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由麒麟关边防大将鄢长戚引领三郡总兵五十万大军开始讨伐天启新帝暴政。天启劝归的诏书抵达泉阳时,鄢军已经乘船抵达淤河重要城池暨明,往南可直下天启,往东直达锁河山可过关入澜州。
曜神祖九月十七,暨明。
披坚执锐的将军伫立于城头眺望着暨明月夜下的昌荣,这里是淤河分支的要点,也是通商的汇聚点,水路东可抵澜州,北可上瀚州,南可下天启。战火的硝烟已经开始升起,却掩盖不了暨明繁荣的灯宵。
鄢长戚瞰着淤河两大支流,如今中州重要的补给点暨明掌握于手中,五十万大军,百艘战船,只需几日便可南下直取天启。
一名年轻人披着夜里掩身的黑袍不知不觉来到了他的身边。
年轻人摘下了风帽,露出白皙的面貌。他盯着天上的星辰,今夜的星光黯淡无常,却唯有一颗的光辉在万千之中极具魅力。
“那颗星真亮。”鄢长戚的目光被天上那颗犹如闪烁着水晶光耀的星辰深深吸引,仿佛星辰的光芒就照耀在他的头顶,伸出手就能触及其辉。
年轻人一开始淡然地看着星辰,可渐渐的面上浮起凝重的忧色。
“客先生,你认为这颗星辰预示着什么?”鄢长戚瞥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察觉到了客南壬面上稍有怪异的神情。
客南壬思忖道:“万千星辰黯淡,却唯独这颗光耀无比。我从几日前就开始关注这颗星,它的光芒一日比一日亮,运动轨迹变化罔极,光辉之中夹杂着猩色,是大凶之兆,前所未有的征兆。”
“哦?”鄢长戚皱了皱眉,虽然不懂占星的奥义,从他口中还是听出其中的不妙,“那对我们此次南下天启有什么影响吗?”
少顷,客南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查阅了许多典籍都未找到关于这颗星的记载,就连北辰的光辉也不及它,恰巧又出现在北辰的轨迹之上,帝之兴,即衰。”
“帝之兴,即衰?”鄢长戚疑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南下天启?”
“是。现在夺取天启复兴翼朝太过早了,即使将军您到时候坐在帝都的座上,复兴的王朝也许会因这颗罔极的降临而亡。”客南壬隐晦道,“我也只是种猜测,现在我们兵强,南下夺取天启根本不成问题,但将军还是要多加思量。”
鄢长戚抚着下巴,少顷道:“罔极是你给它取得名字吧。”
客南壬点了点头。
良久,鄢长戚皱了皱眉,道:“我想多听听先生的看法。”
“我们如今是打着反新帝暴政联合三郡郡守讨伐,一旦我们攻入了天启复兴翼朝必然造众矢之,即使将军掌握兵权杀了三郡守又可服宛州各地郡守?更何况从青峡那边消息如今澜州全境沦陷先军,我们若是进入天启只怕到时候南北遭两军夹击。”客南壬若有所思接着道,“先军那么短时间内攻破澜州各地我觉得有些蹊跷,据我所知先军的皇帝在宁远依附曜帝的遗诏谁能得三刹紫金珞面谁能即位称帝。那珞面必然为假造,澜州阖朝反叛的将领估计也参与其中。”
“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到澜州与先军大战抢澜州?”鄢长戚诧异地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
“如今澜州先军的势力强大,更何况往东还要过锁河山青峡关,青峡关阖朝重兵把守,即使我们过了关又不知能否继续打得赢先军?若我们跟先军斗个两败俱伤,不是给阖朝趁乱一举歼灭了吗?”鄢长戚不解道。
“不,青峡关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过关,镇守青峡关的是霄逊,新帝即位当天诛杀了朝中文武百官,其中有阖朝太尉乃是他的叔叔,我们如今是以征讨新帝的名义,他必然归降于我们。只要我们全军出击,先军根本不敌我们,夺得澜州将军可先于那称帝复兴翼朝,若有反对者便杀之。青峡关易守难攻,以锁河山与阖朝划界,待我们养精蓄锐再一统天下。”客南壬接道。
鄢长戚恍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先生所言甚是,锁河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我们可以占据澜州为根据地养精蓄锐,到时再一统我翼朝江山也不为晚。”
2、
拉索城是河洛于越州唯一一座城邦,华族人称之为铁岩城。河洛用他们精湛的炼制技艺用铁砖耗时五年浇筑了坚不可摧的城墙,铁岩城所在地原本为一座富含铁原石的高山,之后铸造整座城将整座山挖空填平。在华族眼里河洛只是矮小的人种却掌握着超乎寻常的锻炼技术,他们的锻造手艺更像是有生具来,河洛工艺由古以来一直代表着最高的工艺荣誉,河洛工艺除了他们自己族人从不会外传于异族。
华族人一直担心他们手里掌握着兵器绝高的锻造工艺,让他们在陆地建造城邦会成为隐患。曜帝当年的决定让所有人看见了这些矮小异族人们的信誉与友好,他们建造世界上坐落于群山中坚固宏伟的城池,每一年都会向大阖进贡宝甲利刃,而且城邦永不设防。好像这群矮人的一生只想在与世隔绝的城中与自己心爱的铁锤度过足以。
珂亚是铁岩城河洛族中最特殊的一人,因为他不属于河洛,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华族人貌,却从小生长在铁岩城。当他站在河洛人中笔挺的身姿总能成为一大亮点,他的师父是铁岩城铸殿会的殿师撒帕罗.摩罗赫,铸殿会是河洛唯一崇高的宗会,是所有河洛都向往成为一员的荣耀。宗会所在地是被誉为铁岩明珠的戈牙塔,戈牙塔保存着河洛千百年来的铸造精艺,宝含着历代以来河洛杰出的铸炼师的结晶。珂亚有幸成为一名河洛,并且因为他的师父撒帕罗也是唯一的亲人成为铸殿会的一员学子。
夜朗,珂亚像往常一样躺在堡顶上眺望着天穹一颗一颗数着星星。当他看向北方,被一颗闪耀着煜煜光辉的星辰吸引,所有的星辰在那颗星的光芒下失去了光泽唯有若隐若现的微光。他坐起身惊奇地看着那颗星,忽然想到了什么翻身爬了下去。
堡内点着一排排的烛火,他拾起一根火烛来到昏暗的地下密室通道,师父撒帕罗已经闭关差不多半月,也不知在密室里面折腾什么。
“师父,师父。”珂亚轻敲着密室的门低声唤道,师父撒帕罗之前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密室。
良久,密室开始颤动簌簌从上面落下灰尘,石门打开,里面昏暗无比。接着传来老人的呵斥声:“珂亚快把你的火烛灭了。”
珂亚愣了一下把火烛吹熄走入黑暗的密室中:“师父你在哪?这里面怎么那么黑,这些天你都在里面做什么?”
他脚被某种硬物磕了一下险些摔倒,紧接着地上燃起火光沿着暗影中的纹线燃烧,不一会儿整个密室被火焰照亮。周围的地上浮现出由火勾织出的星轨图,星轨上有规律地摆放着一块块石头,那些石头都是他之前废了好一阵子才搬进来的,足有百十来块,整间地下密室足足占地半个地堡。
珂亚惊讶地看着宏伟的星轨图,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师父动用如此庞大的列阵:“师父你在干什么?”
“你看着就行。”撒帕罗披着垂至腰间糟乱的长发,接着嘴里喃喃念诵着诡秘的咒语。
紧接着整个密室开始颤动,星轨上的火焰愈烧愈旺,那些代表星辰的石头也跟着颤抖在星轨上挪动位置。
周围炙热的灼浪向珂亚袭来,他动用自身的源火隔绝火气震惊地看着如此庞大的星轨开始运作。良久,他发现远处一颗星辰燃烧着赤红色的烈焰像彗星一般冲入各个星辰的轨道最终停留在了北辰轨道的位置上。
撒帕罗隐忍着牙,额头的热汗簌簌落下,似乎有什么艰难的事物阻挡了星轨的运动,就在这一刻整个星轨停止了运动。
撒帕罗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颗星辰,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你究竟什么时候降临?”
珂亚惊惑地看着撒帕罗,他从未见过自己师父这番艰难的表情:“师父,你到底在算什么?”
撒帕罗缓了一下看向珂亚:“珂亚,你看见那颗星了吗?它将降临在大地,千年来的第一次,它的光辉将会照耀在九州。”
珂亚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感到疑惑:“师父是指北辰星轨旁边的那颗星辰吗?我看见它了,它比所有星辰都亮。”
撒帕罗面色越发激动:“没错,而且那是一颗绝世的星陨,也是钥匙,我的爷爷曾留给我一份笔记,告诉我总有一天它会降世,它将会打开我们摩罗赫家族的辉煌。多少年来我一直在等待它的到来,而现在我等来了,却计算不出它究竟要降临在哪,那是我们家族辉煌的钥匙,我不希望有人在我们前面得到它。”
珂亚看着那颗星陨陷入了沉思,星轨的中心正是九州大地的地图。
撒帕罗再次念动咒语,星轨开始缓缓运动,可这一次那颗星陨仅仅只是跟着北辰的轨迹运动并未有任何怪异的变化。
火焰逐渐消逝,星轨停了下来,撒帕罗疲惫地坐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珂亚心悸了一下去扶起他,担忧道:“师父,你还好吗?”
撒帕罗咬了咬牙,决然的目光看着他:“珂亚我们得离开这里。”
珂亚感到不解:“我们要去哪?”
“北方,星陨与北辰同轨,这是一颗赤星,它会与北辰相冲,一场灭世的战争要来了,我们得去寻找它要降世的地方。”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珂亚听着师父的话,心中隐隐生起可怖的不安。
“等我把这边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