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堵住面粉厂的大窟窿，为了不耽误苏冬成建蔬菜大棚和养鸡场的计划。高丽云一到家就拿出高利国的账本子翻看，不时打电话到处借钱。
她给身边的亲戚朋友打了一圈，只有堂兄弟高利民答应明天送过几万来，别人不是说没有钱，就说过几天看看说吧。
看来不行只有请求丈夫出面向婆婆家的亲戚借。哪里想到杨爱军回家听她一说，不但一口拒绝，而且不高兴地说：“你兄弟到底欠了多少账？无论如何不能动用我的关系借钱还。实在不行，把咱们那套房子退回去帮他还。”
高丽云理解他的苦衷，皱下眉头说：“不到十万吧，如果把库存的麦子处理卖掉，可能用不了多少。”
“你好好看看他的账本，找人核实一下，弄清楚再说。”杨爱军说完打开冰箱拿了点吃的，钻进书房。
高丽云斜倚在沙发里，用手不经意地翻腾着账本，暗想道：这几年，高利国挣钱不挣钱的把面粉厂扔下跑了，到底为什么呀？想当初办厂子的劲头，也不至于这样吧。再自私也不能不顾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感受吧。他离家出走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再看他的QQ号，依然是灰色头像，不在线。
唉！他到底怎么了？
想到这儿，高丽云感到饿了，饿得心慌气短。她猛然坐起身来，想去厨房做点饭吃。
她站起身，离开沙发时发现脚底下踩着一张纸条，以为是张落下的借条。拿起来瞅到的却是：我走了，我实在不愿意在这个破地方活了。你们不要找我，也别想我。也许我还回来，也许我永远不回来了。
天哪！这不是高利国写的吗？歪歪扭扭的字迹。不，不是，希望不是他写的。
高丽云看完纸条，想起村里有人说中秋节前天晚上睡不着觉，起来剥玉米棒子，好像听到面粉厂有动静，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不，我得赶紧回村找那个人问一下，问是真的听到汽车响来吗？不能再耽误了。
高丽云想到这儿，迈步往外走，不料体力不支，精神混乱，扑通一下子倒在地上。
杨爱军听到外面动静不对劲，出来看到她倒在地上，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就在这时候高利强也打电话叫救护车呢。原来高利国中秋节不回家陪老人过节，两位老人打他电话关机就追问高利强两口子，看到高利强遮遮掩掩地不说，正在纳闷呢，碰上一个要账找上门来向高校长要账，让高校长替儿子还账。
高校长知道面粉厂的情况后，当即犯心脏病倒在地上。幸亏家里有人，抢救及时。
这下子，高利强和杨爱军可忙开了，一面照顾病人，一面到处托关系处理面粉厂的斗殴事件。
二愣子他们被陈小兵他们打的半死不活，哪会善罢甘休。人家家属扬言要面粉厂给治疗养伤并赔偿经济损失。不然，连派出所的人一起告上。
这件经济纠纷引起的斗殴事件在当地轰动一时。老百姓议论纷纷，甚至有人为此上访。
为了不让派出所的人受到牵连，杨爱军和高利强商议叫陈小兵主动承担一些责任。
“恐怕不行吧，人家为了面粉厂，全家都出动了。”高利强怕伤到亲戚之间的和气不同意。于是，杨爱军对他说：“你别认为你们一家子多么好，当初我跟你姐差点退婚，就是因为你二大娘在使伎俩。”
“不可能吧？”高利强一点儿不相信有那种事。
“真有这么回事，当时弄得我很不痛快。”杨爱军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心里仍然感到不痛快。
“如果真有此事，我们更不能找陈小兵承担错误。那样岂不成了报复？”高利强憨笑。
“哪里？不过我可告诉你，别看咱这边有证人作证，通过调出的监控来看，走法律程序赢的几率很低。”杨爱军提醒他说。
安装监控本来为了面粉厂的安全，没有想到这次却是帮了倒忙。
陈小兵看到录像上的自己确实如同人家说的是行为过当。“我当时真是气急了，哪里会想到这么多。”他抱着脑袋，不甘心地说。
“小兵哥，我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为了朋友，也算是为了大家，只能委屈你一下。”高利强无奈地劝说他。
“会判刑吗？”陈小兵担心地问。
“不会吧，后果没有那么严重，顶多拘留几天，罚些款。”杨爱军告诉他，已经打听好结果。
“拘留我几天，倒不要紧。以后会不会影响竞选村干部。”陈小兵不情愿地说。
杨爱军听了在心中暗笑几下说：“这个不好说，可能不影响，也可能会吧。”
高利强见他犹豫不决，认真地对他说：“小兵哥，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真想当村干部的话，首先要有敢做敢当的精神。从录像上看，你行为确实过激，必须承担责任。”
陈小兵有些不服气地说：“他们争抢打砸面粉厂，怎么反过来说，我保护面粉厂的不是了。”
杨爱军严肃地看着他说：“你保护面粉厂是对的，可是你带头把那个小子打伤是不对的。何况那时抢砸过程已经结束了。”
为了让陈小兵心甘情愿地承担责任，避免自己的朋友受到牵连。
杨爱军只得帮他出主意说：“你担心以后在村里当不上村干部，可以叫丽霞姐参加竞选呀。再说丽霞姐有能耐，又是老支书的女儿。”
“好，不过到时你们帮着丽霞，或者陈家谁当上村干部才行。”最后，陈小兵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杨爱军打发陈小兵走后，关好门对高利强苦笑着说：“看到没有，如果为了我的朋友，他根本不会答应的。”
“唉，人之常情。说到底还是我们高家人惹得麻烦。”面对着这么多突发事件，高利强也感到束手无措，有点论堆。
杨爱军冲他笑笑，“不过你这样说，就对我见外了。”
“见外就见外的吧，反正到他们竞选村干部时，你是跑不了了。”
“尽力而为吧。”杨爱军从容地说。
高丽云住院三天回家静养。这天早上，她感到精神好些，轻快地穿衣下床。
听到阳台上滴答声，认为外面下雨，拉开窗帘只见外面一片明亮，阳光十分耀眼。抬头一看是丈夫刚洗的衣服没有拧干的原因。她把衣服拿下里一一拧干净，把水渍擦干。
杨爱军早上起床洗完衣服，出去买来豆浆看着熬上。多亏这几天是国庆节放长假，要不一边上班一边照顾病人，不把他累着，也得累烦了。
他用勺子翻着锅里沸腾的豆浆，猛回头看到高丽云倚在厨房门口，动情地看着他忙绿。
看样子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得挺快，不由高兴地冲她开口说：“怎么？肚子饿了吧。一会儿给你盛上。”
高丽云依着门框甜甜地笑，“没事，只是这几天耽误你上班了。我好了，你赶紧吃饭上班去吧。”
“唉，我的太太，你病糊涂了吗？也不想想就说。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这几天国庆节放假，人家都旅游玩去了。”
“噢，今天是十月几号，孩子呢？”
杨爱军摇摇头，心里话好歹没忘记儿子。于是轻声告诉她，“放假回来看看你，去他奶奶家了。”
“他回来过，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你整天睡得迷迷糊糊，当然不知道了。”
高丽云坐到餐桌前，摸起一个熟鸡蛋，想了一会儿说：“今天五号了，你开车接他回来吧。我想今天给你们包饺子吃。”
“别，不用。他在那边挺好的，又不是没有人管。我们今天还有事，先吃饭吧。”
“怎么，家里有事吗?”高丽云急切地放下手里正剥的鸡蛋询问。那鸡蛋顺着桌子滚到地上摔成烂泥巴。
“没有什么事。来，咱们先吃饭。”杨爱军捡起那个鸡蛋放到一边，重新拿起一个递给她。
“你刚才的样子分明有事。”
“我一大早起来洗衣服做饭忙得心慌，你别多想。来吃饭，你不吃，我可吃了。”
其实他这几天一直没闲着，和高利强四处找人处理面粉厂里的事务。
高丽云知道陈小兵被拘留，纳闷地问丈夫，“没有证人替我们说话吗？”
“主要是打人家打伤了。”杨爱军一面给她解释，一面盛豆浆给她吃。
“那天你没有在现场，不知道呀，他们像疯子似的进去乱砸乱抢，简直和八国联军进圆明园一样。要不是我们关门拦着，早给抢个一干二净。”高丽云坐在饭桌上，有点后怕地说。
“结果不是这样的，你说人家抢，要有证据才行。”
“到底有人弄走一些呀。”
“那些人没有动手打架，到最后也都送回来。”
当听说自己的父母已经知道，也着急生病住院，高丽云伤心地说：“都怪我没有想到他们会闹得这么凶，早点想办法弄钱堵住这个窟窿。”
“谁也别怪了，都不容易，农民种地卖个粮食不容易。有的没有本事，指望卖着麦子花钱。”杨爱军不知怎样安慰她，只得如实说。
“可是我兄弟也不容易，开了几年面粉厂，连老婆的命也赔进去。现在我才明白，他老婆孙静十有八九是累死的急死的。”高丽云说到这里，抹起眼泪来。
挺好的一顿饭，因为说起这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来，谁也吃不下。看来高丽云的身体没有恢复好，情绪不稳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杨爱军心烦意乱地收拾好桌子，叹口气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