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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音乐会

市立画馆建于上个世纪,据说是改造清末民初的一处大古宅。因此已有百年左右历史,无论外观,还是内在装潢,皆保持了原生态的古色古香韵味。

展览在此的作品基本都是国内外有名气的画家所作,资历绝对不俗。

车子抵达大门前,已有负责接待的女工作人员热情迎上来。余绫川下车后,扫了眼她,看她的眼神平淡得跟看门口的盆栽没区别,对殷勤的笑容完全视而不见,径直朝里走。

被忽略的对方尴尬地跟在后面,只觉得这男人气质好高冷好难搞。

未来一边好奇地左右观察,一边心底暗暗感叹,这画馆简直太漂亮了!如果不是门口牌匾雕刻的字,还以为穿越时空,走进了民国人家。

穿过两条走廊,真正进入展馆,她立刻被挂在墙面一幅幅或唯美,或磅礴的画作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注意力全被勾过去。

虽然余绫川生性冷淡,但面对重要场合还是拿捏有度。馆长是位年近六十的女士,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交谈过程显得平静而顺利。

这次,她是希望他参与录制一档访谈节目。因为有过照面,知道他向来拒绝出席公众类活动,才不得不亲自上阵劝说。

“小余啊,主持人问的问题我会让人提前备案给你,他们只提学术性的东西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涉及私人领域,你只用照平时的想法如实回答就行了。”

余绫川正想说话,担心他又婉拒似的,馆长开始打出交情牌:“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孙子看,你总不能不顾我这个老太婆的脸面不近人情吧?当然,无论你最终答应与否,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年轻人嘛,露露面给自己提升人气没什么不好的。现在都是信息化和全民娱乐的时代,你也别跟个老古董似的当闷油瓶!”

如果不是他性格孤傲,学学其他人热络媒体,在这圈子里的地位肯定飞升一个大档次。

头头是道的理由毫无驳斥的余地,余绫川一时无语。

谈话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束后,他看到久久站立的未来,走近才发现她盯着的,是自己所画的那幅《别》。

回过神,她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小声问:“老师,这幅画是上次你问我恋人分离后最留恋的地方的原因吗?”

画面色彩大多晦暗,桥头的男子手扶栏杆注视远方,脸孔隐约透着黯然。可视线所及之处,却有跃出平地的丝丝朝阳。

伤感中暗含希望,是对未来不灰心绝望的信心。他想表达的,绝不单是分离,也有再度重逢的光明。

随她的目光一起看向画,余绫川点头。

未来无声地张了张嘴,突然感觉小小的喜悦。这么说,她算不算也帮了他一点忙?

这股小小的喜悦持续了三天,连周六去看音乐交流会的事都险些忘记。还是宋诗织清早打电话通知她举办的地点变化,她才想起来。

她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不过,只是在心里偷偷乐又有何妨。反正,他不会知道。

白鹭公园的广场,不像往常一般被广场舞大妈和锻炼身体的老年人占据,而是早早搭起舞台和大屏幕。负责人还在指挥人员忙着布置,搬各种道具。

演出还没正式开始,现场已经人山人海,火爆程度堪比明星亲临的现场。来的男男女女大多是十几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基本包揽了有利的位置。

宋诗织拖着她挤进去,不顾无数白眼,一路高喊“借过,借过”,披荆斩棘地到达舞台前端。

“不是说好在体育场,怎么换地方了?”未来终于有机会喘口气。

“好像体育场那边出了点问题,不知道是灯光还是什么,”宋诗织满不在意,兴奋道,“算了算了,没什么啦,反正这里也挺好的,场地大,效果一定超级棒!”

真是接受能力强,未来想。

她仰头望向万里晴空,就算带了遮阳伞,还是担心几个小时以后,自己会不会被晒得半途晕倒。

“傻乐呵什么呢?”见她望着天笑,宋诗织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

未来抿嘴摇摇头。

怎么搞的,刚刚又在想余绫川起床和吃早饭了没有,她真是魔怔了!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把注意力重新拉回现场。

幸好前面是有座位的,她们能坐着等。宋诗织把午饭都准备好了,简单地啃完面包,两人又无聊地发呆聊天。随后,陆续有表演的人到场地。

途中,宋诗织伸长脖子环顾,没看到T.A乐队,给陆岛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在哪。陆岛告诉她,豫礼还没集合,他们估计会晚一些。

晚上八点,音乐会正式拉开序幕。

主持人报完幕,第一个上场表演的是个独奏钢琴的女孩。长得很可爱,弹了首久石让的《spring》也动听。

未来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音乐视听盛宴,不免也受周围气氛感染。

接下来,又是小型声乐团的合唱,双人小提琴,古典曲目演唱等等一系列节目,到后面,很多人已经不坐在位子上,干脆站起来观看。

进行到三分之二,她也被宋诗织拽起来,正奇怪,就看见姗姗来迟的T.A乐队成员们出现在后台的身影。

她突然踌躇,他们唱的歌虽然是自己作词,但心里却很没底,怕无法达到观众的期待。

此时夜幕四起,舞台灯光都亮起来,与街边高楼繁华的装饰灯辉映,璀璨至极。

LED大屏幕显示出六个人的黑影,随即又渐渐变幻成T.A两个硕大的红色字母。比起之前,现场的氛围明显更嗨了。

有人坐在桌子上,有人站在椅子上,还有的干脆挤到了舞台边,保安们急忙手脚并用地阻拦,维持秩序。

音响爆出一窜激烈的音符,戛然而止,舞台再次陷入纯粹的黑暗,众人跟着屏息。

寂静中,舞台“嘭”地炸开火花般燃烧的鼓点和炫目闪烁的灯光,诡谲华丽。台下观众顿时骚动,齐齐高举代表摇滚的手势挥动,发出海浪般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Are you ready——?!”话筒里低哑的男声突然蔓延全场,震得人心神一抖,气压狂飙。

未来差点被激动的人群掀翻,勉强稳住脚跟。

灯光急速晃动后,所有光芒全部聚焦到了飘起迷雾的舞台中央。T.A乐队成员们各居各位,以贝斯怪异而尖锐的声音开启狂欢盛典。

“Raise your hands and wave!Let’s go!”

惊艳的Rap饶舌随之响起,她看见穿黑色连帽衫和白鞋的少年一手拿起长话筒杆前,一手拢着麦克风随意地贴近唇,拓落不羁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般。

自然微卷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轻扯嘴角,噙了抹痞痞的坏笑,唇齿开合溢出声。

“是否看清未来路途

望眼欲穿 毁灭新生

挣脱世间一切枷锁

向你而生 为你而死

带我奔向末日穷途

……”

由最初的彷徨,沮丧到后来的坚定,执着,声调慢慢变得激昂,这首歌里所有纠结与爆发的情绪得到充分的发泄,字字铿锵有力。

狂野的鼓点和贝斯交叉,强烈节奏使人忍不住跟着律动,全身血液跟着滚烫起来。而最让人震惊的还是豫礼的嗓音,当他飙高音持续近十秒的嘶吼,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吼得耳聋!

手心汗湿,未来这才知道摇滚乐独特的魅力,简直太帅了……

“Wow——燃炸了!帅到欲罢不能!”宋诗织的女神形象也一秒崩塌,跟着摇头晃脑尖叫。

全场沸腾,达到最高潮。好像此时此地,闪烁的光影和皮肤的温度,月亮和星星的光辉全都融为一体。

那沙沙的,富有颗粒感的嗓音撩人至极。担忧一扫而光,歌词经由谱曲后,完全把坚守信仰,意欲冲破世俗桎梏的感情诠释得淋漓尽致。

音阶转低趋于尾声,她感到腿都快发软,和想象不同,豫礼的声音几乎分分钟虐遍人耳朵和五脏六腑,阵亡在原地!

“不,不行了,我先出去透透气。”头晕眼花的她拉了拉宋诗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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