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炸了,彻底炸了。
一曲终了,却余音未散。
那些站在操场,走廊上的学生们压根就不管已经打响的上课铃了,他们激烈的讨论着刚才那首惊艳了他们的歌,一个比一个兴奋。
而那些女生们……不用说了,花痴见过吗?
教导主任原本在走廊里查班,刚才听到李落尘唱歌时也愣住了,直到身旁学生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才猛然惊醒。
上课铃都打了快有好几分钟了,教室里还没几个人呢,不说学生,就连部分老师都在外面和学生大声讨论着。
清醒过来的教导主任拿起手中的话筒,顿时,放大了几倍的声音从学校各个拐角的音响中炸响:
“各位同学,已经上课了!赶快回到各自的教室上课!还有那几个老师!聊什么呢?上课啦!”
教导主任平常还算和蔼可亲,现在维护秩序说话都像开玩笑一样,学生堆里传来一阵笑声。
不过该上课还是得上课,老师都站在讲台上了,其他学生也都乖乖的走回了自己的教室。
教导主任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他看现场已经稳定下来后,不自觉的伸头看了看教师办公室的方向。
李落尘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
这孩子……教导主任回味着刚才那首歌,心中五味杂陈。
刚弹唱完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之后,李落尘就被杜老头给拽进了办公室。
连带着音响一起。
看着杜老头一手拎着音响,一手拽着他一起丢进办公室里的模样,李落尘啧啧有声。
这小老头平常看起来半死不过垂垂欲死,没想到这么有活力。
刚进办公室,音乐老头期待的目光就烧的李落尘脸颊发烫,他无奈的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手扶着吉他:“我吉他弹完了,行了吗?”
“不行!那哪算!你就前奏用了几下所谓的技巧,后面全是扫弦,我要听你纯指弹一遍!”音乐老头目光灼灼,盯着李落尘就像在盯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行吧。”李落尘早就知道杜老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他再次拿起吉他,弹奏了起来。
这次,曲子是纯指弹。
悦耳的前奏响起,李落尘缓缓闭上眼睛。
杜老头和另一个女老师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
吉他指弹可以说是吉他的一种演奏方式,也可以说是吉他的一种演奏风格,它代表着一个人吉他的功力,对音乐的思维方式,甚至,它可以代表一个人对吉他的理解程度。
前世,李落尘有段时间钟情于吉他的指弹solo,包括日系指弹派(比如岸部真明,中川砂仁,都是他喜爱的吉他手)和Candyrat派,他都曾研习过一段时间。
现在,他的指弹手法囊括了两派的影子,有日系的意境,也有Candyrat强烈的技巧性,弹出来有属于李落尘的风格。
这让杜老头眼前一亮。
他能看出来李落尘在吉他上的造诣之深,其中至少有十年的练习与沉淀在里面。
虽然比不上他这种在乐理上一扑一辈子的老艺术家,但是光论他的年龄和吉他指弹的风格,杜老头自问是比不上的。
李落尘才十八,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底和优秀的创作天赋,杜老头十八岁还在炮火连天的战争中活泥巴玩呢!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小子未来的道路将会多么光明!
天赋之人呐!
杜老头看着眼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娴熟拨弦的李落尘,心中感慨万分。
“弹完了。”李落尘放下吉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略微发酸的右手。
“……”杜老头盯着李落尘的手,一脸沉醉。
旁边的女老师倒是最先反应过来,轻轻用手肘捣了捣杜老头。
“嗯?弹完了?好,真不错!”杜老头反应过来,连忙称赞道。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虽然知道面前站着的老艺术家德高望重,但李落尘还是毫不客气的吐槽道。
“听了听了,在吉他的等分点上震动,发出独特的脆音,好想法啊!”杜老头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这技巧不愧被称作是‘泛音’,情趣之至!”
李落尘手扶着桌角,看着李老头不知想些什么,自顾自笑的满是皱纹的老脸,没弄清这老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看了眼站在老头身旁边的女教师,女教师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杜老师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那你也听过泛音曲子了,我就……回去上课了?”李落尘试探性的问。
“啊?不急,不急,小李同学啊,来,咱们再聊聊这个泛音。”杜老头笑容满面的坐在了办公椅上,明显没想这么轻易的就放李落尘走。
“咳咳,”李落尘清了清嗓子,“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我不能不上啊……”
“没事,你就说和我在办公室探讨音乐了,他敢说你我打爆他的狗腿!”
打爆狗腿……
听到杜老头说出这么有损形象的话,李落尘即使很想问自己老班和杜老头是什么关系,也没敢问出口。
一旁的女教师鼻观口,口观心,纯当自己没听见。
“你先说说,你对这个泛音技巧理解程度是多少……”
“泛音嘛……我将其定义为自然泛音和人工泛音两种……”
“哦,两种?”
“这自然泛音,我在吉他上使用空泛音做基音……”
一老一少和一个一脸懵逼的女老师,在办公室相谈甚欢。
教室里。
原本正在认真听老班在台上侃侃而谈历史的张宇感到背后被人戳了几下。
他没敢回头,只是身体往后靠了靠,脑袋微侧。
“张宇,李落尘怎么还没回来啊。”
张宇拿起笔记本和水笔,刷刷刷几下,把笔记本竖在了桌面上。
“不知道。”
“唉,你可是他同桌唉,你知不知道李落尘会弹吉他啊。”
张宇思索了一会,虽然他和李落尘做同桌快一年了,但他对李落尘的了解其实不深。不过,他有段时间好像确实听李落尘说,要练吉他追孙雪来着……
“练过吉他,好像为了追孙雪。”
“孙雪?!我去!大新闻啊!”
后面那个二百五嗅到了大八卦的气息,顿时一个激灵,浑身都来了精神,“快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周鑫!说什么呢!”
原本还在拿历史人物侃大山的老班声音突止,取而代之的是在讲台上爆响的一声呵斥。
二百五周鑫受惊,立马弹起。
“报……报告老师,我在……谈论你讲的课!”
全班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这个倒霉蛋的身上。
“哦?那你说说我刚才在说什么?”
“这……”周鑫犯了难,他刚才哪听课了啊。
“古巴比伦法典。”他的同桌兼好友在一旁低着头,小声提醒道。
周鑫两眼一亮,连忙说道:“您刚才说的是古巴比伦法典!”
“那是上学期复习的内容!我现在都在说二战人物了!”
老班怒不可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憋了好久的同学和损友立马开口爆笑,教室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在那给我站着!放学来我办公室!”
周鑫蔫啦吧唧的站在那,垂头丧气应答的同时,不忘狠狠地瞪了损友一眼。
“报告。”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刚才还在笑的全班同学此刻如同着了魔一般突然安静,直勾勾的看向了门口。
周鑫也抬起了头。
李落尘披散着头发,恢复到了原本有些闷闷的模样,此时正站在门口,等着老师开口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