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鸟儿死睡不醒，天还没有破晓，严厉的黑夜仍用寒冷、幽黑的手臂紧搂天空，仍像耀不亮的黑夜，有驱不走的寂寞。
夜笙简单收拾了一下，推开了房门。
他准备趁着最后一缕暮色离开，这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必要的麻烦依旧会寻声上门，一辆老旧面包车里的驾驶员突然惊醒，他看着夜笙离开的身影，急忙拨打了电话。
.........
野道平时便是人少，凌晨路上更无车马，路边有不知名的野树被雾霭掩住了，张牙舞爪地牵扯报应。
长长的路望不到尽头，黑暗铺盖大地。
地面上突然显出光亮，是两道长长的车灯突兀从路的一端投来，像两只渴望的眼睛，四处张望。
夜笙提了提脸上的面纱，低下头，让整张脸隐在阴翳里。他转身，默默向路旁的密林里走去。
“被发现了？”一个男人将头探出窗外，只有一只耳朵。
车停到夜笙刚刚进入丛林的地方，六个男人从车上一窝蜂弹出来。
“追！”
六个男人呈弧形，有序地向林子里奔去。
林子里，一颗粗壮的树上，蹲在高处观察的夜笙举起手指，对着空中指指点点：“一个人境中期，五个后期。”
“耳哥，咱们是不是跟丢了？”有人问。
“他跑不远的，应该就躲在附近，大家搜一下。”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回答，他谨慎地盯着远处。
“这个人是个门派弟子，大家小......”那个人境中期最为谨慎，他向其他人提醒着，但他的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住，才缓缓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有一柄剑从胸腔灌出，鲜血飙了出来。
男人倒下，露出蒙面的夜笙，提着刀剑立在后面，面无表情。
其他几个人都齐刷刷回头，看见了夜笙，没有悲伤，没有言语，只是直接提刀向夜笙劈来。
然而这几人只是来势汹汹，却并没有任何章法，步伐凌乱，提刀只是硬劈，依靠蛮力。
转瞬间刀剑相接，夜笙以一敌五，刀法剑法的巧妙很快彰显的玲离尽致。
凭借极致的身法，他一人反而压着其他五人打，剑过封喉，对面一人只觉得脖子一凉，一股红血迸出。这人丢掉剑，只顾着去捂，但还是后退了几步后就倒在了地上。
然而在夜笙收剑的同时，一声枪响突然从夜笙的左边传出。
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明白这次是遇见狠茬子了，不解决夜笙，死的就是他们。
人境的修士还是对抗不了这种热武器的，国家的军队配备的一些武器杀伤力更是惊人。
这把他从黑市上弄到的枪已经帮了他很多的忙。
但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一团黑雾乍起，里面的身影迅速膨胀，两米高、壯如蛮牛的夜笙出现在那里，红黑色的皮肤上冒着热气，有魂炎幽幽浮在空中。
打在夜笙左脸的子弹碰着夜笙快要石质化的皮肤，像是撞了墙一样，直接弹飞开来。
“砰砰砰”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又连开数枪，“给我死！”
但是结果仍然一样，子弹碰在夜笙脸上溅出火花。
夜笙眯着眼睛转过头来，直勾勾看着他，血腥一笑。
这个亡命之徒感觉到了久违的恐惧，他一边开枪一边后退，脚步越来越快，看着慢慢靠近的夜笙，男人丢失了最后的心理防线，他转过头去，发疯一样逃跑。
剩下的三个人也再没了勇气，转身就跑。
然而夜笙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他眯缝的眼睛突然一凝，一股汹涌的魂力从里扩散开来。
逃跑的几人突然脚步一滞，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夜笙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他要借这几人练一下刀法，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刀爷爷练刀的身影，他仍记得一刀，那是漫天的一刀。
“水断！”
夜笙大喝，朴刀横过，周围树木拦腰断，逃跑的人影皆一分为二，鲜血淌了一地。
鸟雀惊飞，林兽奔逃，一阵喧闹过后，一切归于寂静，杀意汹涌之后，残留的苦楚，归于无声。
收刀回剑，夜笙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拉起面纱，往林子外走去。
有野兽寻着血腥味赶来，恐怕一阵风卷残云后，没人会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了。
夜笙准备重新回到大道，然而，一阵晃悠后便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仿佛有些找不到路了，抬起头，林中树木十九相同，稍一疏忽便认不出东西南北，许多普通人一旦迷路，便活活困死在内。
理了一下头绪，他是从那边来的，只需要这样走，再这样......
夜笙自认为不是个路痴。
一阵有推理的赶路后，夜笙又停了下来，好吧，现在他彻底迷路了。
夜笙摸了摸脑袋，”倪城在东边，根据太阳出来的位置，朝这边走。”
夜笙指着一个方向，又迈开了步伐，他一点不慌，根据太阳来辨别方位，就是这么潇洒。
.........
然而这种潇洒只是一时得意，夜笙并不知道倪城离此地有多远，在林子里没日没野的赶路了几天，夜笙的心情很快便大不相同了，没日没夜的面对孤傲的林子，此时鸦雀无声，死寂变清晰可闻。
林子很快也不再安全，离人烟渐远，野物便开始欺行霸市，肆无忌惮地在林内徘徊。
夜笙甚至渐渐能碰见灵境的灵兽，在日光下慵懒的吐露着舌头。
虽然平时在宗内，灵境的兽肉一直是夜笙的主食，但现在夜笙反而更像是它们的食物了。
紧闭着气息，夜笙悄悄后退，前方一只灵境的野狗正在闭目养神。
他刚刚一不注意，就已经离这头灵兽过近了，现在他是大气不敢出，只希望这头野兽能继续睡下去。
然而狗的鼻子着实灵敏，睡得迷迷糊糊的野狗鼻子轻轻嗅动了一下，像是闻到了什么。
“不好。”夜笙心里暗叹不妙。
灵境的野狗缓缓睁开了眼，直勾勾望向夜笙的方向，现在刚好是它的开饭时间，而它仿佛闻到了生人的味道。
夜笙哪敢还作停留，直接撒腿就跑，腿上离影符文浮现，将夜笙如风一样推了出去。
这野狗也怒吼一声，声如震雷，一跃数米，飞快追来。
一人一狗在林子里四处乱窜，夜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野狗速度比他要快，已经越追越近。
最后数米的距离，野狗猛地扑来，血盆大口几乎悬挂在夜笙头上。
夜笙抬头看了一眼，面露狠色。
“正身！”夜笙大喝，身体立刻变大。
“极力，一倍增幅。”夜笙的手臂肌肉极度膨胀，极力的符文显现。他抬起手来，刚好抓住野狗的嘴，用力将庞大的野狗甩飞出去。
夜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被野狗的牙齿洞穿了，两手上各有一个洞。
夜笙取出一瓶疗伤药喝了下去，他提出刀剑，冷冷地看着前方的野狗。
被抛飞的野狗立马翻身立了起来，也凝视着夜笙，他看着突然大了一圈的夜笙眼神有些疑惑，低沉着声音嘶吼着。
但不出一秒，野狗又猛的扑了过来，毫无理智可言。
而且它的速度更加迅猛，夜笙提剑刺去，居然被它在空中扭过，让夜笙刺了个空。
但是夜笙不只有剑，他又提起左手，手臂上极力符文显现，朴刀向掠过来的野狗猛然劈去。
这灵境的野物没什么能力，但着实皮糙肉厚，这一刀居然只是破了野狗的皮，劈到野狗的骨头上后又将夜笙的刀弹了出来。
野狗吃痛地叫出声，奋力将夜笙按到了地上，张嘴便咬。
夜笙丢掉刀剑，手掌显现出硬质的符文，左手向上，撑住了野狗的上颚，但几乎只是起到一点阻挡的作用，野狗的利齿很快刺入了夜笙的手掌，鲜血顺着留到夜笙脸上，模糊了他的眼睛。
夜笙咬着牙，右手极力符文显现，拳头像打桩机一样向野狗的腹部砸去，一拳又一拳。
而野狗的头颅越压越低，口水滴到夜笙脸上，通红的眼睛有莫大的欲望。
“只有我吃你们，没有东西能吃我！”夜笙吼着，仰起头，一口向着野狗脖子咬去，牙齿如入无人之境，穿透了野狗坚硬的皮，猩红的血液往夜笙的嘴里灌去，竟然让他觉得有些甘甜。
野狗开始哀鸣，想要挣脱，却被夜笙紧紧抱住，他身上的阳炎符文闪过，浑身冒起通红的火光，配上紫色的魂炎，烧的野狗的毛发“滋滋”作响。
野狗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开始疯狂挣扎，它四个爪子无助地在夜笙身上乱爪，划破夜笙的衣物，刺破了他的肌肤，血液像线条一样映了出来。
一人一狗就这样僵持了不知道多久，野狗渐渐停止了动作，最终，它的四肢耷拉了下来，两眼无神，失去了一切生机。
夜笙用尽力气将野狗的尸体抛到了一边，瘫倒在地上大口出气，他抿了抿嘴角，那里的鲜血妖艳诡异。
天色已经灰黯起来了，暮霭掩住了树上的野雀，孤雁开始在迷茫的天野里作哀鸣的盘旋，晚风躲在黑暗里而停止在树梢上，西风古道，斜阳欲晚，有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背负着巨大的野物缓缓走在林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