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楚？”厢易沉道“那里来的苦楚。”
“想你们也发现了这村里，除了我们几个汉子，剩下的尽是些老弱妇孺。”小胡子叹了一口气。
何向晚点点头：“没错，哪里见过男丁如此稀少的村落。”
小胡子叹了一口气：“这是因为他们的男人在闹兵乱的时候都死了!”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当初西边蛮子来的时候，我们村里抓阄抓出来我们几个汉子，剩下的就守着村子......战死了......”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厢易沉无奈的拍拍了他的肩。
小胡子平复了许久，终于再开口：“留下我们几个，就是为了照看他们的父母妻儿的。如今田产稀薄，几个娃娃又要学本事，桩桩件件都是银钱，俺们不敢走太远，怕她们糟了恶人。万般无奈，才——”
“既然如此，谁给你的胆子去官驿抢劫？”厢易沉问。
“就是他们都在传，说驿馆里来的是条大鱼，大贪官，劫了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俺们就想着干脆干一票大的，日后安心过日子。”小胡子抹了一把泪。
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当众抹泪，可见着实过的艰难。
何向晚想了一下，突然语气轻快的对他说：“你们来的不巧，你们要劫的那个贪官，刚刚被我们大人丢进了大牢，断了你们的财路。”
小胡子身后一个看着年轻的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商贾怎么可能住官驿，大哥你还偏偏不信，还帮人家出头，这下好了......”
“闭嘴!”小胡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
何向晚也没有打算吓唬他们，只是说：“我们大人就是陛下派来待为私访的，你们这事，他管定了！”
厢易沉“......”本王说过吗？算了，媳妇儿都发话了，那就是说过了。
“我记得陛下为战死的战士家属都发放过银钱的，你们的莫不是被人昧了去？”何向晚问了一嘴。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并没有去参军，只是选出村子了的壮年守护村子，并不在行伍之内。”
厢易沉道：“无论如何，终究是为抵抗贼寇出过力的，这事，陛下理应知道。”
“山高皇帝远的，哪里那么容易。”小胡子道。
厢易沉没有回答他，只是安排人取了他的对牌，安排了一应事物，并交代地方官员为他们建设学堂。地方官见了对牌，不敢怠慢，第二日就操持起来。
小胡子一行人看着忙忙碌碌的工匠，不由感慨：“果真是皇城来的，效率果真是高。”既然心头之忧解除，那么，便应该考虑将来了。
“折梅郎，谈安公子是何方人士？”此事一了，谈安便告辞了，阮琅只觉得是在茫茫人海同他擦肩而过，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就要后会无期了，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不知。”厢易沉偏头问何向晚：“晚晚可知？”
“大约是江南人吧，他有水乡那一股子温润灵秀气质的。”何向晚猜测道。
阮琅更是失落：“哪有这样做朋友的，连一个地点都不留。”也不知是在抱怨他们还是抱怨阮琅。
“江湖朋友，不问来处，不问前途，四海浪荡，有缘自会相见。”何向晚潇潇洒洒地扬扬马鞭：“前方五十里就是了。”
“晚晚。”厢易沉叫住她，休诉闻言隔空扔出一柄伞来。
竹垣一见，和马千舟打趣道：“看看你师父，过后的军师，这都要到地方了，才想起来给你师娘备伞。”
厢易沉：“......你闭嘴吧!”
何向晚疑惑的接过伞，才发现这伞是别有洞天。伞柄抽开，是一柄剑，有点像西方骑士用的那种，整体若又细又长的圆锥，剑尖锋芒闪着寒光。剑身雕刻这疏密有序的海棠花纹状导血槽，明明是杀人利器，却精巧的好看。撑开扇，是一层莹白色扇面，上面描着山水绣样淡妆浓抹，云雾缭绕模样。伞面下面坠着一样颜色的丝绦，下面是绑了精巧好看的石榴石和细碎的银铃，煞是好看。伞骨是玄铁的，一根根也锋利地可以做刀刃，中空，伞柄上有机关，可以将里面的银针射出来。伞柄尾部写了两个字——甘棠，是厢易沉雕刻上去的，飞舞张扬又不失风骨。
“真的是好宝贝!”何向晚满脸欣喜：“这是给我的？”
“不然你还我。”厢易沉白了她一眼：“怎么，把你师兄给你的匕首还回去了，就日日想着，连武器都舍不得再配一把。没有你师兄的匕首好，还回来吧!”
“怎地没有，都后说了给我，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何向晚将甘棠抱在怀里，笑得好看极了。
厢易沉心里宽慰，说话还是酸溜溜的：“谁说要给你了!”
“你看，这颜色，这花型，都是衬着我的喜好来的，不给我你想给谁。”何向晚不以为意的说：“要是你敢送给别人，我就先抢回来，再废了你。”
厢易沉：“......”怎么觉得有点开心呢？
“哟，哟，好大的醋味。”竹垣调侃道：“你俩在这里腻腻歪歪，抱松君在那里感怀好友，就可着我俩冷落是吧。”说着颇为委屈地搂着马千舟的肩膀。
“师叔。”马千舟避开他：“我在温习师父给我的兵书呢，并不觉得闲。”
“......”竹垣脸色僵硬了一下：“你个小兔崽子，配合我一下会死啊!显得我闲得无聊一样。”
马千舟本来想说你本来就无聊，还用显吗。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问他：“师叔啊，好不容易来一趟惜云故国，听说这里盛产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不如你想想带点什么回去哄姑娘开心？”
“哄什么姑娘？我哄谁啊......”竹垣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一点不想承认，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居然想到了晨曦郡主那个小丫头。
五人骑着马，一面打趣，一面行，晃晃悠悠不急不缓的走过去。
“到了。”厢易沉将一群人引至一个山洞跟前，停下来。
“就是这里？”何向晚皱皱眉，怎么跟她印象中不太一样啊。
“就是这里，我研究了地图，山洞里面，往下挖二十五尺，就会看到一条密道。沿着密道往下走，走到尽头便是惜云故国的宝藏。”厢易沉解释道。
“你确定？”一个贱嗖嗖的声音响起来，一小队人马将无人包围取来。
“坞禇？”何向晚眯眼看了看他：“想不到你还能从西域借人来，只是不知你与西域，谁才是主家呢。”
坞禇被小胡子打的伤还在，纵然蒙了面，还是挡不住那只乌青的眼。
他愤恨的看了她一眼：“贱人，有你哭的时候。”
“那就看看谁先哭吧。”何向晚拽了一下面色不善的厢易沉，心里疑惑他为什么还不动手面上却依旧气定神闲。
“公子，找人看过了，那山洞地下是碎石，根本就不可能挖开。”刚刚近山洞的小厮来汇报。
坞禇一愣：“厢易沉，你敢耍我？”
何向晚也愣了：“什么情况？”
厢易沉一挥手，乌泱泱的军队过来又将坞禇的人包围了：“晚晚，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偏生了个鱼一样的脑袋？自己亲手画的图，怎么，忘了到了惜云故国是应当往东走的？”
何向晚脸一红，反驳道：“你才是鱼脑袋，我并没有忘，只是......我怎么知道这是往西不是往东嘛!”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
众人都沉默了，连坞禇都肿着眼看了看她。
“晚晚。”厢易沉用扇子敲敲额头：“我们一路......是往南走的......”
何向晚整张脸都僵住了：“是......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