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最惊讶的,当属聚云阁上把头探出窗外观看的众人了。
他们当中不乏各地大才子,还有参加商会的各个世家的子弟。这世上,能够写出一首让所有人赞不绝口的诗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居然把无人能对上的对联都对了出来,这样的才华简直惊艳绝伦,无人能及。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个世家不世出的子弟,这种人才一定要好好结交才是。
郑瑞源右手轻轻地摇着纸扇,笑容有些僵硬。今天他丢尽了脸面,想不到一条臭咸鱼居然能翻身,简直可恶至极!不过,现在他再想动手已经晚了,家族里的人也是不允许他现在动手的,大家都只会尽力拉拢。想到这里,郑瑞源的左手狠狠地握紧拳头,手中的核桃都被捏的粉碎。
这一次,聚云阁的掌柜回来的飞快,麻利的将灯笼“喜相逢”亲自放到李远志身边,不过施礼的时候腰弯的更低了。他看出来了,这位公子就像那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君,绝对出身不凡,自己要是能够沾上一点仙气就好了。自己的孩儿正在私塾读书呢,就盼着他能好好学习,让老刘家也能光宗耀祖!
这下不等李远志先行,刘掌柜就已经将案桌抬到了合适的位置,笔墨纸砚全部准备得妥妥当当。
李远志深吸一口气,缓步而行。不知为啥,虽然被这么多人围观着,他的心里没有一丝紧张或是兴奋,亦或是怯意。
抬眼处,第三盏“万里缘”灯笼高高悬挂在长长的竹竿上。只见灯笼上,白云朵朵,一轮明月高悬半空。牛郎织女各站在拱桥的一端,凝眸相望;灯笼下挂着一副空白卷轴。看来,制作此灯笼的主人,是想让大家自由发挥。
李志抬头凝望夜空,心头闪过赵琳的倩影。
星空下月华如水。想那牛郎织女相隔数亿光年还能鹊桥相会,而自己和心爱的人这辈子恐怕再难相见了,李远志的心头泛起一股悲凉之意。
眼前人海如潮,而李远志的内心却如荒漠一般,无边无际的苍茫。
他从案桌上取下毛笔,运劲于手腕,一首词悄然跃于纸上,整个过程酣畅淋漓,一气呵成,令人感到无比畅快,唯有李远志自己知道,这首诗寄托了自己多少的思念与无可奈何。
不远处的韩雪樱静静的看着他。她轻轻地将面纱取下,露出一张精致细嫩的脸庞,只是肌肤间少了一点血色,显得苍白异常。一袭白衣,领口绣有白兰交织,清雅白莲跃然绣于银白抹胸之上,巧妙遮掩其中,白纱水云长袖轻摆,腰系同色月白腰带,飘渺淡雅。微风吹来,纱随风舞。玉簪斜插,将如瀑秀发挽成简单发鬓,余下的乌黑青丝垂于腰间。如水的月光下,更显得惹人娇怜,周身笼罩着一圈淡淡的银色光晕,而那张略显苍白的秀丽容颜,也仿佛隐在云雾中,看上去黯淡而不可捉摸。
丫鬟小云缓缓走到案桌旁,双手拿起案纸大声念出来:“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随着小云清脆的声音,人们似乎心有所感,感受着牛郎织女那纯洁而深厚的情感。鹊桥相会时的激动与兴奋,离别时的恋恋不舍与沉重,让人沉醉其中而不可自拔。
聚云阁。
“好,实在是精彩绝伦,妙不可言!”坐在一楼隔间的高士廉,手抚长须叹道。只见他的手里拿着的就是李远志刚刚写就的“鹊桥仙”,每一个字均字透纸背,苍劲有力,而且难得的是字字传神,透着一股仙灵之气。“常言道,书法通神,这字已达心神合一之境,真是后生可畏!”旁边的众人无不颔首赞同。
“诸位请看这里,”坐在高士廉旁边的宰相萧禹指着案桌道,“笔迹已然印入桌面,入木三分。”
众人听罢,抬头望去,无不骇然。
“去,你将灯笼亲自摘下送过去,然后将这位公子请上来!”一个穿着长褂,头戴方巾的儒雅男子对站在一旁的刘掌柜吩咐道。刘掌柜听罢吩咐,赶紧向楼下跑去。
李远志看着脚边上的三个灯笼,有点哭笑不得。只不过一时兴致而已,自己一个大男人,要这么多灯笼干啥。带又带不走,看样子只好送人了。
李远志看向旁边盯着灯笼,一副爱不释手模样的丫鬟小云,道:“姑娘,十分感谢刚才为我磨墨。在下就借花献佛,这些灯笼还请收下!”
“真的吗?”小云双手掩住嘴角,怕自己过于得意忘形而坏了小姐的形象。如果是在府中,怕是要一蹦三丈高了。
“敢问公子贵姓?家住何处?”小云平白得了人家这么大礼,或许对于李远志来说这也就是个用不着的弃物,但对天真活泼小孩子心性的小云来说,却是至宝一般,而且还间接的帮自家小姐出了气,这份恩情,必定要厚礼相谢才是。
“在下姓李,外地人士。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李远志朝站在小云右侧的韩雪樱轻轻一颔首,也没理会在一旁等着的刘掌柜,径直离去。今夜,他实在无心再将自己置于这繁华夜市中。内心的荒芜,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喝一壶方能安抚。
围观的众人见状纷纷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今天能见到如此盛景,可以说不枉此生了。
韩府
小云指挥着几个家丁将三个灯笼高高挂起,小脸上满是得意洋洋之色。今天她总算把心里那口怨气给出了,只要一想到聚云阁刘掌柜那眼巴巴看着自己将三个灯笼拿走的样子,小云就心里直乐。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着那位李公子?”小云看着自己的小姐坐在窗棂边上,托腮沉思,轻轻问道。
“我只是很好奇!”韩雪樱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