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疑惑叫人打开木箱,只见里面竟是一整套茶具,电光火石间,傅青若只觉得心头一跳——
燕九容!
然而只一瞬,傅青若便反应过来,燕九容早死了,他的骨灰就封在自己的瓷枕里,已将近三年光阴。
“姑娘,这有一封信。”新梅看见这一箱子瓷器也有些呆愣,继而便看见有一封信卡在瓷器间的缝隙里。
傅青若已然恢复如常,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盏,接过那封信,但见精致的撒金信封上写着“傅大太太玉展”几字,不经意间还有淡淡的桃花香味。
傅青若微微皱眉,她并不认识这样故作风雅之人。
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桃花笺,展开见是公正的小楷字体,落笔处力道苍劲,勾划间蓬勃大气,一看便知是出自一个性情霸道的男子之手……
一个使用桃花信笺的……霸道男子……
怪异!
傅青若越发皱起了眉,好奇之下便认真读来:
宴卿:
旧日江畔杨柳依,星移今朝金线垂
当日卿于望江楼设宴,邀某同赏江上风光,素手烹来碧汤,轻谈瑶鼎流香,甚难忘;谁料竟是故邻遇他方。
金玉灼潋滟,锦帛流霞光,却闻卿独爱茶之幽幽,水之涟涟,瓷之熏熏……某便寻江东,幸得此一套,忧哪堪配卿之高雅?聊表寸心耳。
旧人:
沈靖源奉上
施宴宴这个名字,是当年燕九容给她的新身份,因为宴同燕,这是他在告诉她,她永远也别想与他撇清关系。
不想后来正好成全了她,让她即使做不成傅家的女儿,却可以一辈子做傅家的媳妇。
只是再没机会看到燕九容知道后会是何种表情……
所以,她现在的闺名就是施宴宴,身份是傅家三房的长房太太,这沈靖源起笔便称“宴卿”,已然不妥。
又说什么望江楼设宴,邀他宴饮烹茶,纯属一派胡言,而那句‘轻谈瑶鼎流香’,更是轻薄之极。
不过,这些也只让傅青若略感不悦罢了,真正让她皱眉的,却是‘故邻遇他方’。
邻居?
傅青若带着两个孩子,向来深居简出,于此住了三年有余,除了最初买宅子问过一次左邻右舍的来历,后来便没再提起,只知燕七慕府上与自己家隔了两户,想着便向新梅道:“你可知咱家左右邻居都住了什么人?”
新梅正在查看那箱子里的茶具,闻言回道:“咱家西边住的是刘家,家境殷实,夫妻二人也算厚道,家里有三四个孩子,最小的那个比咱家大公子还年长两岁;
东边住的是孟家,听说前年做生意亏了本钱,日子越过越潦倒,他家丫鬟出来说后院已经赁出去了,好在有后门,锁了中间的二门便是两家;
对门那户院子小些,主家赁给了一对年轻夫妇,年前才搬过来,家里只有两个粗使婆子并一个小丫鬟,听说他们当家的在威远镖局做镖头,时常出门;再往东边数……”
新梅条理清晰的慢慢将整条巷子,十几家住户讲了个遍,傅青若眸底微沉,三年来附近的住户大有变动,只是想不到巷子最东边,整个青梧巷最大的那处宅子,竟是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