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的意思是……若为九尾天狐转世，只有投生神族方能保全性命吗？”冉让低头看看怀中的小狐狸，眼里隐有悲悯之色。
他立即向应龙行了个大礼，“她既然选择了这个身份，便是她的决定。况且，如今她虽非神族，却是这四海八荒青丘之国的小帝姬，元帝深明大义，元后慈爱亲厚，她本能一世尊贵，请上神救她一命！”
应龙大笑，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上古圣灵转世本就要靠机缘。缘分未到而已，兴许再寻个几千万年，她就能寻到一副适合降生的身子了！”
彬彬有礼的笑意渐渐在冉让小小上扬的嘴角化开：“同为上古圣灵，上神要见死不救吗？若我要以花氏一族的身份命令你呢？”
应龙乌目似的眼珠盯住冉让，目光中带出些许鄙夷之色来：“就凭你？你还没资格命令我！”
说到这里，应龙似乎突然明白了冉让那话的意思，冷冷问他，“小娃，你莫非想要挑战我应龙试炼，成为下一任归墟掌门人吗？”
冉让微微一笑，回答：“正是！”
“小娃，你可要想好了，过我的试炼是会丧命的，可不是随便一个有着花氏血脉之人便能通过！当年你母亲也无非是借了那魔头的帮助，才勉强通过，你小小年纪看样子还不足两千岁，牙还没有长全，便要急着来送死吗？”
冉让走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将小狐狸交给自己的驭兽凤鸟，继而从容走了回来，对应龙淡淡一笑，行了一礼，道：“甘愿受教！”
就在此时，狌狌珠中的画面混沌，待再次清晰时，冉让已经怀抱小帝姬身处归墟水下了。
应龙已经化成人形，却只能见到一个朦胧的青色影子。他站在一旁看着冉让，许久，答道：“你……不错。”
小冉让依旧彬彬有礼，再次向应龙行了个礼：“上神承让。”
耀灵帝不动声色地朝冉让看了一眼，冷冷道：“想不到当年你母亲派你前往归墟，是要你去接掌归墟掌门人之位的！若非今日看到狌狌珠的景象，我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了归墟掌门！”
冉让一笑置之，并未深究耀灵帝话语中的深意，只对两位帝君解释说：“应龙的试炼本是秘密，也许当时上神便已对我的记忆加了封印，请父皇、元帝见谅。”
元帝不动声色地朝站在一旁的冉让看了一眼，息事宁人地一笑，贺道：“耀灵兄七皇子年纪轻轻便已是归墟掌门人，可谓虎父无犬子，这是可喜可贺之事！”
耀灵帝冷笑一声：“是吗？虎父无犬子这话我倒是赞同，只是，但愿这是我的福气！”
花青若听出了耀灵帝言语之中的深意，冷冷反问道：“陛下何出此言？莫非时至今日依然认为让儿并非你的骨血？”
耀灵帝面色微变，但碍于元帝在旁，又不好发作，只低声嗔责：“你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元帝在旁轻咳了一声，假装去欣赏月色。
华胥七皇子身世始终是个迷团。有人说，他同当年被诛杀的八皇子一样，同是帝后花青若同魔神禺疆诞下的余孽，也有人说，若七皇子是禺疆之子，那么当年便早该如八皇子一样被杀，绝不可能活到今日。
真真假假，传了许多年，但有一事却是毋庸置疑，华胥国的七皇子从未被耀灵帝器重过。
狌狌珠画面变幻，应龙亲自将青丘小帝姬冰封于归墟水下，一千三百年间，冉让每年都会过去探看一次。按照应龙给的方子，花青若也总算调制出了一种化灵的丹药来。
用此丹药调和归墟之水，小帝姬那副不堪九尾灵力重负的身体竟也渐渐好转。她年复一年地冰封在归墟水底，在应龙看护之下，小狐狸的毛色从尾巴尖向上，渐渐恢复成雪白。然而，这种好转却在二十年前突然停滞。此后连续两年，九尾灵力退至小狐狸的鼻梁以上便再无褪去的迹象。就这样，残存半张红脸的小帝姬又在归墟水底沉睡了两年。
两年之后，应龙突然千里传音，归墟海啸大作，上神应龙犹不可抗，更无法接近冰封帝姬的水晶棺。
冉让闻讯赶到时，归墟水畔荆棘丛生，应龙被困于荆棘火内不得脱身。冉让迅速潜入归墟海底，水晶棺内已经空无一人，青丘小帝姬自此下落不明。
回忆渐渐消散在狌狌珠的光芒中，元帝盯着那颗乌黑的珠子，默默攥紧了拳头。这些事，他已经听花青若讲了无数遍，可如今亲眼看到，元帝竟还是会像第一次得知真相一般悲愤交加。
花青若面露愧色，走到他跟前说：“当年是我的过失，我没能看护好小帝姬，令她下落不明。但我花青若以华胥帝后之名起誓，一定会找回帝姬，给青丘一个交代！”
冉让听闻此言也上前一步，对着元帝拜了一拜：“是冉让疏忽！我每年都去归墟水底探看帝姬状况，却没能事先查明异常，请元帝责罚！”
元清河缓缓将视线从狌狌珠上移开，突然抓住冉让问道：“方才我在回忆之中看到，水晶棺外白珊瑚上有一抹血迹，那可是我女儿的？”
冉让怔了一怔，坦言回答：“我用迷榖追踪过血迹之源，但那血迹毫无灵根可寻，……所以我和母后猜测，小帝姬灵力可能已被九尾狐耗尽殆尽，如今与庸族无异。”
元帝眉眼之间划过一抹诧异之色。
耀灵帝以为他在为青丘帝姬堕为庸族悲伤，正要安慰，不想却从他嘴角察觉到一丝喜悦。
“这么说，我黎儿已经能够化为人形了？”
冉让点头：“应该是这样。”
话音方落，元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对耀灵帝说：“我女儿既然能化为人形，定然是同那九尾之力达成了某种平衡，她还活在世上！”
堂堂九尾天狐，就这么堕落了，如今她可是连个灵族都算不得，彻底成了一个毫无灵根的肉体凡胎了！耀灵帝没料到元帝竟对女儿堕为庸族之事全然不放在心上，面上也只能点头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