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欢泰讶然的看着戚韶。
捕头一听,点头示意,“刚才多有冒犯了,对不起,明日还请姑娘守信。”
“我会。”戚韶点头。
见两人有了协定,自家的爷面色很差,杜华赶忙请走了捕头,还跟着捕头后面确认他离开。
“戚韶…你…”百里欢泰刚出声想说话,却让戚韶打断。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须公子再扯谎了。”戚韶一改迷惘神态,一拱手、语调微变。
百里欢泰盯着她,“看来你想起自己的事情了…你是谁?”
戚韶…不,蒲凡薇偏头一想,考虑自己该报名吗?
这人有救命之恩,不过,他为何愿意帮她?这点奇怪,所以,她不能牵累同门。
“蒲凡薇。”她回以真名,但不说自己是武林四侠的凡薇。
此举亦是试探这男人,她会遭人拦杀,是因为其父蒲天镇,所以报上自己真名,也许可以试出这人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百里欢泰不解,这人名字在江湖中没半点响亮,怎会遭主家追杀!
“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告诉我,你跟同盟功绝山庄有什么仇恨!”
蒲凡薇盯着他,“不共戴天之仇。”这人怎会提到功绝山庄?念头几转,漠然相视。
百里欢泰一愣,同盟虽然为了巩固势力,作过许多令他生厌的事,可是倒也没有滥杀无辜之举,多是惩戒凶恶之徒而已,莫非…
“我知道公子乃界内百里家的人,更是清楚公子是以文为名而被朝廷网罗重用踏足宫内,成为朝廷新宠,这次承蒙公子相助,万分感激,”蒲凡薇顿了下,思及百里欢泰的神情,才有了接下来的决定,“不过,接下来就由我处理即可。”毕竟界内可是同盟的一部分、武林四大名门之一,她不得不防,加上现在有人指认她杀人,这麻烦可能也是一个设计!尤其百里欢泰会问到功绝山庄…大有问题!现下她可能无暇分心猜测这人的想法,撇清会比较好吧!
百里欢泰打量着她,这女子本性真冷淡,不过他是太急、她也太明显,他问的太明,提到功绝山庄,唉!然而,她也将彼此界线立刻分开的快,知他是四大名门的人,也心知这四家归属于功绝山庄,所以撇清关系为上策,轻叹。
“蒲姑娘,听我一劝如何?我不怕说,这次大概是功绝山庄的安排,虽然我不清楚这追杀令的起由,不过,你若明日想自己摆平一切,绝对没有胜算,这点,看你受的伤应该就可以知道,然而,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用我的方式救你逃过功绝山庄的追杀。”百里欢泰懒得多想蒲凡薇是何许恶人之女了,他脑中有的只是反抗同盟的念头。
“你不该帮我才是。”蒲凡薇目光转冷,她的随身武器虽不在身边,可也不会轻容他人算计伤害。
“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我说真的,我之所以会离开百里家跑去当官,就是因为我厌恶同盟的缘故。”百里欢泰苦笑。
蒲凡薇不懂。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明日就还是以戚韶的身分跟着我去,如果你想单打独斗,那我就不留人了,蒲姑娘。”百里欢泰也不解是自己的缘故,只是提供选择让蒲凡薇作抉择。
蒲凡薇望着他,她对他实在看不透,“为什么!”所以她问了这句,这包括了为什么帮助她、为什么厌恶同盟、为什么要她相信他!
百里欢泰看着眼前冷绝却美丽的女子,他微笑,说实在的若只是一句我看不过同盟为了权势摆佈众人的生活,不知道她会不会信了他!
“等你做了决定,我再看情况要不要说吧!”百里欢泰这刻真希望她可以马上告诉自己我要留下。“夫人!?…是夫人!”被蒲凡薇抱住的杜华,语气略带兴奋,当然也夹带着不可思议。
蒲凡薇目光微歛,本来望着百里欢泰似是吃醋的神情,自己还略有挑衅之心,然而却在短暂回忆中,被杜华打断了傲骨。
她,是百里欢泰的妻子,名叫戚韶,对杜华而言,对很多人而言。
只有百里欢泰知道她叫蒲凡薇,她…心知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放开了杜华,也无视百里欢泰的注视,蒲凡薇转身欲进矮竹屋。
“你这是无视于我吗?娘子!?”百里欢泰冷冷的说着。
蒲凡薇没有回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
“不知道有何贵干?百里先生。”蒲凡薇刻意疏远的称呼,说的自然。
“你是忘记我是你夫君了吗?”百里欢泰倒是被她这淡漠样惹火。
“我只是没忘记我们之间是啥关系,百里先生。”蒲凡薇闭上眼回答。
百里欢泰深知她的意思,更是恼怒。
“我以为成亲后,你是最最了解我的心了。”百里欢泰咬牙说道。
蒲凡薇不语。
她的确知道,这男人为了帮她,提议娶她为妻,两人成亲后,他也真待她极好,有时她都快当戚韶当到甘之如飴了,只是…她还是蒲凡薇,她也不得不离开那个令她开心过的地方。
她是凡薇,亦是蒲凡薇,更是蒲天镇之女,这点有人提醒过她了,而她,也答应过那人。
哈!蒲凡薇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这么不舍他。
“说话,不要像个木头人。”百里欢泰冷吼。
蒲凡薇回头,“你走吧!当我辜负你的心意,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百里欢泰瞇起眼,这女人怎么回事?半年前,她告诉自己有事待办,是她的私事,而且非常重要,希望他可以让她离开,他答应了,不过也跟她说好,事情办完就要回到他身边,因为她是他的妻。
他给了她绝大的自由,是因为自己疼爱她,可是,他等了一个月,没等到她回来,又等了她第二个月,还是没消息,深怕她出事,所以他请人来寻。
只是,江湖偌大,没人知道谁是蒲凡薇。
蒲凡薇一点也不出名,她的父亲是谁?他也不知情,他慌了,莫非这女人出了大事!或是她不会再回来了?
找了这么久,恰逢同盟要举行比武推武林盟主,他被百里家招回,本不想回去,却思及这等大事,传到蒲凡薇耳中,可能会去报仇,所以他向朝廷告假,前往功绝山庄。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没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要离开他?一路上,心思混乱,可万没料到,去路上,竟能巧遇她。
他有很多话要说,很多怨气要吐,可是她不再认他为夫,这叫他是怒亦是困惑。
半年前,到底怎么了?
“陪我去功绝山庄。”百里欢泰意在试探。
蒲凡薇摇头,看了眼杜华,她曾对杜闻应允过,她也曾对师傅承诺过,过去的恩怨已经不再放在心上。
“你变了…为什么?我的娘子去了哪?”百里欢泰看不出她曾有过恨,而且还不是他改变的,怎么回事?
“走吧!我这里不留客。”蒲凡薇下驱逐令,准备回屋。
见百里欢泰一脸怒火,杜华很是为难的喊了句:“夫人!爷一直很想你,找你很久,深怕你出了事…”
“你爹可好?杜华。”蒲凡薇倒是问了不相关的事。
“啊!?我爹…他很好啊!”杜华二丈摸不着头绪,夫人问他爹干嘛!?
可这问句,却引起百里欢泰的注意,当初她走前,让他去接回受了重伤的杜闻,他问怎么会这样,她只答是有人想害他们,杜闻保护了她。
之后,他问伤好的杜闻,杜闻也同样回答,所以他没在意。
可现下,怎么似乎有种跟杜闻相关的感觉。
“那就好。”蒲凡薇轻语。
百里欢泰直觉不对,转念一想,“杜闻都告诉我了。”
这话马上让蒲凡薇直盯他。
“跟我去功绝山庄。”百里欢泰不知道到底跟杜闻有何关系,不过只要让蒲凡薇同行,他就可以想办法了解,就算她不肯去,他也会死黏住她,搞清楚一切。
“何苦…我…”蒲凡薇神情苦恼,嘴里的话还没能说完,这时一只信鸽飞至她手边。
大家都被这突然而至的小鸽弄的莫名。
蒲凡薇取下鸽子脚下的信,摊开看见几个字,不禁皱眉,抬眼望向百里欢泰。
“怎么了!”百里欢泰问。
‘功绝山庄,速至。路’
蒲凡薇将字条撕碎,师弟有难,非是复仇,她是可以踏足的吧!
“我要去功绝山庄。”
杜华在外头驾着马车,百里欢泰伴着蒲凡薇坐在车内,两人各怀心思地沉默不语。
蒲凡薇在想自己太过莽撞,总该先将百里欢泰赶走,再出发到功绝山庄,可又思及这男人岂会乖乖听话,他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呀!师弟这信来的真不是时间,唉!
百里欢泰想的却是,刚刚还不肯同行,不过一封飞鸽传书,就可以令她提出一起出发的话,是谁?对她这么重要,可惜她将纸条撕了…
两人这么沉默的不发一语,让驾车的杜华内心不知是慌,还是难受。
杜华思索着要如何为两位主子开话题,想的太过认真、专注,而没注意道路上的情况,突然一句‘小心,停。’
杜华听出是蒲凡薇的声音,还没能反应,手中的韁绳就被人拉走。
蒲凡薇虽然在想事情,但刚好目光转到杜华那头,就见马车不远处有人挥手阻路拦车,杜华似乎没有发现,赶忙手撑起自己一个移转,来到杜华身旁,拉走韁绳,急停下马车前进。
杜华心脏砰砰跳,看见马蹄前五步有个女子正站在前方路上,只听见身旁的夫人,一跃下车,前去询问那名姑娘。
“怎么了?”百里欢泰探头问着杜华,蒲凡薇突然跳了出去?怎么马车突然停下?
“夫人,身手好好喔!”杜华就冒出这么一句回答。
百里欢泰淡笑,他是见识过的,不过微微皱眉,也忙下车,他还依稀记得,她曾身受重伤的模样,这路上的人,会不会也一如过去,是个要她命的伏兵!这半年来,他实在不知道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不知道同盟的人是否真的放过她了?毕竟当时她还在自己的庇护下,所以很是安全的。
思及此,百里欢泰也下了车,过去关心。
那姑娘一顶白纱雉帽挡住面容,蒲凡薇瞧不出个究竟,只是察觉那姑娘身型似乎微愣。
“姑娘,怎么了吗?”蒲凡薇一边问着、一边小心注视着对方的举动。
“凡薇姐姐,好久不见了。”略带俏皮可爱的轻语无端冒出。
蒲凡薇瞪大眼,这不是她那心思古怪的琳儿妹妹,还会是谁!
“你怎么在这!”蒲凡薇不可思议的问着。
“我…”上官琳本想回答,却让后头男人的话打断,顿时瞇起好奇的眼。
“娘子,那位姑娘怎么了吗?”百里欢泰缓步来到蒲凡薇身旁问着。
这问句,让两个人都一愣。
凡薇姐姐成亲了!上官琳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这男人在琳儿面前胡说什么!蒲凡薇死瞪百里欢泰一眼,这下麻烦了。
“她…”蒲凡薇也不知道琳儿怎么在这?她更不知该怎么介绍她,面对百里欢泰,很多事她并不想说明,可这男人心思也细密,心眼打的也没她少,说谎…只会让自己更累,不说谎,一样累。
那片刻的迟疑,让上官琳心下有了决定。
“我想去功绝山庄,不知两位可否顺路?能带我一程?”琳儿仅是问着,也不说破什么。
蒲凡薇注视着琳儿,莫非曹宏宇也找了她?
百里欢泰察觉蒲凡薇的眼神有着探问之意,而他也有种真巧的感觉,忍不住问了问题。
“姑娘,为何要前去功绝山庄?…该不会也是去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百里欢泰倒也不是轻忽对方,只是这么个姑娘家,武功能有多高?绝计不是参加这比试吧!
这是半揶揄她!上官琳淡笑,呵呵…
“我叫上官琳,”上官琳掀起白纱,轻轻一笑继续说:“为赴功绝山庄孙小姐之约!”
“在下百里欢泰,她是我内人戚韶,我们也刚好欲前往功绝山庄,那就一起同行吧!”百里欢泰直视那张难得绝美的丽颜,心思却是想到此女与孙晓莹有关!
上官琳笑望百里欢泰,应了声好,又瞧着蒲凡薇,娘子?戚韶?这真是太有趣了,这么好玩的事,她可千万不愿错过啊!
蒲凡薇轻轻暗叹,纵有诸多疑惑想问,也让琳儿那打趣的眼神打断,这琳儿绝对会来乱她…唉!事情恁地多,卓君昊呀!你又上哪去了?怎没将这丫头看好呢?
上了马车,上官琳取下纱帽,杜华瞧见,简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
百里欢泰不是不懂杜华会看傻的原因,实在是因为上官琳样貌绝美,一投足、一轻笑,皆是謫仙样。
只是,这美丽在他心中,却不如蒲凡薇之美,那冷静淡漠、决然英华,实实在在存在他心。
“杜华,出发了。”百里欢泰咳了几声,提醒杜华还有事情要办。
杜华忙点头,多看上官琳几眼后,才又驾着车启程。
蒲凡薇向来知道琳儿丽质天生,而且又喜好闯荡江湖,所以好以易容之姿行走,免得招惹太多是非,况且时有打着武林四侠名号行侠仗义一番,她又爱出怪招整人,是以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可,琳儿此次却大反常态,蒲凡薇略带担心的看着她。
百里欢泰看在眼底,却以为蒲凡薇在担心此女的出现有何变数,他暗自伸手握住蒲凡薇的手。
蒲凡薇一怔,那温暖的手掌令她骇然,急欲挣脱,却让百里欢泰握的死紧,她瞪向他,心想这下琳儿做何想法去了?可,百里欢泰却是一张安抚的脸庞,一时间,蒲凡薇放弃挣扎,只是在琳儿面前的想法,占据她脑中,唉…也只有此时啊!
上官琳眼底尽收这两人的互动,嘴角微弯,想来凡薇姐可以接受此人,真是大大趣味啊!
百里欢泰望见蒲凡薇面容上的淡淡忧愁,心里十分介意她到底隐瞒了些什么,但是他不得不先将神思摆在那位刚闯进的娇客身上。
“上官姑娘,怎么一人在这刚出山林的大道上?”百里欢泰看向低垂着头的上官琳问着。
这问题也是蒲凡薇想知道的,所以她也盯着琳儿。
察觉两人目光实在刺人的上官琳,无辜抬头地回答:“我本来是自己骑马赶路的,无奈就在那山林道外的出口遇上一对可怜的婆孙,小孙子脚不小心拐了,老婆婆背他下山求医,见她背的好吃力,我实在于心不忍,将小孙子的脚乔好固定后,便把马匹送给了老婆婆,让他们回去休息,然后,走了点路,等了又等,便遇上你们。”
百里欢泰淡笑,瞧不出上官琳有说谎的嫌疑,但是疑心还是存在的好,“姑娘运气不错,你这美貌若是遇上歹人,不就糟了,有时好心帮人,也得看看法子。”
上官琳张大眼望着百里欢泰,这人对她还真是不客气哩!好!让他当凡薇姐姐的夫婿确是不错,不过,她可不是多好说话的人,尤其这人底子还没被摸清。
蒲凡薇无语,只觉这是大多数人对于貌美之人的偏见,孰不知其实也有例外,看琳儿如此,却很古灵精怪,就算武功不济,那使暗器、点穴之手法,却是绝妙,又搭配轻功、医术加易容,武林四侠中巧风之称,自有来由。
“是呀!百里公子说的是。”上官琳笑的坦荡。
“上官姑娘,你说你帮小孩子乔骨,莫非你是个女大夫?”百里欢泰见她欣然接受自己的指教,便又继续趁势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