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糟糕的回忆,但是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依旧非常的精妙,我不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因为我怕你记者和作家的身份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而他们就会找上门来算账,这将会是更加糟糕的——比那段回忆更加糟糕。”
——《访辟蒂回忆录》·赫达卢布(Hedarup)
滚卷着的海浪一望无际,破碎之岛和莫吉乔达大陆遥遥的相隔,足足有数十小时的海程,中间还夹着一块金属龙岛,让原本就不是那么繁荣的破碎之岛也萧条了。
这也是破碎之岛作为天空的画廊而并没有被开发为旅游胜地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些东西辟蒂也不用去管,他也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些对他唯一的影响就是到达莫吉乔达大陆的难度将会高很多。
在小半海程左右以后需要偷偷绕过金属龙岛,但是如果要绕过去,那么金属龙岛副岛上的归来峰便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这个金属龙岛最为活跃的“港口”让天空龙一阵头疼——天空龙与金属龙是虽然不是敌对状态,但是关系也并不是很好,就算身边带着一只铂金龙........谁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呢,还是不要去接触的好。
渡过金属龙岛以后,最好的着陆点就是瓦尔西斯帝国的逻审门奥卡德,但是他很害怕会不会在着陆以后,当场被帝国强大的军队给撕裂——在他们一千年左右没有更新的传承里面,瓦尔西斯还是很繁茂与强大的魔法帝国。
这些问题困扰着天空龙,但是毕竟总是要离开的,他很明白其他的原质龙是如何渡过的,但是他不屑于混迹与海浪之中随波逐流,而且他还带着一条同样不屑于混迹与海浪之中随波逐流的铂金龙,他会带着他飞过叠斯尔海,而不是跌落海浪之中漂流。
想着,辟蒂看了一眼已经玩腻那些稀碎沙子而和他一样眺望大海与天空的芙拉瓦斯。
他们都有目的地,而这并不是随波逐流所能达到的。
辟蒂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张开嘴巴准备呼喊那只铂金龙的真名,但是随即又闭上了他的嘴巴——他发现索拉已经开始凝望东边的他们,所以他决定先休息一会,黄昏出发,晚上浑水摸鱼过金属龙岛——金属龙与五色龙作息是相反的,夜伏昼出,与人类一般。
“我们先睡会,晚16普特的时候起来。”辟蒂朝着铂金龙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法察觉的讽意与酸意,“还有你确定不去你的金属龙岛待着?”
“你没有资格来勒令我,我才不会去那个无聊的地方。”铂金龙翻了个身,懒懒的回复。
“啧......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北风之主的小屁孩。”辟蒂小声的啧了一下,随即恶狠狠的威胁了一下那个大老爷,“你如果不准时点,我就自己走了,把你扔这自己谋求幸福去吧!”
“嘁..............”铂金龙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凝神看着西落的索拉,“知道了.......”
“那么....”辟蒂说着,选择了一个另他舒适的姿势趴下,嘴角浮出一抹微笑,“晚安,芙拉瓦斯。”
入夜,这是连索拉也管不到的时间,月在天空徘徊,她的倒影被大海捕捉,安静的,祥和的让人不想去打破。
龙的生物钟是准时的,辟蒂也相信铂金龙并不会误时,但是他没有想到铂金龙一整夜都并没有合眼。
当他睁开眸子的时候,瞳孔反射的第一个影像就是那个依然凝视远方的铂金龙。
“你没睡?”辟蒂有些疑惑,他不是在担心——龙一天没睡觉就和人类一顿不吃饭一样,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只是对这只龙的行为感到疑惑。
“怎么,不行?”铂金龙瞥了一眼天空龙,这个也只不过是比他大了几个月的小鬼,就因为他是天空龙,有着强大飞行能力的天赋,就可以制裁他,这让他非常的不爽,“走吧,出发!”等到了那边谁制裁谁就不一定了,他想。
没有等铂金龙从他的小报复情绪中反应过来,天空龙就用后爪抓住铂金龙的肩胛骨,爪尖牢牢的勾住了鳞片,没有使用助跑,直直的腾空而起,然后一个翻滚——惩罚那只幼龙的把戏,追逐着远方的海平线飞去。
破碎之岛与奥卡德这道长达二十个大陆桥距离航线横跨了金属龙岛东部,所以辟蒂准备的路线是一条东偏弧线,非常不幸运,他们两个的体色都没有得到黑夜女神的青睐,在月的光耀之下非常显眼。
在飞了一半路程的辟蒂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停了下来,像一个起座机一样悬在了半空中纠结的思考要不要原路返回。
“鸟龙,怎么停下来了?”铂金龙有些疑惑的开口,“不去古提科特达了?”
“去。”简洁明了的回答,“我怕被金属龙发现。”
“怕个毛毛,我可是铂金龙!”芙拉瓦斯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种自豪。
“铂金龙?如果我的传承没有错的话,他们可是一千多年没有祭拜铂金龙了,你敢肯定北风之主的余威还能辐射到你的身上吗?”辟蒂毫不留情的打击道,“是自从赛德带领人类干翻神庭之后停止的吧。”
“是的......吧......”芙拉瓦斯的脸憋得通红,因为确实这是事实,更别说他也并不是巴哈姆特,没有去试探龙对神衹的忠诚的勇气了。
“我们在水下绕过去。”辟蒂在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借助海洋的力量,海水在黑色幕布之下是一个浑然天成的隐身衣,无风的环境将海面打磨的如同一块平面镜,将海面上下的世界分割。
“绝对不可能!”铂金龙暴躁的叨叨了起来,在半空中胡乱的划动着四肢,严词拒绝,“我是谁?铂金龙!怎么可能回去触碰这种卑微的方法!”
“啧......”辟蒂的好脾气让他抑制住了想要把这条自傲的铂金龙的鳞片一片一片拔出来再和他好好说教的欲望,“那好,你自己在这里准备你光明磊落的偷渡计划吧!”
说完,还没有等芙拉瓦斯的脑子运作一下,就把他松开丢了下去,然后翅翼一收俯冲直下扎进了海里。
铂金龙顽强的挥动着他的还没有发育完全的翅膀,奋力的往上用劲,但是非常的不幸运,铂金龙的翅翼似乎还并没有成长到足够支撑他飞行的地步——甚至连短暂滞空都做不到,最终还是斜斜的坠落在了还中,显得有些狼狈。
辟蒂一把抓住了在海水里扒拉着的,满怀着愤懑不平与羞耻不堪的铂金龙,“这就羞耻了?挺可笑的,又不是让你去食用粪便!”辟蒂恨恨的骂道。
“啧......”水下的传声效果并没有像空气中的那样清晰,铂金龙咬牙切齿的停止了他夸张的挣扎动作,翻了一个白眼,假装着失聪的残疾龙,沉默了一会之后,“怎么,还不走?”
辟蒂瞥了一眼爪下的老大爷,哼了一声,突兀的向前加速,伴随着翻转飞旋的水下芭蕾,让铂金龙受着水的撞击和螺旋翻滚带来的不适的双重折磨——这也算是对他一个小小的惩罚吧。
入夜了,没有云墨的掩盖,月光也愈发的明亮了,海水反射了更强烈月光,给予了“镜下世界”的他们一个更高效的保护。
夜很平静,海也很平静。
金属龙岛的某处,还在与奥娜尼亚进行着休憩睡眠的银龙从他的梦乡中被惊醒,鳞片炸开,如同一颗熟透了的龙鳞果,眸子微缩,战栗着,警疑地四处张望着。
这些动作显然引起了在他旁边侧卧着的奥娜尼亚的注意力,她将尾巴环住了银龙的周围作为保护,试图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然后弯下了脖子将脑壳凑近了那只银龙,“怎么了,落云?做噩梦了吗?真是胆小的一只呢。”语气里并没有一点嗔怪的味道,而是带着些温柔。
“原质......”落云下意识的小声回答道,他用力的甩了甩头,试图把脑袋里面的杂念全部丢出去。
“原质.....么?”奥娜尼亚绕有兴味的咀嚼着这个词汇,爪子有节奏的敲击着下巴,似乎是在进行着思考。
“是噩梦啦......”落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改口,“一个关于原质的噩梦啦。”
“好吧落云,以后可不能这么胆小了,被一个噩梦吓成了这样。”奥娜尼亚笑了笑,用翅尖抚摸着银龙的头顶安慰着。
“好嗷,奥娜尼亚阿姨。”落云开心的答应着,随即立刻抱住了奥娜尼亚的尾巴尖,强迫自己忘却刚刚的感受,立即合上眼皮进入梦乡。
亲眼看着落云合眼,奥娜尼亚的笑容骤然消失,作为一条古龙,她是不可能会相信这种说辞的,她之前装作思考,没有听说过的样子是因为不想让这只唯一在他们手中的银龙对她产生戒备,实际上作为栗希雅的挚友,她清楚的明白原质,更清楚原质是可以用作神器铸造的。
即便她与栗希雅都是金属龙岛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巴哈姆特残教党之二,但是她与栗希雅不一样,栗希雅疯狂的信仰他们的神,她要炼制破空的原质神器去到北风之主的身边,而作为空间天赋最好的原质金银龙就成为了她的首选,至于铂金龙,他们所有的金属龙都不敢去触怒一位神衹——包括已经不信仰神的龙族。
而奥娜尼亚则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她想要保留下这对金银龙,至少是要保留下这条银龙,来制裁金属龙岛无神的腐败统治。
奥娜尼亚凌冽的眼光追击到了远方,“原质的话.......似乎是有十二份。”
她现在没有追出去,这样会引起落云的怀疑,而且在不清楚对方具体的位置时候出手,性价比太低了,聪明的奥娜尼亚可不会去做这个亏本的交易。
“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奥娜尼亚瞥了一眼落云,随后向着遥远的北方眺望。
随着奥娜尼亚目光,终点便是翻涌着浪花的瓦尔西斯南部海岸。
站在了矗立着的奥卡德之前,看着令人发指的精妙雕刻,辟蒂将被折磨的像落水狗一样的芙拉瓦斯丢在一边。
他小心的控制着力道,抚摸着浮雕,“我们......”
“登陆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