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奏罢，一曲又起。似乎叫林凡来真的只是欣赏一下燕赵的舞乐。
林凡对古音乐并不那么痴迷，虽然惊艳，但没有到沉迷的地步。不过他们都看的专心致志的，林凡趁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赵平坐在首位，林凡坐在左下首，在林凡对面，是有点眼熟的一个校尉，好像是中军左校尉叫做孟嘉，林凡跟着蒙毅来的时候见到过一次。
林凡下首和孟嘉的下首是两个他没见过的，应该是前军里的校尉吧。
三曲过后，舞停乐罢。
赵平举起青铜酒樽，其余人也赶忙抬起。赵平环顾，然后一饮而尽，众人共饮一觞。
酒杯放下，赵平咳了一声，林凡知道，正戏来了。
果不其然，赵平清了清嗓子后，望着林凡，忽然重重一叹。一股悲凉之情莫名出现，林凡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套路。
这一声叹息让帐中一静，舞女更是大气不敢出。
林凡四顾，发现这几双眼睛都盯着他呢，看来这一声叹息就是为他准备的。
林凡硬着头皮，拱手问道，“不知将军何故叹息？”
“国师大人，本将心中郁气难平，是故叹气。”赵平等了三秒，发现林凡没有接话的意思，话锋一转，语气激昂起来，“大人可曾想过，我们在此处赏乐饮酒寻欢可是轻松，但百十里外却又数万黎民暴露在胡人的马蹄之下……….”
看来，赵平是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蒙将军以守待攻之计虽然可行，但天寒地冻，粮草运输困难，人仰马嚼的都是蓟北附近农户所上缴，幽燕之地素来贫寒，就算击退胡人，百姓也难以支撑过这个冬！”赵平忽然起身一躬，“国师大人，还请您劝蒙将军三思啊！”
林凡也只好站起来，上前扶正赵平，口中连连说道，“不敢受将军一拜。”然后扶起来后才说道，“将军所言十分有道理，为何将军那日不在营帐中据理力争呢？”
“国师大人不知，军无戏言，若是明面上争论难免导致内部不和。”赵平缓了一缓，在收获了孟嘉的倾佩目光后，继续说道，“况且，本将这么说的话还会让蒙将军误会本将，以为要抢军功……”
林凡听着，心中有些了然，虽然赵平话语中不免有贬低蒙毅的意思，但并无别的想法，看来他是真的想早点出兵解决东胡。
但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是史书误传？赵平和他哥赵高都是好人？
林凡先不去想了，忙问道，“那赵将军可有退敌良策？”
“良策倒说不上，但凭上下齐心罢了！”赵平摆了摆手，“敌军帐乱而无章法，士卒调动困难，若我方假装夜袭，扰而不攻，如此几日，敌人疲敝，在一举拿下！”
说着，他激动起来，将案几上的酒杯当做两只军队，将小鼎当做胡人，开始排演起来。
“本将率骑兵从东往西冲杀，若能成，敌军必西窜，这时——”他拿起一个青铜酒樽‘嗙’的立在西边，“蒙将军率大军在此处埋伏，一网打尽！”
几位校尉都没说话，都在思考可行性。这时，孟嘉拱手而问，“若是不成将如何？”
“若是不成？”赵平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想好对策一般，“我退敌追，蒙将军跟在之后直捣胡营！”
“好！”孟嘉大声叫好，“赵将军放心，在下回去会建议蒙将军的。”
赵平闻言大喜，“好！”然后扭头看向林凡。
林凡也只能承诺道，“在下会和蒙将军明说。”
此言说吧，赵平脸上喜色更浓，再之后，只余宴欢。
众人带着微醺离开之时，谁也没发现，林凡在案几的背后放置了一只泛着银光的苍蝇。
夜深人静，前锋军营大部分地区都已经陷入黑暗，但中帐还是灯火通明。赵平伏案，在浏览书简，却又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一只机械苍蝇停在不远处的帐子上。
远处的林凡有些着急，电已经不多了，最多再坚持二十分钟。之前的半个小时什么也没录到，这和林凡的设想不太一样。
就在林凡昏昏欲睡之时，监听耳麦里出来，“刷——”的一声，大帐的帘子被拉开了。
林凡打起精神，屏息凝神。
“刷——”帘子被拉开了，赵平抬头，发现是他的副官也是他的远方族兄，赵志。
赵志快步走到赵平身边，带起的风差点掀飞了暗中爬近的机械苍蝇。
“怎么样？”赵平放下了手中的书简，率先问道。
“大人，都已准备好。”赵志小声说道，“每坛酒里面都放了，以备万全！”
“人呢？”赵平再问。
“已经安排好了二十个死士，都安排好了！”赵志肯定的说，“努哈那边也知会过了。”
“那就好。”赵平挥了挥手，示意赵志退下。
赵志回身，腰胯的横刀刚好磕在了案桌腿上停着的机械苍蝇。机械苍蝇感受到了威胁，“嗡嗡”的起飞了。可还没落下了，就被一双大掌给拍碎了。
“啪—”巴掌的脆响让赵平眉头一皱，总感觉有不祥的预感。
“是一只苍蝇。”赵志拍了拍手，将成为碎片的机械苍蝇拍下手，回答道。
“大冬天哪儿来的苍蝇？”赵平更是疑惑，但还是让赵志先退下去，嘱咐道，“万事再加小心。”
“是！”赵志回答完，刷的一声拉开帘子，出去了。
远处的林凡拿下耳麦，刚刚震耳欲聋的一声让他自天灵盖起就一丝凉意，出了口气，扣出储存卡，一并收到系统空间中。
“酒，死士，还通知过努哈，赵平究竟在想干什么？”林凡的眉头也皱的很死，他想不出赵平究竟想干什么，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主意应该不是打到他的头上，他可是自知，在一众朝官心里，只是一个会一些假把式故弄玄虚拍始皇马屁的人，以礼相待利用他是可能的，令眼相待是不会的。
想不通干脆不想，反正通敌就说明赵平不是什么好人。夜深时分，该睡觉了。
斗转星移，匆匆一夜。
第二日，中军议事，孟嘉提议主动出击，林凡附之，赵平则一声未吭。
蒙毅还是以疲军难敌胡骑拒之。
第三日，孟嘉献上扰军之策，赵平附之，帐中大多数将领都有跃跃欲试之意。
蒙毅知军心所向，于是长长叹了口气，不再以守代攻了，命诸将完善扰军之策，当夜实行。
入夜，磨刀喂马，备战。蒙毅林凡则皆爬上土丘，远观。赵平因为要率军袭敌，所以在前线指挥。
燕山那边，本来是极其安静的夜，忽然被这只夜骑搅乱。呼喊声，一片火光。看来，袭敌很成功，虽然不一定有什么斩获，但本来就是扰敌之策，无收获也罢。
蒙毅的脸上稍微轻松了一些。因为他是第一次任主将，行军打仗上不免保守一些。他也是考虑到骑兵机动性太强，变故多，这才以守代攻。不过，现在看起来，是他太保守了。
但林凡不这么觉得。
他知道赵平和怒哈暗中有往来，眼前这一幕的混乱说不定是演给谁看呢。
林凡摩挲着下巴，回去了，在蒙毅的军帐前徘徊了几下，看了看没人注意，嘴唇一咬，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进入中帐静坐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