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书一盏青灯作伴倒显得有些冷清,自古宝剑配英雄,佳人配才子,若是把青灯换成红袖添香的美人岂不妙哉,美人还需是性格温婉的世家千金如此才配得上顾相衣的帅气多金,胡思乱想间唐梨低笑出了声。
顾相衣听见声响放下手中的医书,抬眼便见唐梨笑得不明所以,两眼弯弯,面纱掩笑,便温声道:“你刚才在笑什么?”
唐梨就随手解了面纱放在一旁,自顾自吃了杯茶润润喉,“笑你是个书呆子呗,这么晚了还手不释卷。”
顾相衣闻言收了书放在一边,知她打趣,轻笑,“饿了吧,我让徐嬷嬷将菜端上来。”
语气熟稔的像等候的家人,在他身上唐梨会恍惚想到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但顾相衣却从不像她那般老是在耳边整天唠叨着要自己多吃饭多喝水,天冷多加衣,他的体贴关照更像是润物细无声,悄无声息,可能只是因为他是医世圣手,有着医者仁心吧。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她家太后过的好不好。
抛开刚才的小确丧,唐梨转而暖心一笑,“怎么没见老杜。”正好今天赢了些钱财,顺便将那二两银钱还他也省的他老是惦念着。
不巧的是杜仲今个儿回来的早些已经和院中的人食过晚饭了,所以桌前显得比往日空荡些。
唐梨小叹一声,“可惜了。”
好顾相衣闲谈了些白天义诊的事情,说话间三样清淡小菜外加一汤摆上了木桌,当然桌面少不了鲜美的酱鸭。
得知他们吃过后,唐梨也没拘束,被饭菜香勾出馋虫的唐梨开吃起来,能做到像她这样蹭吃蹭喝的泼皮无赖,她也感觉自己也算是世间少见,还好对面坐着的是顾相衣她才可以百无顾忌。并且用饭菜麻痹着自己,要记住面前这位可是掌控着全天启隆德药坊名下大大小小所有分行的企业,这点东西连他眼里可不算什么。
顾相衣视线盯着桌面上那方白纱目光有些失神,饭后顾相衣从云袖间取出一枚精巧描花绀色瓷盒放在桌面上,“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
唐梨拿来打开盖子端详起来,细嗅下能闻到到一股冷冽荷香,食指揩了一点涂在手面上,色泽温润,像是润肤一类的用品。
顾相衣解释道:“这是我新配置的积雪苷霜膏,里面加了一味西域胡莲,可增祛疤养颜。虽不及玉烟膏的千金难求,但祛疤效果并不比玉烟膏差,若是早晚兼用连着一个月,想要恢复到原样并不难。”
她当然知道玉烟膏的名贵,那是国贡,是千金也难求的东西。但手中的积雪苷霜膏告诉她,能做到与玉烟膏相差无几的药效必定私下里花费他不少心血精力,唐梨手下摩挲着脸上突起的疤痕,即使看不见,唐梨也知道这道疤像蜈蚣一样丑陋。
“其实我早有意向,这西域胡莲得来不易,整个盛京城里也就那么几只,所以才耽搁到如今。”
唐梨抬眼问道:“顾大哥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在清秋院的这段时间里她有吃有住,衣食无忧,甚至还有免费的医疗诊治,除却他的医者父母心顾及到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病人外,唐梨相信一直还有其他原因,这个原因唐梨自己也过去曾暗暗揣测,后来发现其实答案昭然若揭,不是没有原因,只是自己一再忽视。
问出来后觉得有些傻,原因了然,话到嘴边想要收回却是不可能了。
顾相衣拿出针灸袋的动作一滞,似乎是没想到唐梨会如此问。轻言浅笑一往如初与唐梨第一次见他没什么不同,笑容永远都是那么谦和有礼。
顾相衣言语不加掩饰,“你很像我的一位旧相识,她曾经也是我的病人,很可惜她后来病的很重,药石罔效,连我也救不了她。”
顾相衣眼神带着坦然,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过是一件陈年往事,而今已经云淡风轻,唐梨却察觉得到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
要是别人可能会问,“那位旧相识是谁?她得了什么病?我和那位相像之处是容貌还是性格?你与这位旧相识是什么关系?”诸如此类的八卦问题等等,不过这些问题对唐梨没有任何吸引力,她只是问了一句,“那顾大哥你就不问问我的来历?”
“你不说自有你的打算,我又何必苦苦饶舌询问。”顾相衣替人诊治时许是表情过于专注,习惯性得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怕是顾大哥对她的来历从不曾在意,也不曾感兴趣。从棉锦中抽出银针,顾相衣找到唐梨身上的穴位将银针慢慢捻进皮肉,手法娴熟。
顾相衣十指纤细白皙,这双手也不知救过多少人的性命,果真是相由心生,连个手指都长得那么好看,唐梨默默想着。
许是大夫心怀仁心,救死扶伤是天职的缘故,在顾相衣身上她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那他知不知道自己偷偷往惜颜阁送药的事情,还是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并不言语。
“你放心,现在只是时机未到,今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顾大哥事情的原委。”唐梨眼中是少有的认真,顾相衣看着她眼中的灵动神采,缓缓道:“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其实你没必要将你的事情告知于我,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秘密。有些东西既然不宜说出口,那还是藏起来的好。”
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将藏在心间的秘密公之于众,做到心无介怀,就连他都做不到。那些藏在心底的东西往往更适合隐匿于黑暗,一旦翻出来,可能就是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伤人于无形。
“有感觉吗?”顾相衣施完最后一根针,注视着唐梨脸上的表情变化,想要找到一丝反应。
唐梨沉言良久最后认真地对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
顾相衣面色一沉,胸口一窒间,竟然生起一丝抑郁烦闷之感,已经针灸了五日之久,奈何在她身上没见一点起色,问题到底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