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新梅的话,傅青若眸光微沉,伸手接过信来展开,只有短短几字:
‘原来宴卿喜此项玩乐,某当奉陪,博佳人一笑,荣幸之至。’
看着看着傅青若唇角突然一勾,凝起冷厉的嘲讽。
新梅知道她这是着恼了,不禁为姓沈的公子担忧,她家姑娘可从不是什么良善女子。
果然,就听傅青若含着笑意吩咐道:“既如此,便将那茶具洗干净了换下我常用的那套吧。”
拒绝不了就摆在眼前,天天看着,待时间久了,成不了习惯,就彻底铲除。
想不到那沈靖源竟敢逼迫自己与之私相授受,这事若传出去,自己身败名裂便也罢了,关键是她的孩子们会受到牵连,那般可爱的两个孩子,大好的人生还没开始,怎能因她而蒙尘。
傅青若冷冷凝视着茶桌上新换的茶具,她的确许久不动心思,可这不代表她会任人欺凌。
沈靖源……便是整个沈家又如何,她手上早已满是鲜血,不多他一个,谁敢坏了她一心守护的安宁——
便是万劫不复,她,奉陪到底!
今年刚入冬月,便下起了雪,扬扬洒洒接连飞了几天,放眼整个荣城,天空一碧如洗,大地晶莹一片,宛若不染红尘的仙境。
挑着难得的好日头,傅青苹带着刚满一岁的女儿燕云昕上门探望,虽说两家名义上算本家亲戚,又同了住一条巷子,但来往着实不多。
别人或许不知,一路走来,傅青苹清楚的狠,正因为太清楚,她才深觉自己的妹妹不祥,尤其这几年,似乎只要是跟她扯上关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傅青苹环视一圈,越发觉得暮雪堂里阴气很重,若不是夫君吩咐,她想她是没耐心坐在这的。
不自在的将视线望向窗外,见玩耍在一起的几个孩子,笑着打破沉默:“蹊哥儿真真越发有了大哥的样子。”
傅青若正在烹茶,闻言顺着她的视线也望了一眼,原来是傅成蹊带着傅晨安和燕云昕两个小的玩耍,便是玩的兴起,还不忘护着他们,便笑道:“当年姐姐也曾如此护着我与小弟。”
傅青苹一时恍惚,记忆里似乎小弟与阿若更亲近些,可又想着自己大抵也如此照拂过他们,便很有几分感慨道:“想来,这天底下的长兄长姐多是如此罢。”
傅青若唇角勾了勾,笑道:“当年劳姐姐费心,这杯香茗不成敬意。”
傅青苹睨了她一眼,伸手捻起精致的白瓷茶盏,道:“我记得那套定窑兰花瓷你一向爱的狠,怎么突然换成这个?”
傅青若垂眸,淡然道:“难道姐姐不觉得这套更好?”
傅青苹闻言,将瓷盏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这套白瓷胎薄如蝉翼,几可透光,配上这碧绿的茶汤,雅致的很,倒真比那套兰花瓷轻灵些。”
“这套是景德镇的影青瓷,制作工艺甚是复杂,听说千金难求。”傅青若轻轻嗅着茶香,语气淡淡的继续解释,“前不久听说定窑封炉了,自此不会再出瓷器,我那套兰花瓷怕要成绝唱,是以哪还舍得用,故而换了这套。”
傅青苹掩口哧笑一声,继而执杯轻抿了一口茶,不禁叹道:“如今你这手艺越发好了,竟能烹出如此清冽的香气。”
傅青若笑了笑:“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姐姐莫要打趣。”
傅青苹也是一笑,眸光一转道:“这月十五轮到我家做东,不知妹妹可有兴致来烹一炉香茗助姐姐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