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傅青若松了口气,悄悄放开紧握的椅子扶手,眸底掠过悲凉,再抬眸清泠泠的凤眸已是波澜不兴,“翎叔,你也明白对不对,沈靖源这番作为,分明是要逼死他自己,你既明白,又怎的反过来帮他逼阿若?别人或许不懂阿若坚持什么,翎叔你也不懂吗?”
燕翎被问的一愣,看着这样的傅青若心下更觉惭愧,起身郑重躬身一礼,抬头道:“傅二姑娘言重了,老奴惭愧,只是沈公子已经安排好一切,老奴必须遵从吩咐将事情言明,至于如何选择,待姑娘明白始末,自然全凭姑娘定夺。”
傅青若闻言,突然唇角一勾,语气不无刻薄:“全凭我?真可笑,他都做到了这一步,我还能如何选?”
燕翎只做未闻,肃容道:“沈公子已经写好遗书,也做了万全的准备,若他最后不幸死去,一切后果由他担着,姑娘还是姑娘,依然是傅家三房的长房太太,绝不会受到半分连累。”
燕翎说着将一个信封递给伺候在旁的小婢,示意交到傅青若手上,面上又不禁显出苦笑:“老奴方才还以为姑娘小小年纪历经沧桑,竟难得没有生出偏执之心,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偏执?”傅青若愣了一瞬,继而垂眸。
是!她偏执,偏执的想守着对燕九容的这份心意活一天算一天,她爱他至深,她对他有愧!
燕翎叹息一声,又劝道:“傅二姑娘,何不迎了沈公子进门,便是他进了门,凭他待你的那份心,想来定不会强求什么,将来若姑娘一直冷淡相待,时日久了说不定他也就死心自己离开了。”
“而姑娘如今一味拒之门外,他又宁死不退,若真有什么不测,姑娘纵使不受连累,只怕也于心难安。”
“莫非他,真的……如此决绝?”傅青若原不信他那样的人会走上绝路。
燕翎点头,诚恳道:“他与沈家彻底断了,身后事也已经安排妥当,并吩咐老奴五日后抬棺收尸,再于灵堂上将公布遗书。”
傅青若怔了怔,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他竟是真的准备以死相逼:“可是,我……终归是傅家的媳妇……”
燕翎闻言,赶紧又拿出两个信封交与小婢:“这是傅家三房老太爷亲笔写下的休书和与两位小公子断绝关系的立约书。”
“什么!?”不用说这也一定是沈靖源的手笔,他竟替她擅自做主……
燕翎见她脸上现出一瞬的惊怒,不觉笑了笑,自从傅家出事,她就将所有的情绪藏了起来,如今又能露出这般神情,大约心底也已经渐渐放下了那些。
“那……那我的孩子……”
是不是从此就真的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了?与傅家三房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
见傅青若渐渐恢复清明,紧接着又显出一丝担忧,立刻明白过来,忙解释道:“沈公子自然也不会让你们母子分离。”
傅青若这才略略放松。
原来是这样……
她若接受,他就为她了断一切,他们重新开始;她若不接受,他就安排好一切,独自赴死。
他是真的没有逼迫她,他只是,给她一个机会,可以去选择另外一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