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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真相 (二)

有时,很多事情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原因和理由。有些罪疑就摆在那里,不是不想去发现和拆穿,而是因为还心有杂念。

那哑巴回到石公馆依旧继续做着之前修剪花卉的工作,丫头小兰见他弯腰认真做事的样子,痴痴一笑便奔过去他身边。

哑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影,一心只专注于眼前新到的花卉。小兰低眼望着他,心想,这虽是个哑巴,模样倒是不差,甚至有着几分英俊,想着想着,她便溢满了整张脸的笑容,也弯下腰去试图擦他脸庞上的汗水。

那哑巴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躲开了她的举动,惊疑的盯着小兰。

小兰脸一红,低头羞涩。哑巴见她又不说话,转身便要走去花房。见状,她心急的跟上去,试图与他讲话。

“你跑去哪儿了呀?怎么那么久不回家呢?”她之前在聋哑学院工作,有接触过那些聋哑儿童,所以多少会一点儿手语。

她一边打着手语,一边说着话。却全然不知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什么都听得清楚,什么都看的明白。

哑巴看着她羞红的脸庞,沉默的凝视了几秒钟,转身便进去了花房,狠狠地合上了门。小兰错愕,呆呆的站在原地,满心失落,她想做的只是关心而已。

夜深人静时分,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明白。石家的五姨太又是很晚才打麻将回来,黑咕隆咚的房间内,石晓晓轻轻挑开窗帘,透过窗户,便亲眼见到了五姨太从一辆小轿车里面下来,然后与一个陌生男人进行吻别。

石晓晓见到这幅景象,心中的怒火早已蹿了上来。眼见着五姨太打开了大门走进了石公馆,还左顾右盼的生怕别人发现,她上扬唇角冷笑,作恶多端的人总会受到惩罚的。

虽说那五姨太依旧日日深夜才归,可她的心里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好的感觉,她胆小,大门与公馆距离上虽然不远,可她东张西望甚至加快脚步,仿佛在穿越一片漆黑的恐怖河流,哑巴打开门用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光明正大的看着她如鼠般的身姿情态,她都没有发现。

野猫突然跳过,她低声惊呼,加快了两步便跑进了公馆里面去。公馆内静悄悄的,黑漆漆一片,她怕石楚云发现也不敢开灯,只得在暗中摸索着上了楼,可是她笨拙的样子差点摔在楼梯口,便停了一下揉揉腿脚悄声咒骂。

石公馆很大,喊一声都能出现回音那种,所以也会显得阴森森些。‘蹚蹚蹚’她小跑起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显得很清脆,像是玻璃片被扔在黑压压的空间里面发出的声音,寂静而吵闹,诡奇弥漫。

途经过六姨太的房间,她的脚步明显愈发加快了,可突然发出的声音还是震住了她的脚步,恐惧让她的瞳孔逐渐收缩放大。

只见六姨太的房门缓缓扇动,明明没有风吹,这门它怎么会动呢?她的胆子的确很小,这时也将她吓得不轻,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连身体似乎都在颤抖。五姨太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慢慢挪动脚步,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那门,没想竟然自己给打开了。

五姨太倒吸一口冷气,眼眶吓得湿润发红,眼看着门彻底被打开了。然后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崩溃,几乎吓出声来,她紧紧捂住嘴巴,用力眨巴着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只见六姨太妖娆的身姿出现在窗口背对着她,幽幽的月光打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样态哀伤而忧怜,就像是广寒宫里的仙子不慎滑落人世的一滴眼泪。

五姨太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脚下一步也动不了。她瞪圆了眼,恐惧将她包围,她不信,她不信!面前的这个女人应该是早都死了的。

“王庄儿!是你害死了我!你不会好过的!”

面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刚一说出这句话,那五姨太便已被吓得踉跄后退一步摔在地上,她紧紧地捂着嘴巴,无声的哭泣,眼睛里全是恐惧的泪水。

“不!你到底是谁?!别在这装神弄鬼!我没有害死她!”

“没有吗?!”

那身影突然转过来,将那五姨太直接吓哭了声,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往后移动着。因为背对着窗户,月光刚巧也只能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是人是鬼还是依旧辨认不清。

灯光突然开始变得暗黄起来,房间里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整个场景开始变得不同。五姨太恐惧的身体缓缓向后挪,她紧紧靠在墙上,脸庞已经变得扭曲,眼睛里全是泪水。

这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个女人跟五姨太平常的的穿衣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像是……一个复制过的人物,五姨太难以相信的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她震惊的发不出声来。

两个女人接着便开始了一段对话。

“你太过分了!你拿着石家的东西去给别的男人开办赌场,你就不怕老爷发现吗?”

“呵!妹妹,我们都还年轻,你就甘愿给一个老男人耗着?”

“那天晚上,我见你偷偷去了阁楼,你是不是将里面的一些东西卖了出去?”

“你瞧见了?”另一个女人尖声尖气的一笑,继续道:“我告诉你,你如果将这些事情抖露出去我就杀了你!我们鱼死网破!我王庄儿虽是胆小,但我随命不认命!”

那个扮演王庄儿的人在昏暗中失心疯的样子很是恐怖,随即,‘咔嚓!’一下,昏暗的灯光破碎,一切又都归于寂静,回到之前的黑暗。

而此时此刻的五姨太早已被吓傻,她呆滞了,眼泪不停往下掉。她脑子里一片慌乱,这个对话那样熟悉,她止不住颤抖,无尽的恐惧笼罩着她。那个身影与六姨太一模一样的女人依旧站在窗口,月光投射在她身上,将她侧面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出,她冷笑的瞄着五姨太,转过身慢慢走过去,高跟鞋踩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依旧那样清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五姨太恐惧往后挪动着身体,瞳孔放大。

那身影发出铃铛般尖利的笑声,冷冷的望了一眼地上的五姨太,径直走向门口。过了大概一刻左右的时间,整个房间突然静寂的让人害怕,五姨太小心翼翼的环顾一下四周,她以为那身影离开了,却没想回头一看,她却直直的站在楼道里,面对着护栏低头望着一楼大厅。

五姨太这时紧咬住住唇,慢慢的站起来,眼里的恐惧变为毒辣,她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背影,心里想道;既然你还活着,那就再死一次吧!

随即便迅速冲上去,伸出双臂将那身影推了出去,只听‘咣当!’一下,整个石公馆内发出闷响一声。

她低头看着被自己推下去的那个让她恐惧而又憎恶的身影,五姨太笑了,笑的像个疯子那样,她的面部抽搐扭曲着渐渐开始平静,然后抬起手臂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公馆内还是静悄悄的,可能是大家睡得比较深吧,没人被这一幕惊醒。

五姨太望着黑暗中楼下那个趴在地上的身影,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顺着楼梯一脚步一脚步,就像一个个钉子,每一下都血淋淋的。

直到走到那个趴着的身影跟前,五姨太低下头冷眼盯着,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刚想将那具尸体翻过来,大厅里的灯突然亮了。

家里所有的人都站在楼上望着她,包括石楚云。她吓傻了,整个人慌乱无措,尤其当面对到石楚云用冷漠愤恨的眼神盯着她时,更是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老爷!我刚在睡觉,就听到声音了,所以赶忙跑出来看。”她的神色好不正常,笑的无比惊慌勉强。

石晓晓看着她的模样冷笑,觉得滑稽非常。

“五姨娘,你好好看一下你眼前趴在地上的到底是什么!”石晓晓的话惊醒了她,她脑袋一片空白,慌乱的低头,缓缓蹲下身子将那尸体翻过来一瞧,却没想只是一个巨大的人偶。

“不可能!那刚才……”

“刚才你所见的是她吗?”这时小兰竟缓缓走到五姨太的身边,打扮的跟六姨太一模一样。她虽是个做事丫头,但身材也算是纤瘦苗条,跟六姨太最为相似。

五姨太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小兰,使劲儿的摇摇头,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个圈套,她甚至有些崩溃。

“一开始晓晓告诉我我还不信,可是没想到真的是你!庄儿,你真的是让我失望!”石楚云满脸悲痛,他也不敢相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石楚云当初风光无限娶回家门的女人早已变成了一副烂躯……

“老爷,我错了!”

“你住口!”石晓晓怒吼。

“你背着所有人把我娘她们最珍贵的嫁妆变卖掉,全花在你外面养的男人身上,谁给你这种资格了?!你有没有将石家将我父亲放在眼里?!”

五姨太绝望了,随后的样子像是疯了那般。她突然脑袋一歪,不再抬头望着他们,放声大笑起来,直到声音开始变得嘶哑。

“你们以为我当初嫁到你们石家是为了什么?!凭着这几分长相,我想着自己也能捞些钱出来的吧?”她突然将目光转向石楚云,指着他,眼泪直流继续道:“是我对不起老爷您,我跟你在一起厌倦了!如今您老了,可是我还年轻啊!怎么说我也得为自己考虑对不对?”

石楚云沉默的望着她,突然之间觉得心力交瘁,闭眼深叹一口气,点点头便转身走回书房里面去。

“一直以为你胆小怕事,却没想到你连人都敢杀!”四姨太站在一旁不敢相信道。

“你们有什么证据?!”

“刚才你楼上房间所看到的那一幕难道不是六姨太死之前你们那晚所说的话?”石晓晓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转身下楼。

这时,一个穿着跟五姨太一模一样的做事丫头也走了出来站在丫头小兰的一旁,那哑巴也突然从公馆外面一步一步踏了进来,他挺直了身板,用一双仇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他虽然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够将亲耳听到的真相公之于众。”

五姨太绝望了,她突然间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而恶人进入圈套,那都是天意是应得。

那一晚,王庄儿疯了。她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罪孽,原来也只是一个可以被轻而易举揭穿的障眼法。可是疯子也有自己的一套思想法则,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最后都变成了一个不容原谅的过错?

有一天下午,小兰去监狱里看她,轻轻地告诉她,“追求自己想要的本没错,可是当你把自己卖给了别人再去想背越追求其他,那就是错误,是罪过,况且,没人对不起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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