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一，现场的情况如何。”
吴罗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桌上的触屏战术板。
几分钟前传回来的视频，仅仅数秒的内容，却让他后背感到一丝发凉。
看着ASMQ从战机上启动并快速命中目标，但是那个神秘的光球却毫发无伤，甚至将所有的火光都全部吞噬干净。
随后视频上出现了一片雪花——和战机的通讯被中断了。
吴罗山轻敲桌面的动作不自主地重上了几分，事态好像正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丘一在一旁依然冷静地汇报着现状。
“最新的资料都已经在这里了，这是刚刚C20战斗机传回来的画面，目前因为未知力场的干扰，我们和零城所有的通讯都中断了。”
徐宾猛地一拳锤在将军的桌上，堆积得像山一样高的文件顿时坍塌散落了一地。
“可恶！果然和那个人有关的事件没有这么简单。”
“先不说这些了。丘一，你马上组织目前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尽快恢复通讯，必须要探知到零城那边的情况，把消息第一时间给我。”
丘一向将军做了一个绝对标准的敬礼，干净利落地走出门去。
吴罗山向丘一嘱咐完后，仔细斟酌了五秒钟，似乎是做了重大决定似的，看着徐宾。
感受到老战友的目光，心思细腻的“暴熊”一下子就猜透了他的心思，用力地拍着胸脯，大声地说道：“大炮，你说吧，要俺干啥，我立马就带着那群崽子去冲锋。”
“我要你带队北上。”
“好！我立马去动员……啊，为啥要北上？”
“我有种预感，零城的事情已经超出控制范围了。现在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我需要你们去填补上这份空缺。”
“那零城咋办，你别忘了鑫山那次……”
“放心，我自有打算，我不会放弃零城的，更何况你的爱徒楚昆仑也在那里。”
徐宾沉默了许久，虽有犹豫，但是身为军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
“是的，长官！”
被称呼为“暴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徐宾的一声咆哮，让整栋楼里的人都不禁抖上了一抖，仿佛是真的在面对一只野蛮凶残的暴熊一般。
一旁的触屏战术板上，画面迅速的切过。
屏幕上，原本零城的位置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覆盖数千公里的巨型黑色圆球，像一个惊天大的罩子覆盖在零城原来的地方。
此刻，无数直升机、无人机在黑色罩子的上方盘旋。
无数人都在拿着手机拍下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
“所有人！一级逃生预案准备！快快快！应急组，抓紧时间打通通道！”
司徒芸儿在指挥台上用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指挥所有起源科技还清醒的人。
此刻，控制室内已经乱成一片，成群成群的人在地上呼喊求救，不少陷入了疯狂和绝望的人正在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试图打开牢牢闭合在一起的防火门，甚至有人从消防器具中取出灭火器疯狂地往门上砸，可惜都只是徒劳无功。
在死神不断逼近的时刻，所有曾经被称之为精英的人们，似乎都集体忘却了曾经做过的一次又一次的逃生演练。
该死。
司徒芸儿额头冒着冷汗，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情况。
智脑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俨然一股陷入暴走的状态，只是一个劲地在重复。
“警报！警报！发现能量流失！储备电量不足！将进入超低耗模式！将进入超低耗模式！”
根据起源科技定制的原则上，智脑的超低耗模式将是强制地由中央控制电脑进行控制，除了必要循环系统的供能，其他所有的能源消耗都将被禁止。
这是为了防止在实验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能量流失现象的发生，可是没想到却在关键的时候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
这意味着他们要以人力拉开足足7、8吨重的巨型防火门。
很遗憾，无论她如何想方设法，可是一旦如果真被困在控制室里面，她们除了死路一条了，别无其他任何出路。
在无数人类智慧凝结下诞生的智慧结晶，智脑一度是最好的助手和守卫者。
可是现在它却成了将害死无数创造者的罪魁祸首。
听上去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讽刺。
哪怕司徒芸儿强撑起的一口气也阻止不了一种恐惧还有虚弱感，正逐步蔓延全身。
她看向场下，有慌乱疯狂的人，有正在努力试图打开防火门的人，有流着泪拨打手机留下最后嘱咐的人，可惜此刻他们被封锁困在地下几百米的深处，更缺了能源供应，通讯手段全被锁死了。
世界上可能再没有人知道此刻这群打开了神灵大门的疯子，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失去了能源供应，控制室不属于供氧区域，现有氧气很快就会用尽，到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等来救援。
她的目光在一片慌乱的人群中居然看见了还有不少平静的人。
无一例外地，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晶莹的水光，一脸虔诚无比，像是以平静的心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又或者说是以平静的心等待着救赎。
不，也许他们已经得到了救赎。
司徒芸儿看向仍在实况的大银幕，那个距离他们上方近千米的怪物，巨大的光球仍在膨胀，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激扬的尘土将其射下的光柱笼罩住，可是依旧挡不住其可怕的引力。
成片的物件被吸引向光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论是尘土还是垃圾、枯枝败叶甚至碎石瓦砾都被卷进这片黑压压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处频频闪着瑰丽的光芒，像是四散着光芒的饕餮，来者不拒地将漩涡吞入腹中。
有不少已经恢复意识的人，在挣扎，在大叫，脸上写满了恐慌。
空气中淡淡地弥漫着的血腥气让他们的胃里一阵翻涌，冷汗不断从各个毛孔中渗出。
有些排泄物的臭味开始扩散。
控制室内，所有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此刻疯狂也好，绝望也好，虔诚也罢，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盯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同时，熟悉的人。
神灵的大门张开了胸怀，给予凡人温暖而热忱的怀抱。
人们看见了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画面，留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在无声的画面中，在那瑰丽的光芒中，像一颗颗炸弹一样砰砰地爆炸开来。
一团一团血雾混着碎骨内脏的碎屑以及不知名的肉块在下一秒又蒸发殆尽。
“呕——”
控制室内传来一片呕吐的声音。
即使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可一根根脆弱的神经仍然承受不起。
在和平年代，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不少人甚至已经晕厥了过去。
恶心刺鼻的味道在控制室里弥漫，同样气味也刺激到了控制台上司徒芸儿的鼻子，可是她一脸的苍白，强忍着胃中不断翻涌的呕吐感。
“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苏老，您告诉我，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眼泪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了两道清浅的痕迹。
多久没有哭过了？
司徒芸儿不知道，只是她的心里在这一刻没有坚强，只有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恐惧，以及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懊悔，对于那些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人感到无尽的自责。
“唉，孩子。”苏老难得用手轻轻抚着司徒芸儿的头，满是不忍的神情。
苏老被岁月洗礼过的眼睛明亮而深邃。
他用平静的语气，尽可能地带着温暖，低声说道：“我们只是打开了一座门而已。”
浑浊的视线之中，光球又一次飞速膨胀开来。
下一秒，整个控制室陷入了黑暗之中。
所有的设备在同一时间失去了作用陷入了瘫痪状态。
世界仿佛陷入了黑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