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钩月低悬,星河摇曳,虫唱起伏,夜风时动。
燃烧的火焰起起伏伏,映着一旁的树影。周延澄此时值夜,看到火小了,又继续添柴。
咸木此时睡不着觉,尽管今天很累,但这南方的夏天,虽是深夜也热气十足,蚊子同这温度一样,热烈地在咸木周身打转。
咸木时不时地拍一下,引来了周延澄的注意。
“你也被蚊子咬了?”周延澄嬉笑道,“他们几个都没有事儿,真是气人。”
“嗯呐,在家里也被咬,不过还能找些艾叶来熏着。”
“今天谢谢你了。”周延澄道。
咸木知道周延澄是在说今天的事,答道:“咱们一起遇到的,又谈不上帮助,互助而已。”
“你和你哥本来能逃掉的。”周延澄抱着腿,盯着火堆道,“不是我们的话,你不会回来拼命不是吗?那时候我很害怕,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周延澄想家了,语气显得有些沮丧。
“我不想我这么多天的努力都白费了,难道让他们拿着我的钱货施施然地走掉吗?”咸木回答道,为了抹平心中杀人的不适,咸木的话匣子乍地打开,“我们家希望过上好日子,他们要毁了它,就得回去拼命。”
说着,咸木看了看周延澄,又说道:“更何况,你是我的同伴。而且你要是被他们抓住,我觉得我看见我死了也不愿看见你后面的遭遇。周延澄,你要保护好自己,你也顾不了其他人,在危险的地方,你是最容易受伤害的。”
“因为我生得美吗?”周延澄的绽开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那一双明媚的弯弧状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星辰。
“因为你最是倒霉。”咸木也笑道。
“我没想到你今天一开始也要逃了。”周延澄问,“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好像从来没怕过什么,为何今天一开始要逃走呢?你明明能杀了他们。”
“因为我怕死啊。”咸木没好气似的翻了翻白眼。
“原来你也怕死啊。”周延澄感叹道,“你一样也是凡人。”
“我本来就是凡人,只是你觉得我和其他小孩不一样罢了。”
“确实不一样啊,你这么小就杀了人了。”
“秦武阳不也一样。”
“秦武阳?”周延澄一顿,再脑中搜索这答案,然后马上明白咸木是指谁了,惊讶道:“呀!你还知道秦武阳,你看过《战国策》?”
“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
“他可是在史书里面的人,其他小孩能和他比吗?”
“但是确实有这样的人啊。”咸木答道,“我没有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不用小心翼翼的。”
“我哪有,难不成我还怕你呢?”周延澄气急。
咸木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周延澄看到,敲了一下旁边咸木的头。咸木为了不吵到其他人,也宁愿忍受热气而逃开蚊子,已经坐在了周延澄的身旁,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敲”,咸木立马惊呼:“很疼的,你轻点。”
“人小鬼大,不知尊卑大小。”周延澄气道。
“我们是乡下人,不知道这些,要是知道了,哪里敢伺候您呐。”咸木笑着鄙夷周延澄。
“歪理更多。”周延澄笑骂道,手又升上来,想敲咸木的头。
咸木躲了过去,跑到火的另一边,继续和周延澄斗嘴。
咸木自来这里开始,多久没有和人自由畅快的交谈了,他第一次能这样开心的说话。
周延澄呢,周延澄这段时候除了想家之外,却大多数时候都开心着,忘却了快要嫁出去的事,忘却了笼中鸟的生活,身边更多了这样一个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