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敛抬起衣袖,唤了声,“阿二!”
便听“嗖”地一声,一个纸人身形一闪,侧着身快如闪电跟上了困水,随即身子一正,贴在了他白色的衣角上。
待它们走的远些了,祁敛给瀼瀼递了个眼色,两人迅速起身,追了上去。
祁敛身子在半空腾跃,脚尖点在地面的凸起处,一下便可跃出三丈远。
他本来还担心瀼瀼跟不上,侧头一看却见她身影轻捷的如一只飞燕,丝毫没有被落下。
很快,前面出现一片野林子,打斗声清晰可闻。
两人在一株茂密的树冠上停下,往下一看,只见一个长胡子道人和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正跟魂梭子斗在一起。
刚开始他们俩对付一个绰绰有余,而现在又三个魂梭子围上来,便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两人祁敛在秋妈妈的梦里见过,正是哄骗张有全的道人和了青。
原来他们跟这些魂梭子不是一路的。
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树下,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女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应该就是宋员外的女儿宋应怜了。
底下两方打得不可开交,瀼瀼对祁敛比划了个手势,指指自己又指指宋应怜。然后她身子微微向下一蹲,接连几个跳跃,穿过中间几棵树直接到了宋应怜身旁的树冠上。
她这一套动作快速又悄无声息,完全没有被打斗正酣的几人发现。
她从树上轻轻跳下,先从树背后伸出手探宋应怜的呼吸,随便面色松了松,一把扣住宋应怜的肩膀将她向后拽去。
双方争夺的对象一直是他们关注的焦点,生怕哪方留了后手将人悄悄带走,所以他们几乎同时发现宋应怜不在原地了。
顺着望过去,就看到了背着人向外跃去的瀼瀼。
这一下他们也不打了,不约而同向瀼瀼追去。
困水正要化作白影向前窜去,忽然一道刀光直冲着它就劈了过来!
它后退闪躲,定睛一看便看到了手握大刀拦它去路的祁敛。
它轻哼一声,“荒蛮子!竟然又成了青背,看来有几分本事嘛。”
祁敛一直闷在心头的怒火霎时间噼里啪啦的燃了起来!他蹬向一旁的树身,一个横跃,接连就砍了两刀。
困水没料到对方一个字也不接,化出勾刀接住他这两刀,同时一个翻身后跃,落在了枝头的树叶上。
它笑道,“脾气还不小,哈哈,希望这次能长点脑子!”
故意的言语挑衅,就是为了让对方情绪受影响,最好失控,从而得到一种戏耍人的满足感。祁敛向来最恨的就是这个做派,他牙关紧咬,一刀刀就劈了过去。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树林中跳上跃下,刀光满天,无数树枝花叶簌簌落地,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困水表面看不出来,然而真正的实力已接近成煞,它本没有将祁敛放在眼里,但此时祁敛已经杀红了眼睛。
刀对刀干不过,他就着重了出刀的速度,有时甚至放弃对困水其中一把勾刀的防御,冒着受伤的风险也不给其喘息的机会。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打斗就成了单纯的拼速度,力道角度靠了后,困水的优势就失了大半,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其实这跟它一贯的行事有关,能团战绝不独打,能出十分力偏要保存五分,所以跟它一块的魂梭子死了一茬又一茬,它还活着。
所以见祁敛真要跟它拼命,便下意识的算计起来,发觉自己占不到便宜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跑。
“哼,荒蛮子,本公子还有事,下次再跟你计较!”
它终于瞅到一个空当,化身一道白影就向林子外飞去。
祁敛挥刀向后,迅速跟了上去。
林子外便是来时经过的那片开阔地,祁敛没追多远,就看到道人、了青还有之前那三个魂梭子向这边又逃了过来。
原来,瀼瀼手下的四位红袍已经赶上来了。
红袍常日训练有素,此时配合起来滴水不漏。他们分出两人射箭,剩余两人“呼呼”地转着绳套。
那绳套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套起魂梭子来却十分趁手。
须臾间已套到了一个,任凭怎样挣脱也挣脱不了,越挣脱反而套的越紧。最后见那圈套金光一闪,魂梭子一声凄厉尖叫,竟被直接套断成了两半,只剩了断成两截的梭子衣。
其他两个魂梭子见状,分两个方向逃窜。
瀼瀼看准其中一个,手中短刀错开分作四把同时扫了出去!
那个魂梭子躲过一把,躲过两把,却再躲不过第三把、第四把,也伴着惨叫化成了一张薄薄的皮。
宋小五拨转马头想要去追另一只,被瀼瀼喝住
。她翻身坐上自己的黑骑,道,“我去追,你们别让那两个人跑了!”
红袍应命集中精力对付道人和了青,见两人手中兵器只适合近战,便利用马匹的速度不远不近的圈住他们,用弓箭和绳索来对付。
拿住两人,也是迟早的事。
祁敛这边仍紧追着困水,眼见着困水寻到了一处水域,就要跃入水中,便一个纵身高高跳起,在半空一个旋身蓄力,远远地就对着困水一刀劈下!
刀风由刀顶呼啸着冲向刀尖,而后化作一条长长的兽影,张口直接向困水撕咬过去!
“啊!”困水撕裂般地叫了一声。
水面立时炸裂开一样,窜起一丈高的水花。
祁敛落在水边,看着平息下来的水面,狠狠将刀插在了地上!
可恶,让它给跑了!
胸口一阵闷痛,刚才那招对现在青背刀的他来说太过勉强,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结果竟还让它跑了!
祁敛闭眼冷静了好一会,才将刀拔起,入了鞘。
瀼瀼骑着黑马回来,将手里的梭子衣随手扔给张汉,下马来到被五花大绑的道人和了青面前。
她用刀尖跳起道人的下巴,“名字。”
道人闭上眼斜过头不答话。可下一刻他就疼痛地皱了一张脸,原来瀼瀼的刀已经在他脸上划了一下,他怒道,“你这歹毒的女人!”
瀼瀼收回刀,笑道,“原来不是哑巴啊。”
“快放开本道爷,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凭你强抢民女。”
这时了青插嘴,“她是自愿跟我们出来的!”
瀼瀼“哦”了声,对老孙道,“把人小姐带过来,当面对质。”
宋应怜此时已经苏醒了,眼神却是凝固的。
瀼瀼问她,“宋小姐,你是不是自愿跟这两人离家的?”
宋应怜目光愣愣地转向了青,缓缓地点头。
道人忙说,“看到没有?快放了我们!”
瀼瀼勾起唇角,手忽然探向宋应怜后脑勺,手抬起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钉子。
定魂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