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了仓库内尚且存活着的所有奴隶一把大火烧掉了整个拍卖所,巴伦身披血衣怀抱着莉拉虚弱的身体缓步消失在阴暗的小巷当中。
“不行,她受了太多的虐待,身体各种外伤内伤纠集在一起,还有着严重的性病,换作一般人早已经坚持不住了。现在她依旧活着纯粹是靠意志在硬撑,谁也说不准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白色的床铺边医生将莉拉全身内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带着十分沉重的表情收起听诊医箱说道。
“谢谢。”巴伦从怀中拿出了仅有的一枚金币塞进了医生手中。
“唉,还这么小的年纪,真是造孽啊。”
医生起身十分惋惜的摇了摇头走出了林中木屋,只留下情绪失控的诺玛和巴伦三人呆在屋内。
“为什么当时我没有转身跑过去救她,我真是个浑蛋!胆小鬼!”诺玛双手叠握着莉拉干瘦苍白的手掌垂头哽咽着。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此自责。硬要说的话,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我的错,是当初的我太天真了。”巴伦轻轻拍慰着诺玛的肩膀说道。
在床上昏睡不醒静躺了整整三天,第四天清晨莉拉指间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长时间被虐待的身体条件反射感到惊慌与恐惧,但眼前与往日生活熟悉的一切却让她奇迹般冷静了下来。
俯卧在床边椅内彻夜照看的诺玛,感受到掌心冰冷的手掌微微抽动,猛然从窗边惊醒。
“诺玛...”莉拉嘴唇微动轻轻喊出了那个曾经陪伴在身边无数个日夜的名字。
“是我!莉拉是我啊,我是诺玛!”诺玛喜极而泣猛地扑身在莉拉身前,遗忘了她那满是伤痕累累的身体。
“额咳,咳。”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没事就好。”
“诺玛,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吓人的噩梦...梦里比尔和本全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一直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
“好了,别说了,没事了,现在一切都没事了。”诺玛心中一揪将她骨瘦嶙峋的身体抱在怀中,强忍着心中的哽咽说道。
“巴伦哥呢,我好想见他。”
“他马上就来,你饿不饿,我先给你拿点吃的去。”
“我只是有点渴。”
“好,我给你拿水去,你乖乖呆在床上不要动。”
诺玛转身飞一般的冲下了楼梯,正巧在撞上了屋外刚刚推开大门的巴伦。
“巴伦哥!她说要见你!”诺玛顿时喜极而泣从眼角溢出了泪水。
“莉拉醒了?!”
巴伦赶忙放下手中的所有物品赶奔上头顶的阁楼,见到了坐在床榻边侧脸看着窗外苏醒过来的莉拉。
“莉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巴伦顿时感到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就连因杀人过而有些冷漠地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说什么尽早准备后事,那个该死的庸医!
“巴伦哥,我感觉挺好的。”莉拉闻声转过侧脸看着走向跟前地巴伦笑道。
巴伦走向床边的脚步微微一顿,看着莉拉笑容之下那如同骷髅版苍白偻缕地躯体手臂,刚刚有些喜悦的心中顿时一沉,明白了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该死!
一旁的诺玛从身前巴伦微微一顿的脚步中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再次转眼看向莉拉的笑容眼眶忍不住微微发红。
巴伦瞬间调整情绪加快脚步走到跟前,伸手拉起莉拉那纤细的手掌坐在床边。
“那就好,我刚刚还在担心你呢,醒了就好。”
“诺玛姐,我的水你还没给我呢。”莉拉微微笑了笑转头看向诺玛说道。
“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我现在给你拿去。”
诺玛赶忙点头笑了笑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独留下屋内坐在床边的巴伦和莉拉二人。
二人坐在床边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终于莉拉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巴伦说道。
“巴伦哥。”
“嗯?”
“吉恩哥他到哪里去了?”
“他在后山捡柴火呢。”
“卡尔哥和本他们呢?”
“他们到后山打猎去了。”巴伦微微笑着说道。
“巴伦哥,其实你不用骗我,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吉姆哥已经死了,卡尔哥和本也是,那不仅仅是个噩梦,对吗。”
“你现在不需要想这么多,只需要安心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巴伦附身上前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就像曾经往日无数个夜晚哄她入睡前那样。
“但是我怕这一睡就永远醒不过来了。”莉拉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睡啊。要不这样吧,巴伦哥,如果让你我躺在你怀里,而且保证在这里陪着我,我就乖乖听话躺下。”莉拉如同往常一般撒娇说道。
“好,依你。”
“嘿嘿。”
二人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沉默片刻。
“巴伦哥,想听个秘密吗。”
“好啊。”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啊,包括吉恩,卡尔,本和诺玛,全都喜欢。”
“讨厌,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开个玩笑,其实我也一直从心底里喜欢你的。”
“骗人!除非你亲我一下,不然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
“......”
“怎么样,你个大骗子。”
“那就来吧。”
“唔唔,哇,你竟然来真的!”
“我不说了吗,我也从心底里真的喜欢你,这是真的。”
“那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以后我们一起长大了,你会选择和我结婚吗。”
“嗯...或许会吧。”
“哇,明明刚才还在口声声说喜欢我,长大以后竟然不想结婚,你果然是个大骗子。”
“喜欢又不代表以后一定要结婚,这是两件事啊。”
“不行,既然你说喜欢长大就一定要娶我,我要你保证!”
“好,我保证。”
“不行,光保证也不一定算数,我要你和我拉钩承诺。”
“好。”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谎话的要吞一千根,不,一万根针!”
“好,这下满意了吧。”
“嗯,好高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忽然感觉就算是现在死也值得了呢。”
“瞎说什么,你不会死的。”
“我会的,我知道。”
“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是巴伦哥你也不是神啊,怎么能够阻止的了呢。”
巴伦低头看着怀中莉拉那欣慰的眼神沉默片刻。
“莉拉,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杀光这世界上所有的坏人。所以我想问你...你恨他们吗。”
“可是你已经为我报过仇了,不是吗。”莉拉看着眼前巴伦的脸庞笑道。
“但是...”巴伦看着眼前莉拉苍白笑容心中一揪。
莉拉伸出双手缓缓托抚在巴伦的脸庞轻声说道。
“如果要问我现在到底还恨不恨,其实也恨,但是我只恨命运不公。”
“曾经在街边乞讨最为绝望的时候,是你把我救了回来避免饿死街头,并且教会了我该如何生存。连父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却做到了,所以你是我的恩人,巴伦哥。”
“但是现在,难得被恩人救活下来的这条命,却连个报恩的机会都没有,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好不容易巴伦哥已经答应了我的结婚请求,但是我却没办法坚持到那个时候了。”
“如果能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哪怕只能够坚持到结婚生子我也心甘情愿。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想死。”
听到这话,巴伦久聚在心中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沉下的双肩微微抽动起来。
莉拉的眼边流淌着泪水,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抹去巴伦眼眶中含聚的眼泪。
“不过没关系的巴伦哥,下一辈子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就算做不了你的妻子,肯定也会成为你的妹妹。所以不要难过,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啊...说了这么多还真的感觉有些累了呢,眼皮也已经有点忍不住的开始打架了。巴伦哥,能再像以前那样跟我道眠吗。”
“嗯...”巴伦轻轻俯下身轻吻着她的额前颤抖着说道:“晚安,莉拉,祝你好梦。”
“晚安,巴伦哥。”莉发微笑着道缓缓垂下无力的双手瘫倒在巴伦腿边。
蹲坐在门外墙边的诺玛,手中托握着那杯早已冰冷的温水,垂头埋在腿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