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的细沙飘浮在空中,泥土的气味夹杂着难以描述的的芳香洋溢在四周,四面只剩下鸟雀叽叽喳喳的微小噪音,凭感觉来说这个地方完全符合废弃许久的特征。
隐秘的角落,光亮的窗口,空旷的中央,全都由两三个人驻守着,保持着警惕的姿势,面色凝重,丝毫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维持着暴风雨席卷而来前短暂的宁静。
他们身披同样的黑白制服,胸口的猎鹰徽章散发出尖锐的戾气,血色的琥珀眸子时刻都像要淋出血来一般,格外瘆人。腰间,手里,腿上,无不配置了精良的武器和弹药,以保证执行任务时的快速准确。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等七十九号踏入我们的陷阱之后再发动攻击,记住一点,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我们的敌人可不是一般人,是拥有能力的感染者,一旦他们陷入绝境,爆发出来的力量可能是毁灭性的,一定要准确快速地歼灭目标,不要给他留有喘息的机会。另外,不排除附近会有他的同伴的可能,给我把注意力全提升到百分之百,我看谁敢给我掉链子,回去一定饶不了他!”
二楼角落里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话语提醒着每一位绷着弦的任务人员,一股可以让他人安心的气氛从那人的身上迸发出来,整个团队的紧张感削弱了几分,情绪也随之稳定了下来,这就是他作为团队主心骨的作用。
他同样披着黑白条纹的制服,却躲在阴影中,看不清脸,唯一可以辨识出他和其他人不同的,就是胸口的徽章,他徽章上墨黑色的雄鹰比周围所有人的都要更大,更加的栩栩如生,齐整的羽毛雕刻得一丝不苟,如同根根钢针直直地耸立闪着银光。
“哒,哒,哒。”
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回荡在空旷的工厂里,藏匿在各个地方的队员屏住了呼吸,后背开始渗出冷汗,紧张的时刻即将来临,面对一名拥有能力的感染者,没有一个人敢放松警惕。
“是这里吗?这几天都没见嫣妹联系我们,怎么突然联系我让我一个人来这里,难道有什么紧急情况?”
一袭黑色卫衣的瘦弱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急促地迈着大步,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中亮着的手机屏幕,整张脸缩在宽大的帽子中,只能隐约看见笔挺的鼻梁。
“准备。”每个人的耳机里传来轻轻的命令。
“崖远!你别动!”
远处出人意料的奔来一道身影,但是由于离得太远以至于没人能辨认出他是谁。
“嗯?谁?”
瘦弱男子愣在了原地,扭头疑惑地望向那人的方向,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这种声线的朋友。
各个角落的人员都被这突发事件打乱了节奏,纷纷架起枪口对准着飞奔而来的人影。
二楼的角落里,黑影眯起双眼,死死盯着那道身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可以与他的身形对上号。
“她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动?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整天坏我好事,想要阻止我们抓住七十九号,一个人来,你胆子可真大。”
“所有人注意,不需要管那个女人,给我把七十九号抓住!”角落里的男人对着对讲机大吼道。
霎时间,楼上楼下,墙后面,窗户边,障碍物后面,接二连三的冒出全副武装的人员,充满威胁性的枪口泛着寒意,瞄准了僵住的瘦弱男人。
“什么?”
瘦弱男人没有坐以待毙,一发现那些涌出的武装人员举着枪对着自己,便双手护在眼前,迅速地转过身,毫不犹豫朝着反方向逃跑了。
“快追!快追!把他给我抓回来!”
角落里的黑影看见这一幕,暴怒地摔掉了手中的对讲机,双眼像是要喷出熊熊火焰,怒火中烧地凝视着逐渐汇合的两人,对着下属破口大骂,命令他们立刻展开追击。
背后袭来的阵阵枪鸣声猛烈骇人,瘦弱男子面露难色,跑起来摇摇晃晃的,时不时被一道道响亮的枪声吓得狼狈不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遭遇。
“想活命,跟我来。”
飞奔而来的女子目不斜视,丝毫不把后面的射击放在眼里,坚定地抓紧了男子冰凉颤抖的手臂,带着他开始了逃亡。
左右净是这位素未蒙面的女子身上飘散的清香,瘦弱男子虽然并未了解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眼前唯一的办法也只有相信这位神秘女子,跟着她逃跑。
“你是谁?为……为什么认得我?”
瘦弱男子拼命弯下腰,生怕后方的枪药打中他。
“崖远,你是政府感染者名单中第九部分的第七十九号,他们是政府鹰派的,来杀你的。”
“政府的人?要杀……我?可……可我没有干什么犯法的事啊?”
由于道路崎岖不平,瘦弱男子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戴着帽子挡住了视线,索性放了下来,澄澈的双眼悲愤地望着神秘女子。
“所以,就是因为你没犯什么事,我才来救你,不然我冒着给鹰派抓到把柄的风险来救你干什么?”
神秘女子瞥了眼后面的越来越近的追兵,新月般的眉毛微皱,牵动着眼角旁的泪痣,在崖远的眼里她多了几分硬朗的英气,他渐渐对紧握着自己手臂的她有了些淡淡的信任感。
“那……我可以问一下你是谁吗?为什么要救我?我……对于你来说有什么价值。”
崖远粗略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穿着倒是很稀松平常,淡灰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阔腿裤,纤细的手腕上环着一个小巧的白鸽手链,而在风中舞动的披肩短发和那张处事不惊的冷峻脸蛋,倒是赋予了她俊美的中性风。
点缀着泪痣的眼角一抽动,略显冷酷的眼神如同银针般暴射出来,她发力一拽,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别光盯着我看,多看看后面的枪子,小心你的脑袋指不定就被哪颗子弹给打爆了!”
崖远赶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她一眼,像是个被母亲教育了一顿的小孩子,害羞地扯了扯领口,脸色苍白地喘了口气。
“那……话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诶!小心!”
神秘女子猛地向右前方一扑,连带着崖远一齐摔倒在了凹凸不平的草地上。
“砰!”
一枚子弹恰好打穿了他们左边耸立的大树的树干。
要是刚才神秘女子没有拉着崖远躲闪,那么此刻被打穿的估计就是现在吓得半死的崖远了。
“我是来救你的,但是你也让我省点心可不可以?快起来,别磨蹭了。”
女子着急地拉起手脚冰凉的崖远,不顾膝盖处流淌下来的新鲜血液,憋着一口气加速跑了起来。
“谢谢……谢谢恩……人。”崖远的嘴唇萌生了凉意,连说话都直打哆嗦,只能凭着本能一步一步跟着神秘女子逃跑。
“别叫我恩人,我不是你恩人,你对我还有很大的用处,别死了,我叫张西翎,你叫我西翎姐就行,给我好好注意着点后面的子弹,它们可不长眼睛,一下就可以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