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没吃药,今晚多吃一颗。我都忘了给你看看腿了。”赵恪说着丢下我起身,拿了火折子去点灯,然后又端到近前来,“我看看吧,伤口裂的怎么样了。”
“没事,我抗造的,其实也就疼一会儿,现在完全没感觉。”他一离开,我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
“要不,我再给你缝两针吧?”赵恪检查了一下我的腿,然后回脸来问我,看他这样子一点也没开玩笑。
“哥,我把这条腿锯给你吧,我不要了。”我也没开玩笑。
“你叫我什么?”赵恪问我。
“官人。”我笑。
我也看不出他这是什么表情,不过,我怎么感觉我叫他哥比叫他官人还让他受刺激。下午的时候忘问了,他跟花潼到底闹了什么离谱的事,为什么花潼是因为他而脱离了师门?我这人总是不愿去揭人伤疤,可是总避开就没办法看见本质。
赵某人把我的伤疤给揭开了,摇着头“啧”了两声,又来学我了。
“要不然你这伤口恢复的还挺好的,娘子,我真是对不起你。”这一脸懊恼相有一大半不真诚,“算了,先把药吃了吧?”
“什么药?我没发烧!”一说药就会本能的抗拒,那种苦胆一般的味道充斥着我所有的感官,也有吐出过胆汁的,但也没喝药来的痛苦。
“还能是什么药,你就是真发烧了我也没心情给你熬药去。”赵恪这样说的时候已经穿了外衣准备出去。
“喂,你干什么去?”一激动,忘了叫我最爱的称呼了,叫什么“喂”啊,感觉好生分呢。
“还能干嘛,没有**你这药吃的没用。”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赵恪手里端着一个小碗过来了,看见我还撑着一只手坐在那盯着他,扬扬眉,将还温热的人乳递给了我。
我很乖的把药给吃了,然后才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大半夜里的跑人家小夫妻的房里去,然后还跟人家开口的要……”要奶水。
“很难吗,直接开口啊。”赵恪回答。
“噗,你这样就不怕被人打吗?”这种事情他还真能干的出来,刚刚我都听见小官人压抑的惊叫了一声,他估计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进去了,要是人家正在做好事怎么办?
“不怕,又没人能打得过我。”赵恪说着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回身来继续躺上了床,拉着我进他的怀里。
“那要是拒绝呢?”我抬了抬头又问。
“我的要求一般不会被拒,实在不行,我就把他们弄晕了,自己动手。”他把被子盖好,依旧把我搂在怀里,我只抬了一点的头立即被他禁锢的牢牢的。
“我以后应该不会撵着你睡了。”睡了一会儿我说。
“嗯。”赵恪答应了一声,已经带上了睡意,估计累惨了,“怎么说?”
被他给圈的死死的,连腰都不能动,我有些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口气,“黏不过你。”
某人抱着我,在耳边轻声的笑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性感,“那倒是,还没我事多,压着头发了不说,压着衣服了也不啃声,就是压着你肉了,都不吱一下。”
我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你还知道。”
整整一个月,我们都是在这个小山村里度过的,赵恪依旧是每天给人看病,我就跟着程韦借口去山里去外面反正就不能在家呆着的各种理由跑出去。我是一本正经的教他射箭的,连闲话都不跟他扯了,我打算把南荣教我的也一并教给他,还有那老头的神行百步。
估计北瑶也是知道了,但她没点破,态度上还是不支持。她要想教,能教的更多,毕竟她那双刀已经配得上顶级杀手的素质了。可是她还是希望程韦能够安心接手姑苏程家的这一份家业。况且程韦的年纪也不小了,基本功几乎没有,现在再学也不大可能了。
射箭好一点,他有天赋,再刻苦一些,还是能勉强的。再说,强身健体嘛,也不一定非得要去干什么营生或者杀人和时刻警惕着被杀。一个月是没办法速成的,练个手感而已,道理再讲一讲,这孩子也聪明,还没我那么容易撂挑子。
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这山里就更加冷的不像话。我从前也不算是个怕冻,大雪天的我也照样在外面疯,这一回可是将我给冻了个彻底。毕竟是偏远的山村,条件自然不能好到哪里去,炭火不足,就连衣裳也不保暖。我倒不想把自己弄得那么娇气,可是跟小王子的富贵逼人一比,直接将我显得更加萎琐了。
“我那件狼皮的大氅给你吧,我驾驭不了,穿上去不伦不类的。我就试穿了一次,之后再没碰过。”程韦说。
“凭什么你认为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就能驾驭的住?”在山里头冻了我一天,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抱着炭炉亲上去,半天了也没缓过来,浑身还是僵硬的。
“虽然有时候是挺矫揉造作的,可是笑不笑的,总感觉你身上有一股傲然的匪气。而且这颜色和你挺搭的,我还很少见人能把灰色穿的这么别具一格。”程韦说着把大氅拿来甩在了我身上,就这么一沾身,立刻就感受到一股霸道的热气。
我配合的冷笑一声,“呵呵,我也很少见人把红色穿的这么……别具一格。”
按理说这样的红要是穿在恭王身上都不知道要骚气成什么样了,就赵恪也不行,会更加的妖,可是小王子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桀骜和正气,能压的住那一份轻佻。
这……倒是跟王爷挺像的,其实王爷的里衣经常配红色,常服里也有颜色出挑的,可是从来没觉得他有一丝的浮滑。罗缨爱穿绿衣,他两个红男绿女特别配,一样的不妖不艳,就是美,端庄典雅的美。哎,他们两个真的好般配啊!
我也不跟程韦客气了,这会儿给我什么我都能穿,只要能保暖。可是我刚把大氅给披上,赵某人忽然掀了厚重的门帘,露了半张脸来。目光直接就对准了我的脸上,我就这么被他清淡的眼神瞟了一下,浑身就不自在了。
赵恪就进来了一下,然后又出去了,都不知道他除了给我一个眼神,此举的目的为何。
“能不能别老这么看人脸色?”程韦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跟他老子有的一拼,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切,太可笑了,我还轮的着他来操心。
现在来看病的不像先前那么多了,天气好一点的时候还有人来凑热闹,如今都是些真正的病人。来的人基本上不会空着手,就是带捆柴来也是一片心意。赵恪也不客气,给什么他都收,除了钱财或者比钱财更加贵重的东西。这些东西都积压在了村长本来还算宽敞就会儿万分拥挤杂乱的家,多半也是教给他来处置了。
村长家倒是一贯的节俭,就是小王子也没太大的特权。白日里除了赵恪给人看病的那个房间添了火炉,另外的就是老村长这个屋。小官人他们一家三口晚上还是住在阁楼上,白天就在老村长这个屋挤着,没什么事的时候,大家都围在这边闲话。程韦还挺黏着我的,基本上我在哪他就到哪,听我跟人家胡扯,他简直一脸佩服。
“我又不是谁的脸色都看的。”我笑嘻嘻的,幸福的滋味啊。
程韦冷哼一声,“我最看不惯你这个样子了,一沾上这个人哪都变了,特别不招人喜欢。一点都没有你自己的风采了。”
我笑了笑,没接话,从前我也是看人脸色的,一举一动还要掂量着一个度。可我现在只想纯粹的讨一个人欢心,这种感觉特别踏实,只要他好我便哪哪都好,他要不痛快,我也立刻就知道他为什么不痛快。
哄还是不哄也是看我开心的,我也可以不妥协,比如他不想我把自己弄成这副富贵奶奶的样子。可是我很冷,我就不脱。这种矛盾不会上升到阶级,很多时候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
真巧啊,这样的奇葩也能凑成一对。吼吼,说不是天赐良缘都不会有人信吧!
这样幸福的小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冬月,今年的第一场雪刚刚开始下,仿佛是在酝酿,然后事情就这样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发生了。
大清早,村长一声疾呼划破长空,也扰乱了这个小山村的宁静。我仓惶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看到睡在一旁的人我才突然安稳下来,瞥眼看到程韦也是一下的惊起,一脸迷茫的看向我这边。
“有悔,你看看,你姨母是什么意思?”村长衣服还没穿好,光着脚就冲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信封。信封都没拆开,村长不识字,他都不看了,直接拿来找程韦。
程韦揭开信封,拿出了一封信,我已然看到了有短短的几行字,于是也急切的想要跳下床跑过去。我本来就睡在床的里侧,这床本来也不算多大,赵恪又是个身高腿长的,被他一撑,床头床尾都没富余的地儿了。想要下床就要从赵恪的身上翻过去,我见他还闭着眼睛,也没在意,直接就要跨。
从小接受着男尊女卑的教育,女子一定要恪守三从四德,言行举止不能有任何的逾矩。不论是在侯府还是后来的庆王府,教规矩的妈妈们就跟我讲过很多次,女子千万不能从男子的身上跨过。可能她们认为,这种事我肯定能干得出来,所以拎着我的耳朵不知道唠叨了多少次。
可是,关键时候还真是不长记性啊!我最爱的小白道长,我没有要欺辱的意思啊!这事儿不会真的要晦气一辈子吧?
正当我轻手轻脚的用四肢爬过赵恪身体之时,我猛然想到了这个警示名言,而就在我惊慌犹豫之时,赵恪睁开了眼睛。
“嗨,早啊!”我笑的有些扭曲。
赵恪看着我不说话。
“要不,你往上缩一缩?”我还保持着姿势没动,这个时候回也不是去也不对。
赵恪还是不说话,只是用略带茫然的眼神看着我。稀奇啊,这人还有睡蒙的时候。更准确的说,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睡的很沉,很多时候我都是在他前头醒来。不知道是不是看病真的很累,还是顺带着又去给人驱魔降妖更费神。还是……我有安神促眠的作用。
这个时候我竟然走神了,我在回想,我有没有从王爷的身上跨过,有没有呢,有没有无意的时候也这样做过?糟了,我从恭王的身上不知道跨过多少次,我怎么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个说法。
对了,可能从我心底认为,我家小白道长才是我的夫君。
“哎!”赵恪皱了皱眉头,“要不要你先下来?”
我也皱了皱眉头,问,“怎么下?”一脸真诚的征求意见。
赵恪说,“随便你,反正你现在已经跨在我身上了,要不要再坐一下,边休息别想?”
我笑笑,“别介意哈,你就当我是个男人吧。”我翻过去了,都没顾得上看看赵恪的脸色,直接去了程韦那边。
程韦见我过来,把信给了我,自己却没说话。村长急得不行,立刻追来问我,“到底说了什么?”
我看村长急的眼睛都红了,瞬间有些发愣,原来不惑之年的男人也会这般情真意切啊!唉,这是人家的发妻,相濡以沫的生活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了,这感情不都早就融入骨血了吗?
“愿与官人相离之后,重归洒脱,风流快意,遇识清白花枝,许其红妆十里。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经年,各自安好。祝官人阖府兴旺,余生无忧。”我直接给读了出来,落款写着“青桃”两字。程家的姑娘名字起的这么随意啊!大概是小名吧,叫得顺口就行。
“她这是什么意思?”村长看看我,又去看程韦,然后看见了走过来的赵恪,他便把目光定住了,想叫神仙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