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敛忙逆着水流过去,一个海底捞月抓住那人的腰带,将他一并向上拽去。
两人很快被急流冲出了井外,高高的向空中抛去。
眼前红光一闪,红血石从怀里抛了出来,祁敛一个前翻,一把握在手里。同时,将那人往自己这边一拉,落地的时候给他当了垫子。这一下砸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本安静的村落突然间闹哄成一片,尖叫嘶喊声不绝于耳。
祁敛心知不妙,刚要站起身去拔背后的刀,一道凌厉的刀光已经向着他砍了过来,那气势之强,不容拒绝!
祁敛下意识伸出左手挡在头上,就听一声清脆的“琅”声,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放下手一看,反见急速赶来的杀婆婆踉跄着后退,右手的勾刀竟然断了一截。
祁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红血石,只见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痕迹,正是刚才杀婆婆的勾刀留下的!
他心中不由大喜,本来没什么胜算,红血石这关键一挡,让他多少有了点把握。
而一旦有了生的可能,人的潜能也被无限地激发出来。
他不再耽搁,抽刀而出,身形快速移动,刀尖在地面激起串串火花,抡圆扬起,刀身上黑气幻化成兽,呼啸着朝杀婆婆砍去。
杀婆婆冷哼一声,硬对硬地也砍了过来,两者相撞,噼里啪啦一阵响,而后各自皱眉。
祁敛一口气哽在心口,那边杀婆婆又一勾刀飞了过来,他再次举起手里的红血石挡了一下。
预料中的情景再次出现,杀婆婆一声尖叫被一股力道给弹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霎时间变回白发白皮的原形。
她正要爬起身再次攻上来的时候,忽然金光一闪,她的一只脚被锁魂绳给捆住了。
绳子一拉,她再次扑在了地上。
祁敛没有浪费这个机会,一声怒喝,展身跃起,一刀就正正卡在了杀婆婆的脖子上。
杀婆婆奋力挣扎,五官都要撕裂开来,尖着声音吼道,“放开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他们断子绝孙、生不如死!”
“你已经殃及太多无辜,谁也饶不了你。”
祁敛再次用力去压,刀身上的黑气再次幻化成兽,一声轻吟后,张嘴咬在了杀婆婆脖子上。
而刀刃终于划开了杀婆婆脖子上的那层白皮,接下来的事发生得很快,随着杀婆婆身首异处,瞬时化作一条梭子衣。
最后,甚至还能听到杀婆婆不甘心地一声哀嚎。
幸好只是个刚进阶的魂煞。
几乎同时,不远处咔嚓一声,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从根上整个断了下来。
祁敛收刀。看着手里的红血石,上面果然又多了一道痕迹。
顺着锁魂绳走过去,那个不知姓名的荒医一手紧紧握着锁魂绳,已经彻底晕死了过去。
祁敛望了他好久,不知道刀中兽现身的那一刻,这人究竟有没有看见。
最好是没有看见,不然……他手在那人脖子上探了探,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水出,斩龙局有了漏洞,远远便瞧见不少白光向村外飘去,也有一些还在村子上空徘徊。村里疯子傻子的叫声已经平歇下去了,聚龙村又恢复了安静。
经过钱老二家时,却听到他家里依旧不消停,他媳妇慌张地跑出来,正好遇到祁敛。
愣了一下,立马就跪了下来,焦急道,“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那口子。”
堂屋门嘭地被推开,钱老二嘴里嘟嘟囔囔地往外走,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正满院的跑,似在追着什么东西砍。
可仔细一瞧,红白蓝,身上三魂俱在。
祁敛绕过他媳妇,“前因后果,无能为力。”
背着人到玉枝家门前,就看到毛毛巴巴等在那里,一张脸透着激动地红晕,“先生,刚才我妈妈清醒过来了,还摸我的头了呢。对了,白叔叔让我代他向您说谢谢。”
祁敛弯了下嘴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刚翻过山头就看到了自己的木屋,阿大四人正焦急地在门前徘徊,看到他一股脑地就冲了上来。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主人,你昨晚没回来,可吓坏我们了!”
四人簇拥着祁敛进了屋,祁敛将那人往床上一扔,让阿三给他处理下伤口,又让其余三人出去搜寻,看附近有没有别的木屋,好把这人送走。
祁敛坐在躺椅上,拿起案上那个娃哈哈的小瓶子,发现里面的奶果然已变成了血气。
快天亮时,三人才回来,什么也没找到。
祁敛皱眉,按说荒医不会将马车停的太远,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人掉进井里已经超过七天了。
超过七天主人还不回来,幻马就会以为主人已死,老马识途,自己就回大荒去了。
祁敛皱了下眉,没再说什么,让阿大去调了罗盘,往大荒入口赶。
幻马快速前行,再一次停下时距大荒也只一座山。
翻过镜子往外一看,缓坡青林中一眼就看到不少小木屋,坐落在薄薄的雾气之中。
这片缓坡是大荒唯一处于结界之外的领土。
临近祭祖,在外的荒医都在往回赶。
祁敛刚想把镜子翻回去,远远瞧进三匹幻马拉着车向这边过来,他有种直觉是冲自己来的。
果然转瞬马匹已到了眼前,三匹棕马威风凛凛,坐卧在地上,现出三座小木屋。其中最靠近自己的那座,门前的灯亮了。
趁着那光,看到灯旁刻着一只蚍蜉。
是陆家。
难道那个荒医竟然是陆家的人?祁敛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屋里下来两人。
当头那个身穿蓝袍,身材高大,方脸,有双颇浓的眉毛,很有股气势。
后面那人也是蓝袍,长相也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兄弟,但相比就没了那股气势。
两人一个黑背,一个竟然是红背!
他们敲响了祁敛的门。
祁敛打开门,对面两人便报上了身份。
当头那个叫陆承钊,是里面那荒医的二哥,后面那个叫陆承钦,是他的四哥,而他,名字叫做陆承铭,兄弟中的最小一个。
这个陆承钊祁敛听说过,当年二十六岁就修得了红背刀,而他的大哥陆承潜更是二十岁修得。
这“一门双英才”可是给风头正盛的陆家又一次大长了脸面,陆承潜更是陆家新代的首祭,可以说是未来大荒最有权势的人。
没想到陆承铭竟然是他的兄弟。
祁敛不由皱起眉。
“祁家兄弟,这次可多亏了你!不然我家小弟的命可就没了!”陆承钦语气听着客气,却透了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说着手里递过来一块玉石。
玉石蓝盈盈的,几乎透明,虽比不过红血石,也算是品相不错的了。
祁敛不想节外生枝,接了玉石,将人给还了回去。
陆家兄弟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他几眼,让他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总觉得这事情恐怕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