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黎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上演着她哭泣的画面,即使没有声音,却更揪人心,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他紧锁的眉头仿佛写着:生人勿近。
“少主。”他的侍卫石辛走了进来。
“出去。”
他现在真的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待会儿。他的心思已经够乱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上尊让我带话给您。”
石辛从小和左丘黎一起长大,论天赋,论谋略,都自认为高他一筹,就因为出身卑贱,一辈子都只是他的侍卫。
这次左丘容海让他带的话,说到底,他一个传话人,都不禁鄙夷。
“说!”
左丘黎烦躁开口,上使当初没让他参与这次任务,现在他也不指望能听到什么好消息。
“他叫你不要轻举妄动。”
左丘黎轻嗤一声,这也是意料之中。
“还有。”石辛顿了顿,像终于把手上的脏物洗去,他开口,
“他觉得那个叫香茗的人很不错,你可以好好把握。”
左丘黎惊愕的抬起头,心脏都漏了一拍。
他此刻就好像久被囚禁的人终于见到一丝阳光,从奢望化为现实的过程如此短暂,让他怀疑自己的耳朵。
左丘黎咽了咽唾沫,张开口发现声音都有些嘶哑:“真的?”
石辛低着头以抑制住内心的不齿,依旧是冰冷的声音:“是。”
他还能有什么怨念呢?他还配有什么怨念吗?
“你出去吧!”左丘黎语速都显得紊乱,但外人在,他还是得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外表平静如常,背后的卫轩却在不断抖动。
石辛离开房间,转身走下楼梯,迎面走来一位清清冷冷的女子,面容细腻,发丝柔滑,只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无欲无求。
两人相错而过,石辛按住手中的剑,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而后转身离开。
地下的城,熟睡的人。
香茗坐在玉床边,估算着他醒来的时间。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如果真是毒狼所为,那他一定会站出来,到时她必定要走一遭,但如果不是......
香茗眯了眯眼,伸手开始为宋英莱处理伤口,看着胸膛处那条泛紫的疤,攥紧了拳头。
待香茗上来,香瑾瑜正坐在一楼休憩居,看到人来,她拄着拐杖颤巍巍起身。
“阿婆,您怎么来了?”香茗扶她坐下,那天,如果不是阿婆的突然出现,事态必定会往失控的方向发展,果真这样的话,她绝不轻饶自己。
“我怎么不能来?要不是我去找了你们院长,我都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了,你们,你们也骗得出口!”
香瑾瑜气愤地拿拐杖拄地,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偏过头看向别处,香茗看她这副模样,猜到是宋英莱撒谎了,抿着嘴低下头作认错状。
两人都不说话,偌大的房间没了唯一的声音,显得空荡,不多时,窗外传来喜鹊的叫唤,歌声欢欣悦耳,成为气氛的缓和剂。
阿婆果然心软先开口,脸上的怒意褪去,点了点香茗的脑门,骂道:
“你欺负老人家上瘾了是不是?”
香茗看着她:“阿婆我......”
“行了,谁叫我是你们阿婆呢!这就是命吧,算了,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我不管你们了,也管不动了。”
香瑾瑜拄起拐杖站起身,“走了,走了。”
香茗望着她:“阿婆,你去哪儿?”
“跟你钟叔聊聊。”
窗外,喜鹊叫得正欢,香茗回到窗边,伸出手,它衔着纸条落在手臂上:我到了。
程锦阳房内,毛生正在给许倩倩写信,程锦阳在旁出谋划策,手撑着下巴,俨然一副军师模样。
“怎么写好呢?”程锦阳走来走去,“先写好事,再......后面就不用写了,反正她又不认识什么宋先生。”
“好,我找找,最近发生的好事有.....”毛生一页一页地翻着他的笔记本。
程锦阳制止他:“就写.....就写我们吃大餐的事!再告诉她小爷会给她带的,让她放心。”
“好。”
程锦阳看着他写,感到满意后便四处转悠,窗外突然飞来一只鸟儿:“瓜子,瓜子。”
“诶?瓜子!你怎么来了!”程锦阳抓着它,满脸都是重逢的喜悦。
“放开我,姑奶奶,姑奶奶。”
程锦阳默默地松开手,摸了摸鼻子道:“你怎么来了?你娘呢?”
“程锦阳!你要是敢吃好吃的忘了我!我就告诉程姨你揪瓜子毛的事儿!”
程锦阳被这一吼,灰溜溜的威胁它道:“你告的密?”
“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
“不可辱你就告诉她?你们鸟的骨气就这?就这?”
程锦阳白它一眼,满脸鄙夷的看着它。
“等着,等着。”
“你叫谁等着呢!”程锦阳凶狠地挥舞拳头,瓜子立马扑闪翅膀飞走了。
“嘁,胆小鬼!还士可杀不可辱,一个拳头就鬼畜。”程锦阳扮了个鬼脸,“丢人!”
程锦阳刚转过身,背后就穿来熟悉的声音:“记得帮我照顾好香茗姐姐!”
“知道了!看好你娘!”
程锦阳坐回位子上,两手相叉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手臂,口齿不清地对毛生说:
“诶毛生,你说,香茗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什么?”毛生听懂后,“她不是来自石溪村的吗?那不就是石溪人吗?”
“不是,你当时不也在场的吗?你没看到她唰唰唰那几下?我可是看见,那几个黑衣人可统统被削成泥了,你跟我说她只是个小山村的,你自己信吗?”
毛生思量后摇摇头:
“确实匪夷所思,可她是我们的朋友,坚固的友谊是建立在良好的信任基础上的,我们要相信她。”
“我也不是说不信她,我只是觉得……你仔细想想,香茗不是学草药的吗?她剑术怎么也那么厉害?”
“或许人家学过吧!很多人都同时修习不同科系的,不单单是她一个人,见多就不怪了。”
毛生拍拍他的肩,合上笔记本,仔细将桌上的信折好交给他,就出去了。
程锦阳留在房中,越想越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