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刚才华非菲小姐不知道跟云朵小姐说了些什么，云朵小姐就成这样了。”绿萝凑近了说道。
沐雨晴若有所思，转而对着董子礼说道，“董大少，你们先去，我和云朵稍后再来。”
“行。”
“想什么呢？今天看见华公子都不开心，看来我们家云朵已经不喜欢他了。是吗？”
沐雨晴笑吟吟走到陈云朵面前。
陈云朵恍然惊醒，看着沐雨晴局促说道，“三姐姐，不是……我……我……”
“咱们好好聊聊。”沐雨晴拉着她走到河边一颗柳树下坐下。
这里偏僻，没有什么人。
“你放心，华宇不可能和邹言露在一起。”
沐雨晴早料到了她心中的小九九，笑道。
陈云朵看向沐雨晴，“三姐姐为何……这么肯定？邹小姐长的很美，而且和华公子门当户对……”
“刚才华公子自己说的。他送我们出来的时候，我替你问了，华公子说他会跟邹小姐说清楚，不可能。”沐雨晴唇线上挑。
陈云朵心底稍稍宽心了一点，但还是很揪心。
“可是，我看华公子的妹妹似乎很满意，不然不会骗华公子去品轩楼……她应该也是一定程度代表着华家的态度……”
“华非菲说的话没用。风知筠和邹言露都是军方勋贵千金，而且是支持忠亲王的勋贵。他们是忠王派，但是华家是中立的。华宇的婚事，关系华家的立场。”
“除非华家决定靠拢忠王派，不然绝对不会让华宇和邹言露联姻。约见华宇，不过是风知筠一厢情愿。不，应该说，这就是一种试探，试探华家的态度，是否有靠拢忠王派的可能。”
沐雨晴眸光闪烁着诚智而沉稳的光芒，说道：
“别看风知筠嚣张跋扈，行事荒唐，但她很不简单。对冯梅梅不屑一顾，对董子礼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对华家的态度更是亲热。以她的跋扈，根本用不着这么热情，不过是因为大儒者绝无拉拢的可能，但是华家还能试试。”
因为华家和风家都是军方家族，两家的长辈一起打天下的。
还有几分交情，能够试探一下，大儒者就不用想了，压根没交情。
“这下可以放心了。”沐雨晴抿唇一笑。
陈云朵点点头，看着沐雨晴感动说道。
“三姐姐，谢谢你，我懂你的意思。只不过，不管华公子和谁联姻，以我的身份，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也没有奢望一定要嫁给他，我只是喜欢他，默默地喜欢他就可以了。”
可是，华非菲却要让她连喜欢华宇都不可以。
“原来华非菲跟你说的这个。”
沐雨晴挑了挑眉，“门当户对，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云朵，就算门当户对，华宇也不一定会喜欢你。这一点，你还是自己想清楚。”
陈云朵惊讶看着沐雨晴，“有办法？”
“你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嫁给他！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他，不管以后有多艰难，也许你的努力，换来的他根本不喜欢你，你会不会后悔。”
“而且未来漫长，没有什么永恒不变，就算他喜欢你，以后也可能会喜欢别人，这些……你确定吗？”
“还有华宇的家人。你嫁给他，可你不是跟他一个人过日子，而是跟他的一家人。华非菲你已经领教过了，华家其他人……”
沐雨晴看着陈云朵，没有往下说。
突然觉得陈云朵走的这一条路，太艰难了。
最重要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怎么想。
“我想陪着他。”陈云朵看着沐雨晴，眼眶一瞬间充满了莹莹泪珠，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知道，可是我想陪着他。如果他愿意娶我，我当然很想嫁给他。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也……只想默默陪伴他。”
沐雨晴看向她，“华家很复杂。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嫁给华宇，你要面对的很多很多。”
“三姐姐，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华家？”
陈云朵惊讶看着沐雨晴，“你快告诉我。”
沐雨晴想了想，还是说道，“华宇的娘亲早逝，亲哥华家大少原本是东陵一名威风赫赫的将军，数年前在战场上被人暗算变成残废，至今只能坐在轮椅上。现在的华夫人是他的继母。”
“华大将军常年戍守边疆，大将军府是这位夫人主事。而这位夫人有一子一女，一子是华二少，华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华家三位少爷，大少残了，三少华宇不能练武，华家派系的继承人自然就是华二少。一女就是华非菲。”
“华宇不能习武，天生筋脉堵塞，是因为在娘胎的时候被人下了毒手……他娘就是生他的时候中毒太深导致难产去世。”
“华大将军和他原配夫人感情极好，视华宇为灾星，不闻不问，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华家派系敢排挤他的根本原因，华大将军都不想看见他，他又不能习武，在华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不过后来好了，因为他的文才动天下，成了东陵百年文人第一，完全不需要依赖华家，就能自立门户。就说现在，华宇完全放弃了华家派系的权势，一直跟着战凌霄，不过正是因为战凌霄太权势滔天了，华家一些人对华宇忌惮又排斥。”
“华宇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干点什么，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未来的日子，不可能安稳，没有丝毫保证……”
沐雨晴说的这些都是前世她知道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华家军队原本就隶属侯府麾下，但是华大将军一直以忠勇侯马首是瞻，华家也是跟着战家看齐。
比如华家是中立派，就是因为忠勇侯中立。
忠勇侯要是站队了，华家也会跟着站。
风知筠妄图拉拢华家根本不可能。
总之，华家就是一盘乱棋，华宇心中也背负了很多不能对人说的东西。
华家表明看起来平静，但就是个狼虎窝，不知道还会发生一些什么……
沐雨晴说完这些，深深叹了一口气。
再看向陈云朵，却发现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三姐姐，华公子肯定吃了很多苦，很不容易……”
沐雨晴拍了拍额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这说的貌似起了反作用？
“三姐姐，我真的决定了，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要好好努力，争取能有资格陪他共同面对。”陈云朵握着拳头说道。
沐雨晴看她已经下定决心，也就不再劝了。
拿出自己的手绢递给她，说道，“擦擦眼泪，不用担心，一时半会你家华公子是不会成亲的。咱们时间还来得及，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秀院找一个人。”
陈云朵捂着脸，不好意思说道，“让三姐姐看笑话了。”
倒也没问去找谁，总之三姐姐这么做肯定有道理。
“其实你是被我连累了。华非菲是借着你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
沐雨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却冷意十足。
陈云朵疑惑问道，“警告三姐姐？”
“嗯，她喜欢战凌霄，警告我不要妄想跟战凌霄在一起。”
沐雨晴淡然说道。华非菲喜欢战凌霄，在京城并不是秘密，前世她就知道了。
陈云朵一愣，随即点点头，“华非菲对战公子确实不一样。”
沐雨晴在心里默默腹诽，这世上喜欢战凌霄的人，敢不敢少一点？
想起陈云朵的选择，有些喟叹。
陈云朵很勇敢，如果换成是现在的自己，只想着趋利避害，大概是不会这么选的。
大概吧……
和董子礼汇合吃完午饭之后，沐雨晴又带着陈云朵去了秀院。
秀院一侧有着一栋栋阁楼，这是书院为学官修建的学舍房。
但是学官们都有自己的府邸，很少有人会缺钱到沦落去住学舍房，这里也就大多闲置。
两人一路走到最里面一间普通的阁楼院落，一个中年妇人正在菜园子里浇菜。
“敢问是寒夫人？”沐雨晴敲了敲门扉。
那中年妇人头也不抬说道，“这里没有寒夫人，你们找错人了。”
“那好。”沐雨晴冲着陈云朵使了一个眼说道，“云朵，你看大娘浇菜多累啊，你去帮帮忙。”
中年妇人也不理她们。
陈云朵还真不知道这妇人什么来历。
沐雨晴只告诉她，好好跟着这位夫人，她的书法能够得到完善。先把字练好。
以后的事，不用担心。
陈云朵撸起袖子走了进去，去菜地帮忙。
沐雨晴没有久留，转身便走。
这也得讲究一个缘分。
虽然沐雨晴知道这位的身份，但这也没用，很多事得看天意。
沐雨晴也不是神，她只能给陈云朵指路，至于能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这个隐居在秀院的夫人是书法大家，寒夫人体就是她创的，因此也被称为寒夫人。
当然说什么完善书法，也不过是借口。
沐雨晴知道她现在正在编写一部非常重要的兵史。
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而陈云朵细心，查找抄写书籍正好。
这位隐居多年，一年后在兵史编好了之后才离开秀院。
她挂名学官，其实只是为了用秀院的藏经阁，方便编造兵史。
而她离开书院之后，身份才大白天下，也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沐雨晴有前世的记忆所以知道。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陈云朵如果能帮忙完成这一部兵史，能有这位照顾的话，说不定能有一个运气……
再退一步说，就算不成也没关系。
等自己爹回来就好了。
沐雨晴想到这里也就放心了。
有个爹依靠的感觉，真的好。
……
陈云朵晚上才回来，她写了几个字之后，那寒夫人倒是对这种新楷有了些兴趣。
“姐，你怎么没告诉我，她就是寒夫人啊！我可是临摹她的字学的书法！”
陈云朵一脸兴奋说道，“姐，寒夫人说我改进的书法很好，让我明天继续去她那。”
沐雨晴抿唇一笑，“果然我妹妹天分惊人，连寒夫人都动了收徒的心思教你。”
“那也要谢谢三姐姐，书院都没人知道她是寒夫人呢，要不是她随手写几个字被我一眼认出来了，她也不会承认身份的。”
陈云朵很是开心，“真是太好了！”
沐雨晴抿唇，那位的身份可不止是寒夫人，不过还是不告诉陈云朵了。
免得吓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