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德溺水时记忆袭向他。
“我有多少选择？”他曾经问过。
契约和柯林德对视了一秒，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选择总是有的。”
“情报或者处决？”
契约摇了摇头。
“此宇宙内处决可谓慈悲，冯.卡斯特兰公爵，而你不知道任何我想知道的。”
“所以？”柯林德说，抬起了他的眉毛。“这就是你的恐吓吗？你应该改进自己的技巧了。”
“你并非懦夫，也不愚钝，请别用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来侮辱我的智商。”
“株连九族……”柯林德最后说。
“对你来说，”契约说，“以及你的家庭，甚至你认识和关心的人。那些没被找到的将被追杀到永远，绝无赦免希望。”
“你不能这么做。没人可以这么做。”
“我能，而你也明知我能，”契约说。
“如果我是你说的那种人，那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其他任何人。”
“你有。”
柯林德很长时间没有回话，然后朝审判官点了下头。
“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手抓住了他背后，将他曳出黑暗。他脱离了水面，大口呼吸着空气，然后呕吐。他咳嗽以及将空气吸入肺部时，水和脓液从嘴中涌出。
“你还活着，”他上面的科列格说。
“你……”柯林德又吐了，“你的观察力一如既往的犀利。”
“还不是为了救你。”
“好……”柯林德喘息道。他眼前的世界被灰色和痛苦污染。“很好……”
他翻身试图坐起来。大厅是安静的。火焰还在成堆的尸体上蔓延，屋顶下正在聚集一层烟雾，漂浮着穿过拱门进入后面的空间。那池水因柯林德的离开激荡起微波，但那只是水，它表面的涟漪反射出毁灭场景的碎片。一具尸体漂浮在附近的水池边缘，他的头在折断的脖子上摇晃。
“那怪物……在哪？”他问道。
“那宿主生物在你折断池子里那玩意的脖子时倒下了，”科列格说。他指向池子远端如被丢弃的大衣般铺在潮湿石头上的一堆皮肤。
科列格改变自己的重心，柯林德注意到士兵右臂捂着自己的身体。其烧焦的面具和呈象仪挂在脖子上，脸侧面貌似有烧伤痕迹。不止一次，柯林德好奇对科列格大脑进行的改造是否移除了痛苦，或者只是那个男人感觉痛苦情绪的能力。他感觉自己的手开始颤抖。
“这正式契约想要的，”科列格说，朝池子里的浮尸点了点头。“另一个亚空间通道和附身共生体，就像在‘阿格利什’。”
“是，是……就是这样，”柯林德说，没有真的在听。他感到四肢麻木，头晕脑胀。“帮我站起来。”科列格伸出他的好手。柯林德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一串咒骂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着，他看了看周围的地面，皱起眉头。“我的枪在哪？”科列格把它举起。柯林德点点头，拿了过来，一瘸一拐的走向通往阶梯的拱门。
“你去哪？”科列格喊道。“这个区域需要净化。”
“那是其他人的问题，其他人的工作。我要去发报机能联系到咱们首领和主人的地方，然后……”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他想起接触到池面前瞥见的倒影：一个黑色头发和胡子的男人，他皮肤上有时间和刀刃留下的痕迹，一目凹陷，另一只在他的注视下闪烁着黑光。
“之后我要大醉一场，再之后，我猜，要等待去哪里履行自己下一次的赎罪。”
他蹒跚走进拱门前，回头看去。科列格站在他刚才站的地方，逐渐冷却火光中的面容喜怒不形于色。
“你来吗？”柯林德问。过了一小会儿，科列格点头跟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