐起身,红鸢替他放好枕头,以便他靠的舒服些,叶空却将枕头扔下床,冷冷看着红鸢,红鸢只是起身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继续坐回床边,替叶空看脉。
“贱人。”叶空别过脸,不再理会红鸢,叶空还是第一次骂红鸢。
不多时,外面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叶空看去,都是婢女,手上捧着各种男子的衣裳配饰,白飞云和无月随后进来。
“叶空,更衣。”白飞云淡淡说道。
“老头你傻了吧?我可不会陪你参加任何应酬,除非你想把宴会搞砸。”叶空不屑道。
“这次由不得你,她们会替你梳洗更衣。”
“你要我说多少遍,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叶空作势要拿刀,红鸢起身道:“师傅,阿空现在的身体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况且他本就不喜欢那种热闹场面。”
“不用你多嘴!”叶空吼了红鸢,然后对白飞云道:“老子不去。”
此时外面进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婢女,拿东西的婢女纷纷躬身行礼,她对白飞云行礼,道:“先生,王妃特意让流月过来伺候空少爷。”
白飞云点点头,这个自称流月的婢女低头走到床边,对着叶空便跪拜行礼,道:“女婢流月,是王妃的贴身侍女,拜见少爷。”
“什么王妃,什么少爷,胡认什么?”叶空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隐隐知道了什么。
流月这才起身,打量着叶空,随即便笑开了颜,柔声说道:“少爷跟王妃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奴婢怎么会胡认呢!”
“老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镇南王妃就是你的母亲,她现在就在外面等着你。”
“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出去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叶空起身便要出去,流月拦着他,笑道:“少爷莫急,王妃正在沐浴更衣,还请让流月伺候您更衣,稍后便可见到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