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顾涟漪闭着眼睛按掉闹钟。
忙活了大半宿，感觉上一秒才躺下，下一秒闹铃就响了。
背朝墙侧躺的姿势，双手手指撑睁开眼皮。
约了郝正直8点见面，她强迫自己清醒。
视野由模糊到清晰的瞬间，顾涟漪全身汗毛尽数竖起，身体本能往后弹，一如炸了毛的缅因猫。
动作先于意识，一条腿已经极速屈起，攻向床边露出来的半个脑袋。
“你——醒——啦？”
入耳是太熟悉的声音。
三魂七魄紧急集合，一个急刹车，攻势骤停的同时认出眼前人。
温秋霜披头散发，两手扒着顾涟漪床铺边栏，角度使然，并不知道自己刚打鬼门关前路过。
露出来的那一双大眼睛，眼白布满血丝，眼下泛着青影，瞳孔却晶亮异常，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吓——着——啦？”
麻蛋！这该死的气音，是在向日本丑鬼致敬？！
顾涟漪撑着胳膊坐起身，“好好说话！”
折腾的动静太大，隔壁床同样睡眠不足的尚珂揉着眼睛看过来。
然后，二话不说，一个抱枕毫不留情的飞到某圆润女鬼头上。
“哎呀！尚小珂你这样暴力，就不怕失去可爱的我？”
尚珂顶着鸡窝头，对一身月野兔家居服的温秋霜说：“大清早装神弄鬼，你也不怕吓死谁！”
温秋霜揉揉额头，倒也不生气，只兀自感慨：“怎么办，人生中首次失眠，一闭眼全是我们昨晚溜门撬锁，顾大侠翻箱倒柜的画面。”
惊魂已定，顾涟漪怕昨晚的事儿对她造成什么心里负担，安抚道：“不用担心，我临走之前仔细清理过的，查不到咱们。”
温秋霜使劲摇头，“不是担心！我是兴奋，亢奋！忽然觉得这副不足一米七的驱壳已容纳不下我高达17米的伟岸灵魂！”
尚珂嘴角微抽。
膨胀了，这是膨胀了。
“诶，你们说，我上辈子会不会是个专门劫富济贫的女刀客？”
未免她沉浸在不着边际的幻想中，尚珂无情戳穿，“貌似，你昨晚只是望了个风。”
温秋霜不服气，跟在几步下了梯子的尚珂后头，“咱不能拘泥于形式，要透过现象分析本质。”
并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侠肝义胆，昨晚当真是大材小用。
三人挤在不大的洗手台前洗漱。
“我跟你去见郝正直。”尚珂不放心，始终认为那爷们不靠谱。
“不用了，我就是给他送雇水军花的钱，还在昨天那地儿，你跟秋霜先去纪中野家做题。”
……
郝正直吃着顾涟漪买来的小笼包。
嗯，牛肉馅儿的，真香。
再喝一口豆浆，觉得，每一口，都是幸福的滋……
呸！
真是魔怔了！
郝正直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
他分文未取为她忙活了一宿，吃她十块钱小笼包怎么了！喝她一杯三块钱的豆浆又怎么了！
要不是自己有‘罪证’在她手上，他才懒得管那些破事儿。
不过，话说那个叫郑光荣的瘪三也真特么不是东西。
职场竞争无可厚非，但坑的人家破人亡……哎，罢了罢了，就当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了。
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白色信封，正面标有银行全称，有一点厚度。
郝正直下意识抬手挡开。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坐在副驾吃包子的顾涟漪一本正经的说道：
“郝哥，这钱你得收，天底下哪有热心助人还要倒搭钱的道理？”
郝，哥？
哟，这小姑奶奶怎么了，竟对他用上了尊称？
昨天晌午还针对精灵水的药效问题大骂他是奸商来着，这还不到24小时，怎么就？
“郝哥，真没想到你路子这么广，昨晚的事儿多亏你帮忙，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现在这世道，助人为乐又不计回报的人简直凤毛麟角，人们更多的是权衡过后的趋利避害，郝哥，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原先呢，我真不怎么待见你，但是经此一役，我必须得承认，之前我也是眼拙。”
收获了突如其来的一大波赞誉，惊讶过后，郝正直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都忘了，自己昨晚哪是心甘情愿帮忙，分明是某人捏着‘罪证’作为要挟，说是不帮忙就要把他曝光。
而自己起早赴约，不过是想亲眼看她把‘罪证’销毁。
“嗐，我哪儿像你说的那么好……”
郝正直嘴上谦虚，实则灵魂都在傲娇。
可不是嘛，现在这世道，像他这样既有能力又有爱心的五好青年，已经十分罕见了呀。
“郝哥你真不用妄自菲薄，反正我现在觉得你形象特高大，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大好，而且一般不夸人，夸的都不是一般人。”
郝正直好想抬手按住颧骨，以免它们一不小心飞到天际。
这荣誉感自豪感冲突感，绝不亚于一个学渣因为球踢得好，而被注重成绩的班主任点名表扬。
“谬赞谬赞，我也无非就是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认识的人多一点儿，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都有那么点门路，哈哈。以后你想办什么事儿或者想买什么特别的东西，都可以先问问我嘛，哈哈。”
“真的吗？”顾涟漪眯着眼睛，微笑着问道。
郝正直望着她，一时还沉湎于小恶魔突然转型天使的美好幻境中，将这微笑自动美化，视为对他高尚人格的崇拜和赞许。
“当然是真的！”
“这样啊，郝哥，我这儿还真有个事儿挺难办，您看……”
郝正直不疑有他，当即把自个儿胸脯拍得梆梆响，刚吃进肚的包子豆浆好悬没震出来。
“咳咳，说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今天的复习场所依旧选定纪中野家。
顾涟漪路上买了午饭和零食，准备犒劳一下‘我与三个傻狍子’团体的另三位成员。
东西拎了满手，等红灯的功夫，看见马路对面的纪中野。
他高高的个子往那一戳，宽肩窄腰，牛仔裤包裹下一双笔直长腿，饶是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仍能凭借身材吸引一票惊艳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