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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受伤

一日傍晚时分回家,看见每天雷打不动坐在电脑前玩什么仙剑游戏的哥哥竟然安坐在书桌前看书,很是诧异。看到被遮盖密封好的电脑更是惊讶到不行,雁芙有些迷糊,走进厨房看见妈妈异常开心地在准备晚饭,“妈妈,哥哥今天怎么了?”林玲带着一脸满意的神色压低嗓子说:“你哥哥今天把电脑给密封好,说考完高中之后再玩。你哥想考H市的第一中学,以后不要去打扰你哥哥读书,知道吗?”

雁芙笑着点点头,想起前段时间妈妈总为哥哥花太多时间在电脑上而烦恼,总是时常威胁着要拔掉电脑插头,还为此事埋怨过爸爸为什么当初顺着哥哥的意思买了电脑给他。看见爸爸很是无语的样子,雁芙就觉得爸爸应该挺无奈的,当初买电脑的时候也没见妈妈反对来着。

怪不得今日妈妈这样反常,原来是因为哥哥突然“改邪归正”,不过这样看来哥哥虽然平日爱玩,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懂得分轻重缓急。家里的气氛也从那日开始逐渐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大约每个拥有应届毕业生的家庭都会变得紧张兮兮的吧!

雁芙看看黑板上写得满满的数学公式,觉得头在隐隐生疼,固定思维让她对于这些从未接触过的知识领域有一种位置的恐惧,而且强加学习的感觉让她产生下意识的抗拒。她也是花费一番功夫才让数学保持在班上中上游水平间,她低头看着自己纠结很久仍然不能解开的难题,眉宇间不自觉地紧皱、不展笑颜。

旁人看着雁芙那张皱的像包褶子那样深思熟虑的样子,自觉不去打扰她。雁芙虽然平日很好相与,但是她有一个习惯,就是她看书的时候很不喜欢别人打扰,“雁芙!雁芙……”看她因为被人唤她而微微抿住的双唇就知道。

雁芙一听声音,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这熟悉的声音却让她感到不安起来,她抬头,绾在耳后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的滑落,旁人看来有种不自觉想伸手帮她绾发的冲动。雁芙看见天瑜满头大汗,一手紧握在胸前,带着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神色向她跑来,满脸红晕,脸颊像个红扑扑的苹果似的,一脸朝气十足的神色让人不设防。但是,雁芙似乎从天瑜脸上不同寻常的坏笑中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危机,看见天瑜紧握的双手更是心中确定无疑,连忙朝着天瑜大喊:“等、等一下!你不要过来先!……”

天瑜看见雁芙识破她的恶作剧有些不满,但是看到雁芙一脸惊慌的神色却越加来劲,一步一步的向雁芙逼近,脸上的坏笑愈加重,却装作一脸平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送你一个礼物!你看,当当当当……”白皙的小手里紧握着一只黑不溜秋的硕大的蝉,雁芙瞟一眼就觉得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她尖叫一声,一溜烟地转身就跑。大约班上的人都觉得雁芙平日文文静静的,不想她这么大反应,看见不死心的天瑜追着雁芙身后跑,雁芙还一路不时尖叫不止,都抑制不住笑了起来。

天瑜虽然个子娇小,但是跑起步来雁芙却远不是天瑜的对手,雁芙听见旁人的笑声,她简直困窘得想哭了,但是身后有追兵,天瑜不时将握住蝉的手往雁芙身上凑,吓得雁芙哇哇大叫,此时的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雁芙顾虑身后紧追不舍的天瑜,一味的狂奔乱跑,跑到走廊转角处,想要越过迎面而来的一人时,却不小心被来人绊住脚,之前的冲势太急,刹不住脚,狠狠地摔到在地。

雁芙自己爬了起来,有些狼狈地蹲坐在地上,手肘、手掌和脚都擦伤了,因为学校地板是水泥地来着,裤子的膝盖处都擦破了一个洞,伤口有些外翻沾上些地上的尘土,显得有些狰狞。雁芙觉得摔倒时左手前臂一阵剧痛,之后是隐隐生疼,让她疼得眼角不自觉渗出些泪水来。

身后兴冲冲地追上来的天瑜看见雁芙摔倒的情景愣住了,身后一人冲冲奔上前,轻撞到呆站在原地的天瑜,让天瑜一个踉跄,天瑜定眼一看是周语,被周语瞪一眼更加心虚和内疚,赶紧上前一起将雁芙搀扶起来。

“雁雁,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雁雁!真的对不起!”天瑜心里很是愧疚,自己原本只是打算戏弄一下雁芙而已,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的。看见一向整洁示人的雁芙此时有些狼狈的模样,周语有些心疼,忍不住瞪了天瑜一眼,她自上初中之后,因为分班的关系,觉得自己与昔日好友之间有了些隔阂,比起往来较少来往了。

但是雁芙是因为天瑜这个冒失鬼受伤的,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忿的。“雁芙,你没事吧?!先起来先好不好!”周语软声细语地劝说让雁芙连忙抬头,安抚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天瑜看见雁芙哭了,更是愧疚不已,辛勤地上前帮忙,想要盲羊补牢一番。在两人的搀扶下,雁芙步伐有些蹒跚地回了教室,直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才舒了一口气。

周语进去雁芙她们教室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学校规定的普通班、重点班这样的划分,生硬地将她从雁芙和天瑜的世界里划分出去,由此而来的自卑感,让她感到些微的不自在,并不想在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教室多呆。

这时,一人挤进围观的人群中,递给她一瓶小小的红花油和几块创可贴,周语抬头一看,发现了是李思修,一脸淡然的神色。稍稍打量其身后,才发现躲藏在人群后的王剑烨,他一脸焦急神色地向这边探头探脑的,却怕被人发现,那样满怀关心带些别扭的行为让周语突然间对雁芙生出些羡慕之意。

王剑烨悄悄地站在人群身后,看见雁芙抬头跟天瑜说话时已不再哭泣,还带上些安慰性质的笑意,眼角边挂着尚未擦干的细碎的眼泪,心里一阵阵纠结。他发现雁芙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内里却是个性子要强的女孩,女生在小学的时候总像个泪娃娃,总是动不动就哭闹不停,但是他却从未见过雁芙哭过一次,现在看到,却觉得她的泪实在是让人心慌难安。

自上次表白被拒后,李思修不是没有劝说过要他放弃,他也曾考虑过放弃,原本打算着只要她对他有一点点好感,他就死追到底,但是明知道看不见希望,心里却依然放不下,有人说他们这样年龄的爱情太过浅薄,甚至称不上是爱情,但是即使如此,心里已经不能不在意了,那又该怎么办?!

雁芙回到家的时候将林玲吓了一大跳,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个下午回来就变这幅模样,“雁雁,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林玲赶紧上前将女儿上下前后打量一番,检查女儿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雁芙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真的没事?”林玲满脸紧张地看着女儿,雁芙自小文文静静的,不爱跑动也不爱凑热闹,很少会这样莽莽撞撞地摔伤的。

雁芙看见妈妈关心她的样子,感觉心里突然一暖,像是孩子在外受了委屈,强忍着不说,回家看到妈妈才诉苦撒娇,“妈妈,我手疼!”林玲一听,连忙问“给我看看,哪里疼了?”雁芙左手圈了一下左手前臂,语气委屈地说疼。林玲查看几下,看那里没有什么伤口,心里打定主意,劝慰女儿几句,就让雁芙去休息了。

雁芙只觉得手隐隐有些疼,但不很明显,诉过苦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想不到第二天,林玲带她来了一个她很抗拒的地方——医院。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但是看到妈妈一脸严肃,也不敢多言,虽然平日林玲对她和哥哥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但是当她板起脸的时候就代表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最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连爸爸都不例外。

雁芙被妈妈领着进了一个房间,那里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男子笑容满面,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那男子问了几句,就让人将她单独带入一个封闭式的房间,雁芙按照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将左手放在一台仪器上,她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之后,再次回到那个房间,那男子将一张图片固定在一台仪器上,灯一亮,雁芙看见图片上赫然是一只人手的白骨,不觉有些惊吓到,听男子和妈妈的交流,她才知道自己的手裂了。她看看自己的手,在看看墙上有些骇人的图片,心里有些感叹,这世界的奇妙之处永远让人看之不尽。

第二天,左手被几块木板夹着,再用绷带层层包裹住,那些中草药液渗出绷带外,将绷带染上一层淡黄色的药色,雁芙觉得自己是随时带着一个散发着浓重药味的粽子,虽想不引人注目,但是旁人经过都忍不住瞄一眼那卷成蛹的手,或是闻到那难闻的味道皱皱鼻子,掩鼻而过。因为手被木板固定着,左手几乎是一个月内不能使用的了,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她受伤的是左手,要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学习用左手写一个月的字了!天瑜知道雁芙的手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伤了,更加内疚、难过,包揽了雁芙不便使用右手时的情况,细心到让雁芙不好意思的地步。

张老夫人眼皮轻挑,看见站在她跟前的小徒弟垂下的粽子手,打量一下雁芙脸上明显不安的神色,轻叹一口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手对于琴者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你现在也不能练琴了,回去吧!”虽然语气不重,但是却让雁芙心中一沉。受伤的时候虽然疼,但是她并不想哭,现在听了师傅淡淡的几句话,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有些孤单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和懊悔,眼泪如断线的银珠不停往下掉,她停在一条小路边,委委屈屈地抽噎着。

“乖!不哭哦!”一把温厚的男声从身边传来,雁芙吓了一跳,眼泪都收住了,看见是张璟瑜,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眼角。鼻尖红红地睁圆着红通通的双眼问道:“璟瑜哥哥,你怎么在这?”张璟瑜递过给雁芙一包炒栗子,像是哄小孩似的说道:“别哭了!吃栗子吧!”

有些笨拙的安慰方式,但是对雁芙来说却很受用。她乐滋滋地掰着栗子吃,脸上还挂着泪珠,嘴里嚼着香甜的栗子,脸上微微抬起,露出一副很幸福、满足让人忍俊不禁的神色。因为手不方便,吃起栗子来有些不方便,但是雁芙倒是一脸认真的样子,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一样,满脸认真地对付着眼前有些“顽劣”的栗子。

张璟瑜在旁静看,心里偷偷乐着。低头看见雁芙不知何时松散的鞋带,默默弯下身帮行动不便的雁芙系上鞋带,雁芙初始发现有些局促不安,但是看着那在自己身前半跪着的少年,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为她做事,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突然想起,在这人身边,她总是不缺少自己爱吃的零食,她被他保护的很好,连走在马路边他也是从不让她走在外侧,自己从来都是享受的最优先待遇,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堆砌成形,刹那间,她突然懂得了男孩从未言明的心意。

“璟瑜哥哥,你以后会去哪里?”张璟瑜一手拿着那袋栗子,突然听见雁芙的提问,有些愣了愣,转过头望着笑颜明媚的雁芙,有些紧张地说道:“我听奶奶说你和智熙一样,以后都要去H市一中对么?”雁芙隐约记得,妈妈似乎是提过想要她以后就读那个学校的事,有些迷糊地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张璟瑜点点雁芙的翘鼻,笑了笑说:“那个学校的名气很大,比我们市一中厉害,我也准备考那里。”

长的比一般同龄男生健壮的张璟瑜,对同龄女子而言并不吃香,初中或高中的女子大多喜欢温文尔雅的男子,但是与其四肢发达的外表并不相符的是,他的头脑并不简单,若说林智熙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爆发性学生的话,张璟瑜却一直是年级上的资优生,确实有能力上H市一中。

雁芙皱了皱鼻子,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已不对张璟瑜设防,不经意间猛的发现,眼前男子不知何时起已逐渐变得健壮,用一双黑亮又深邃眼睛,那样专注地看着她,并不算娇小的她,站在他面前,简直可以被他宽厚的胸膛全部纳入。突然感觉,以前那样熟悉的动作带着点亲昵,而且自己心头思绪的紊乱,一阵热气袭上心头,脸颊不自觉泛红,连耳朵都沾染了羞涩之意,带上一片粉红赭色。

张璟瑜看见眼前只及他肩胛高的少女,如柳枝般垂底的颈脖间露出一片珍珠、象牙的白皙,黑发间露出的小小耳垂透出粉红之色,让他心头萌动却也带上暗恋少年的羞涩心情。

张璟瑜突然牵起雁芙的手,那样稍显亲密的动作让雁芙有些退缩,想要缩回手,却发现张璟瑜紧拉着不放。“璟瑜哥哥!”语气里带上点羞恼的娇嗔之意,张璟瑜紧皱着眉头,有些心疼地说:“你的手怎么回事?!”雁芙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长时间绑着木板绷带的原因,血气不流通,左手的手指都变得有些浮肿,与纤细的右手相比很是明显。“会疼不?”

雁芙看着张璟瑜一脸心疼的神色,喃喃的低声解释说:“不会,就是有点麻麻的!”看见张璟瑜低头专心地帮她轻揉、活动左手的手指,雁芙有些害羞,满脸通红地抽回自己的手,低声道:“医生说是会这样子的,等到以后拆掉木板后就好的了。”

张璟瑜从雁芙抽手的动作中惊醒,顿悟自己刚刚的动作太过于大胆,能量顿时萎缩,气势大减,“哦!这样啊~”,立刻变回一贯来在雁芙面前的稍显笨拙胆小的男子。大约他的兄弟见他这样肯定鄙视不已,暗恋这么久,没胆子告白,连手都不敢牵,只敢在喜欢的女生周边远远的徘徊,连她皱皱眉头,就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谈笑间,雁芙沮丧不已的心情被平复了很多,但是回想刚刚师傅所说的话,句句在理,想到自己一个月内不能练琴,心里也是闷闷不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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