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德举起针刺枪，扣动扳机两次。发出咝咝声的毒针钉进最近朝圣者的喉咙。那人跌倒，拳头中握住的锁链凭着他最后的力量挥出。柯林德闪开。锁链呼啸着飞过他头顶。另一个朝圣者在他起身前冲了过来。一柄匕首划向他的手臂。他向后退缩，射击朝圣者的脸。
“科列格！”他大喊。
更多人影从大厅两侧的拱门进入。两个跑向柯林德。都没有手。他们残肢上的钩刃反着光。第一击袭来。他俯身躲开，然后起身举起紧握的拳头。他戒指里的相位武器开火。等离子蒸汽击中了钩手人，将他炸成一蓬尘雾和呼啸而过的热量。另一个人冲向他，钩臂以一道弧线砍向他的脑袋。柯林德踹出一脚，感觉到鞋跟下的骨头断裂，朝圣者后退几步倒下。他把针刺枪的枪口捅到那人脸上，扣动扳机三次。
?柯林德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一大群人影从各个拱门涌出，闭着眼睛，举起武器。
“科列格！”
“趴下！”科列格喊道。
柯林德趴下。
科列格的微型自动枪泼洒出雷霆。第一排朝圣者倒下，身躯几乎被喷涌而出的子弹切成两半。科列格的手枪向左扫射，收割了成堆的躯体。血液喷向空中，染花了水池的黑色镜面。微型自动枪发出打光子弹的咔哒声。
更多朝圣者爬过死者的尸体，张着嘴，眼球在闭着的眼皮后抽搐。柯林德在科列格举枪射击时起身。子弹冲击着大厅远端。柯林德面具的呈象仪不停闪烁近乎全黑。垂危的叫喊声和地狱之火的咆哮翻滚在一起。肢体在火光中飞散。调回正常视觉时，他能看到被高温熔化的面部血肉中，嘶叫的嘴唇在动。
柯林德向前移动，双手举起针刺枪。科列格正将弹鼓塞进微型自动枪。池面变成了反射火光的镜子。火焰在空气中扭曲，聚拢的火舌盘旋上升，在死亡的尖叫声陪伴下咆哮。大厅远端盖着那人的灰色裹尸布被点着了，化成一片灰尘。那东西——并非人类——站直身躯从灰烬中走出。
那原来是个人，或者是很多个人。它看起来像个人，但那人高到肩膀触及天花板。它皮肤呈现出大理石的白色。脸颊遍布着一行行的眼睛。移动时肌肉耸起，钉入身体的铁螺栓下渗出血来。缠绕着四肢的锁链，在它迈步向前时叮当作响。柯林德知道那是什么，虽然他真心不想知道。它是亚空间能量的宿主，异界饥饿的通道。它是混沌的生物。
大厅里冒出硫磺的臭味。那生物颤抖着向前。科列格开火。那生物举起一只手。柯林德看到了长而尖利的手指。时间失去了连贯性，而子弹在空气中熔化。火星和金属残留散入水池表面。科列格扔下微型自动枪。他手伸向榴弹发射器时快得模糊。那生物咆哮。一道矛形火焰突然出现在它齿间。火焰洗刷科列格站立位置时他正好蹿开。那生物四肢着地，越过火焰。
*帮帮我……*
柯林德听到那声音在自己头脑角落响起。他朝那结冰的水池迈了最后一步，向下看去。那人还在，就在水面之下。他眼中闪着幽灵般的火光。它的手在动，虚弱的拍打，拉扯着连接手指的银色管子。他能看见那东西的嘴唇在动，能看见曾经是舌头的伤口旁如珍珠般反光的牙齿。
大厅的另一边，科列格翻滚着，身体的右侧已被点燃。来自裹尸布下的生物仰身直立起来。它周围的空气散发出微光。柯林德能感受到它辐射出的热量。池子里的人正在痛苦的翻滚，他能看到这亚空间生物在疼痛中扭曲动作产生的微波。它们有所牵绊，宿主生物和被束缚在池里的生物。知道这个事实后他可以做些什么，他可以……
*求救……*
感官在柯林德的头脑内翻腾。他感觉枪从手指落下。一切都是他记忆中矛盾声音组成的翻滚云雾：他的父亲朝他大喊，他姐姐眼中沉重的失望之情，契约的沉默。
*求救——*
他的双手砸穿水面。寒冰裂开。湿热的感觉包裹了他的手臂，柔软而稠密，像血一样。他碰触到肉体，抓住，然后扭动，他感觉到什么什么东西折断了。机会只在眨眼之间。
接着他落向包裹着池水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