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皇真是把我当驴!珂亚私闯皇堡对我连一句提前通报也没有就把他带到戈牙塔前当着我们殿会以及所有臣民面行刑。戈牙塔反而成了他的刑场,成何体统!再说这种事他有必要闹得声势浩大,不会直接交给我们殿会发配到刑部处理吗?现在倒好了,珂亚原来是为了跟他的女儿幽会被抓,人尽皆知了!”余曳愤懑不忿的语声从议室中絮絮传出。
四位殿师古吉斯、威蒂、塔革、少尐缄默不言地坐在一边听他不停地发着牢骚。其中古吉斯的脸色尤为阴翳,三公主竟然跟一个流淌着华族血的混小子产生情愫,而且还不顾萨拉齐皇族的威严让他进来跟她幽会,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铁皇并不想让这件有辱家族的丑事传播给外人,却万万没想到三公主突然出现在刑场上最关键的时候,让这件有损皇族威信的丑闻彻底毫无遮拦暴露在所有外人眼里。而古吉斯身为萨拉齐皇族成员又是铸殿会权威的殿师,油然愧面外人。
余曳始终吞不下这口怨气。他不觉得萨拉齐皇族丢了颜面,倒是自己铸殿会在所有河洛臣民面前大失颜面。
他瞥了眼四人,气哼地问道:“撒帕罗怎么还没来?”从珂亚被行刑至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时辰,始终不见撒帕罗影子。
四人不言,良久,塔革没完地点着手里的烟杆,悠悠低声道:“问我们怎么知道?我们难不成天天还盯着他。”
余曳看着四人讳莫如深的神情隐隐觉得不对劲,就在此时一位河洛学员推门而入对他禀道:“宗主,摩罗赫堡已经空了,我没找到撒帕罗殿师。”
余曳凝重地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余曳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四人:“我在这说了半天你们四人像是木雕一样一言不发,现在好了,珂亚被处决,他的师父撒帕罗消失。才一个晚上就发生这么大变故,我想你们都比我更清楚发生了什么,把我蒙在鼓里吗?”
少顷,威蒂摩挲着手间冷淡回道:“宗主,发生这种事也不是我们期望看见的。你从一早滔滔不绝说到现在,我们还能说什么?”
那名河洛学员又折返回来禀报:“宗主,铁皇来了。”他话音刚落,铁皇独自一人走进了室。
余曳看这四人相投的样子估计在他们身上问不出个所以然,烦恼地叫他们退下。四人也不说话,起身对铁皇行了礼便离去,宽绰的室内就剩下余曳和铁皇二人。
余曳直接敞开心扉质问他:“隆波尔,你欺骗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布莱珂戈撒斯欧伊调换了吗?我之前把它交给你,你还向我承诺不会牵扯到摩罗赫家族,现在珂亚被你处决,撒帕罗也消失了。你当我老腐了吗?告诉我撒帕罗去哪了?”之前铁皇向铸殿会除撒帕罗召开隐秘会议,关于对外扩张领土解决拉索城人满为患的危机,与大阖商议这一提议行不通后,铁皇和殿会达成共识趁大阖现在内乱将青州占为领地。
为了加快结束战争,巩固王国,铁皇说服了余曳将布莱珂戈撒斯欧伊交给他的家族用来铸造魂器。萨拉齐皇族在辰月萧复空的帮衬下翻译了布莱珂戈撒斯欧伊里面的古老铭文。
铁皇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说:“宗主,我向你保证等一切事情结束了,就将真相告诉你。”
“隆波尔,你隐瞒了我太多。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大阖来得使节的真实身份,辰月都跟你说了什么?”余曳透彻的眼神盯着他,“你以为辰月当初帮了我们是心存善意?他们是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
铁皇讳莫如深地看着他,余曳远比他所想还要难缠。
“大宗主,我可以向你保证撒帕罗现在的安全,还有布莱珂戈撒斯欧伊到时也会安然无恙交付你手里。”
余曳清楚现在无论说什么也已经晚了,在铁皇还没完全隐瞒的事是不会道出一切真相。他十分懊悔当初将布莱珂戈撒斯欧伊交给铁皇。
“隆波尔,我希望到时候你做得事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拉索城的臣民们失望。”
铁皇严谨着点了点头,对余曳行了河洛尊礼:“宗主,那我们的谈话就至此,您若是没有其它疑惑,我也就回去了。”
“好。”余曳背过身深思着应了一声。
白余山下,天色渐晚。
二十万大军披坚执锐矗立于萧复空面前。在半个月前这支军队还是从宛州各郡调遣过来集结在他手里的散兵散将,装备也比起曜鋆手里的赤御军有着极大的差距。
而如今这支乌合将兵犹如脱胎换骨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身上的甲胄与手里的兵器都是来自河洛族最精良的配备。河洛族对于军械的底蕴远比萧复空所预料得还要多,二十万的精甲以及兵器才只是他们国库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牧归疑虑地问萧复空:“尊师,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吗?”
萧复空若有所思道:“还不急,还需等上几日。你带人上去接应珂亚。”
牧归蹙了蹙眉,领命离去。
……
“奇爵,你就不能别这样死死盯着我吗?”思雅怨怼的目光瞪着床前的侍卫。
奇爵干涩的眼瞳一刻没眨从中午一直看着她到现在。
“你是没听见我说话吗?你这样死死盯着我,让我很不舒服!”思雅插着腰不耐烦道。
愣了半天,他僵硬的脸色才有动容:“铁皇下令让我站在这时刻盯着你,眼皮子都不能眨一下。三公主还是别费劲了,我是寸步不会离开你的。”
他气喘吁吁地说,额头大汗淋漓,像是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劲。他从昨晚到现在因为思雅没得一个好觉睡。
思雅气哼一声,使劲剁了剁脚扑倒在床上。须臾了一下,她又跳起来开始慢慢褪去衣装:“我说你真是死板,我换衣服你难道也要看?”
奇爵怔了怔,脸红地转过背去。
“奇爵,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过眼,不累吗?”
“额啊,不累。”他坚持说,“我心里时刻谨记铁皇对我的谕旨,铁皇让我睡觉我就睡,不让我睡就是死也不睡。”
“是吗?我经常看见你执勤期间偷睡。”思雅点起了之前萧复空为她调配的药香。
“我那是在冥想,我的耳朵会听测周围的一切动静。”他的耳朵合了合,赧然回道,“三公主,你好了吗?这是什么味,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这是之前那个萧先生为我调理的香,有舒神静心的作用,这样我晚上就能睡个安稳觉。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奇爵转过身去见她已换好衣躺在床上。
思雅对他诡谲地笑了笑:“奇爵,我真的很好奇你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
“明天。”奇爵决然回答她。
“是吗?那我就也不打搅你了,我睡啦。”思雅卧下身去眯着眼暗暗观察着他。
良久,奇崛忍不住打了个哈切,从鼻息里一股温温的药香像化作水流渐渐蔓延至全身。他心里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晏宁,浑身的骨头也酥酥的。脑海里轻轻地传来一个少女绵绵的回声:“睡吧,睡吧,睡吧。”
他很想睡,真的太累了,可铁皇的铁谕让他不得不死死撑着眼皮。
他的眼珠子几乎要挤了出来,那舒逸的药香催眠着他最后的意志。
奇爵看到眼前晃晃悠悠出现三个三公主。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地摇晃,感觉自己轻绵绵地要飘起来。
“怎么会有三个三公主。啊额,尊贵的铁皇,我不行了。我感觉好累……”他呜咽一声,倒在床上大睡。
思雅心里一阵窃喜,起身忙不迭脱去他身上的盔甲换穿在自己身上,并把他在床上的位置扶好盖上被褥。
接着她有模有样学着奇爵憨憨的样子说:“三公主,你就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