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睡了他的床
“我……想听你吹曲儿……”
话出口,她愣住了,他也愣了片刻。
向洛云有些无措着望着眼前不做回应的云凌溪,她,半夜未经传昭闯进皇宫不说,还大刺刺的闯进皇子居所,更过分的是,还让堂堂凌王殿下给她吹曲……
半饷,他一笑,干净的笑容毫无杂质,透明如最剔透的明玉,带起肯定与温暖的一字。
“好。”
这一字,让向洛云如罪释获,跟着笑了起来,“谢谢。”
他执起她腰上别挂的玉箫,抵在唇边,随意吹了几个曲调,回头微笑看她,“就吹这曲,可好?”
向洛云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双眼眯起,点了点头,“嗯,吹大声点……”
“好。”他开始吹奏,悠扬的曲调缓慢而柔软,让她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很静,很宁。
轮椅后的三步外,江城瞪着向洛云眯眼享受的模样,牙齿撂得咯咯响,这什么女人呀,半夜三更闯进皇宫,殿下没和她追究,她还敢得寸进尺的让殿下吹曲给她听!太过分了!这殿下也真是的,不至于这么听话吧?他可是堂堂凌王啊……
可惜,在他们二人眼前,他只是一抹空气。
正眯着眼听曲的向洛云忽然猛然睁开眼,云凌溪停下,回头看她。
“殿下……”她唤了句。
“嗯?”
“我想,借酒一用。”
“酒?”他微微挑眉,记得她和自己说过,她从不喝酒。
向洛云索性不再回话,身影在原地一晃,消失了。
“殿下,她……”江城怒了,看着飞快跑进永和宫的人,气得牙又开始痒了,这女人竟然公然入室抢酒!
云凌溪摆手,不说话,那仅仅消失片刻的人又飞了回来,他看见她手中抱着一坛酒,那是他三年前埋在玉兰花树下的陈年花酿,昨日才刚挖出来,收藏在书房中。
却不想,藏得再好,仅仅片刻,便被她找了出来,他有种错觉,仿佛永和宫生来便是她的家,因为一切她似乎下意识的熟悉。
向洛云一屁股坐回地上,和轮椅并排一个方向,抱着酒坛,回头朝他一笑,“继续,继续。”
于是,他继续吹着箫,吹出动人的曲子,她大口大口的灌着酒,那架势,那干劲,完全不像是她曾说过,从来不喝酒的人。
他不问她为何会半夜来此,一如她也不曾问他,为何不追究她未经传昭便闯入皇宫的大罪。
曲子还未停下,那一大坛酒却喝完了,她倒了倒,一滴不剩,无趣的丢在一边,鲜血淋淋的手臂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觉得沉重的似要抬不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脸颊艳色的红,桃花般颜色挣扎的凑到他的面前。
“殿下……”
云凌溪再度停下,将玉箫搁在双膝之上,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她的脸笼罩在面纱下,一半伤痕累累,一半娇艳欲滴,大大的眼睛雾蒙雾蒙,烟笼云罩,却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如身在其中本就存在。
他突然勾了勾唇,低低的笑出声来,“方才借我唇为你吹上一曲,之后借我酒,让你喝个大醉,现在,还想借什么?”
向洛云盯着他玉石般的眼眸,觉得自己像是盯着一块上等的美玉,挣扎的又靠进了几分,呼吸与呼吸碰到了一起,她伸出了手,很认真的看他,而后启唇,道:“借人一用。”
话音未落,整个人倒了下去,扑在云凌溪的身上,双手抱住云凌溪看似瘦弱但极结实的肩膀,唇瓣却不小心划过云凌溪的耳垂。
云凌溪一震,怔然的望着怀里的女人,此时她已经眼一闭,天昏地暗的陷入黑暗。名副其实的“借人一用”!
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耳朵,那里柔柔软软荡漾着春意一般的温暖,暖和了手心,暖进心房。
“殿下!”江城暴走了,长腿一跨就要将向洛云提走,这女人太过分了,竟然对殿下投怀送抱!
云凌溪回过神来,玉润眼眸骤然一扫,寒光四溢,江城硬生生的停下步子,维持着一脚抬起的姿势,不敢再动分毫。
云凌溪满意的收回目光,垂眸落在怀中柔软的女子身上,手轻抬搭上她的脉博,眉微不可闻的皱起。
内力四处乱窜,强大的冲劲力将筋脉折损的七七八八,只差一步便走火入魔。
他轻叹一声,抱起向洛云往宫内走去,声音轻飘飘的荡了出来,“去将凝神丹取来。”
江城委屈的缩回脚,瞪着眼前空荡荡的轮椅,又瞪着亲自抱着那女人走进屋殿下的背影,顿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殿下,您受了蛊惑了呀……
可惜,他那向来英明的殿下主子已经听不到他的心声,或者,也根本没兴趣知道。
于是,他只好推着和他一样失去作用的轮椅,耸拉着脑袋取凝神丹去了。
向洛云是在一阵淡淡的玉兰花香中醒来。
头顶上,是金碧玉砌的横梁柱,屋内陈设,是古典雅致的精贵厢房,床,很大很软,被子上枕头上浓浓充溢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就像……就像……某个人身上的味道。
向洛云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跳起,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不会吧不会吧……
她不会……在永和宫住了一晚上吧。貌似,好象,不,应该是肯定……住在了他的寝房,睡了他的床。
一滴冷汗从她脑门啪嗒滴下,向洛云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门由外推了开来,轮椅划过无门槛的房门进了来,轮子上的男子挑眉看她,“给你准备了醒酒汤。”顿了顿,他低笑,“不过似乎看你不太需要的样子。”
“咳咳。”向洛云这才发觉头有些疼,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地方,早就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头疼,静下心来才发现,手臂上的伤口被包扎了,桌上还摆着热呼呼的醒酒汤。
“那个……这里好像是……”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却难以启齿。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送你去其他地方么?”他指指坐在轮椅上平放的双腿,微笑的反问。
“咳,那个……江护卫……”她脸烧的烫,很想找个地洞钻起来。好吧,就算他行动不便,他也可以让江护卫送喝醉酒的自己去其他客房吧?
“他昨晚出门去了。”云凌溪面不改色的大言不惭。
“哦,哦。”出门去了?那江大护卫怎么回事?需要他的时候怎么都不出现啊?好像昨晚有见到他吧,难道是自己喝醉之后出门去了?
守在寝房门外的江城欲哭无泪的捧着心口,如果站在大门外,站在殿下您身后三步的距离就算出门去了的话,属下……的确“出门去了”。
寝房内,向洛云沉默下来,燃着的香熏木炭余烟袅袅,缓缓升腾,像极了此刻她沸腾不以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酒品还好吧?没狂吐狂叫狂闹吧?果然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