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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中平三年(十五)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就带了些简单行礼出发了。吕布让我挑几个得力干练的人当随从陪我去,我本想着带任强李忠,他俩一个稳妥一个机灵,可王世豪吴延基还有范疆辉仨人死缠烂打磨了我一宿,说想去大城市看看,范疆辉凄凄楚楚地说道:“别人起名儿都起一个字儿的,就我们哥仨儿贱名儿一条,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想去帝都见识见识,回头您把他们俩送去戍边都没关系。”

我自然是不忍心把他们几个发配边疆,就想着带谁也是带,这仨人虽然能力上有些不足,但是起码挺能打趣解闷儿,自陈浩死时我打了李忠那一巴掌后好像打得我俩有点疏远,正巧他们三个上杆子要跟着去,我也就顺水推舟应了他们。

临行时郝萌带着三百人马把我们送到上党郡,出了壶关继续南下,直到过了晋城都看到了太行山脉,郝萌才拉住马对我说道:“顺爷,主子叫咱们送到边界,前面出了天井关就到司隶部了,您只需沿着道一直走,等过了轵县就到洛阳了。”

辞别了送行的队伍,由王世豪驾车,我们几个一同出游。范疆辉乐不可支地说道:“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呐!这也太爽了吧,州里给拿钱让咱们出去白吃白住!”吴延基向来和范疆辉爱拌嘴,就好像我和张辽一样,听范疆辉这么说就开始抢白他道:“说你是小贩儿你还真就是个二道贩子,眼里就这么点儿钱啊?见过啥啊?就你这出息劲儿到了洛阳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于是他俩就一口一个“小贩子”和“乌眼鸡”地互相对骂起来,我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马车到了轵县时我们找了个驿馆休息。这里临近洛阳,轵县虽然面积不大,却也赶得上晋阳城中繁华,来往车辆人流络绎不绝,直看得我们几个啧啧称奇。

当晚我们去轵县有名的馆子饱餐了一顿,大头和乌眼鸡都不擅长饮酒,这点很对我的脾胃,我们三个就埋头大吃,留小贩儿一个人自斟自饮。只是没喝许久发现桌上能吃的东西都见底了,范疆辉才开始着急,大声叫道:“你们三个是菜老虎吗,没见过吃菜这么不要命的!”

第二天我们睡到快到晌午才起来,想着路上吃点自己带的干粮垫一垫,等赶到洛阳再好好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出发时小贩儿跟大头嚷嚷道:“你前几天赶车太辛苦啦,这里到洛阳挺近了,换我来吧。”大头挠挠自己刀凿斧刻似的后脑勺,嘟囔道:“你不是不会架车么。”小贩儿信誓旦旦地说道:“凡事都有第一回嘛!”说着把王世豪撵回了车厢里,我们几个闲的也正好逗乐玩儿。

来到洛阳脚下时范疆辉咣咣砸车厢门板,喊道:“快下来快下来!”我还道出了什么事,几个人急忙从车内跳下来一看,也都跟着傻了眼。

除去进城的各条大道两旁摆摊贩商和进出城潺潺涌动的人头以外,洛阳城那分别向两侧绵绵延展出去的城墙几乎看不到头,似乎要一直捅到地平线里,比晋阳城大了不止十倍二十倍有余,城头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卫士,虎视眈眈地俯视着脚下的人群,城墙外有几十丈宽的护城河,不知当初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修建成此等令人叹为观止的规模。

我们几个呆了好半晌,大头才癔症似的说道:“这么大的都城,就算天上的神仙派天兵天将来也打不下来吧?”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摇头叹道:“胡闹胡闹,神仙就算看到这等规模的都市也会寒心吧,天底下哪里还有人在目睹过洛阳的壮观后还敢对它下手的啊!”

我们又各自夸赞了半天,才挤入进城的人群里缓慢地向前挪动。这帝都和晋阳进城的审查严格的多,可能最近又赶上那支谶上人开坛布法,所以进城的队伍十分缓慢。范疆辉一扯缰绳,马车掉头向北面跑去,兴奋道:“北城门一般比较偏远,进城的百姓往往都堆在城东,咱们去北门绝对不用排队。”

跑了好久好久,马都喘不匀了,范疆辉才放慢马速缓缓行进。到了北门果然人数少了许多,递交了相关文书后我们的马车便进了城,只觉得窗外的城门是过了一洞又一洞,天色明明暗暗一阵又一阵,还没进到城里就被这皇帝居城的天威给震慑到了。

吴延基问道:“这城北有什么好吃的啊?”范疆辉立马就训斥他:“都到这里了还逮着城北吃什么吃啊,咱们一会儿找人问清楚了那个大和尚在哪里开坛,咱们就去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再以此为中心转悠着寻好吃的吃去呗!”吴延基觉得他说的有理,可是嘴上又不服气,骂道:“靠恁娘就你知道的多!”

说来也好笑,这俩人本就是豫州老乡,这会子魂归故里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家乡话对骂,听得我和王世豪直乐。可范疆辉只顾着和吴延基斗嘴,没留神马车一惊,失控撞到了旁边几个骑马的人,吓得范疆辉卯足了劲把马车拉稳停到一边,我第一个带头跳了下来给人赔礼道歉去,生怕在这鬼地方一不留神撞上个王公贵族什么的,直接给人下了狱,估计等不到消息送到晋阳我们几个就被砍头了。

被撞的那几个人骂骂咧咧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其中一员公子模样的人见到是我勃然大怒,喝骂道:“小贼高顺!我看你今天哪里逃!”

我一听不禁打个冷战,怎么初到洛阳还有人识得我?再一看那大踏步而来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去年在恒山绝顶上和我黄盖师兄交过手的金剑太史慈!这一眼看得我魂飞天外,去年我和他师父李彦交手时失控起来,把人师父揍了个人事不知,后来要不是黄海棠他们眼疾手快趁着乱哄把我抱走了,估计我得给人当场打死在那儿也不解恨。

只是千万没想到今天居然在洛阳居然碰见他了,这太史子义估计是占了名字的便宜,命里就带着豪气义气,格外尊师重道。要是碰上马超那个半路出家收得徒弟可能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马超也不真的为李彦出头。可这太史慈就不行,为人古直仗义,说一不二,从他看我那绷红的双眼就知道这家伙是动了真怒。

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人,一边拦他一边问着情况,太史慈一手一个都给推了开,一把就向我胸口抓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样时,就见太史慈那一抓已经几乎摸到了我胸口的衣服,只见我身旁不知是谁飞出一脚,把太史慈踹了个趔趄。太史慈退了两步,气得歪着头咬牙切齿道:“好哇卑鄙小人,一对一单挑你居然叫帮手!你叫了又如何?你子义爷爷要是怕了就跟你姓高的是一家子!”

我心想这哪儿跟哪儿啊,谁说跟你一对一谁又跟你要单挑了,是你自己莽撞着冲过来要讨个门面,说得好像我跟你下了战书似的。太史慈还待要往上冲,被他身边一个年级大点的随从一把抱住,压低了声音用劲说道:“子义莫要冲动,旁边有官差看着!”

他这一说我和太史慈都是一惊,连忙往他说得方向看去,只见七八个身着官服的人在墙根下支了一个小桌,桌上摆着两个小菜一壶酒,为首当官的一人和另一个皮肤白净的年轻人正在对饮,那年轻人身后也带着几个家仆,各个看上去虎背熊腰的那种,见我和太史慈跟他们对视,那饮酒的官差本想喝骂两句制止我们,却被那白皮书生笑着按住,随即又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太史慈又生起气来,对那白皮书生喊道:“噢,你们喝酒让小爷舞剑助兴是吧?你们当小爷我是什么人!”那书生站起来一揖到底,赔笑说道:“不敢不敢,只是不想打扰了两位好汉的雅兴,你们有怨报怨有仇说仇,我和这位官爷只是叙旧,不打扰二位,不打扰二位。”

那白皮书生说话客气至极,太史慈的气也便烟消云散了。他这人实在,见书生对他行礼,他也就规规矩矩还了人家一个礼。我正心说好一番和平气象,却见那太史慈又换了恶鬼面孔,冲我呲牙咧嘴道:“你辱我师门,今天必饶不了你!”说着又张牙舞爪冲我扑来。

此时范疆辉还傻乎乎坐在车上,王世豪也傻乎乎愣在一边,我扭头一看旁边只有吴延基一人,便问道:“刚才那脚你踹的啊?”吴延基动了动鼻子说道:“好哥哥别客气。”话刚说完就被太史慈一脚踹飞到一边去了。太史慈也学着他的样子动动鼻子,骂道:“臭弟弟不用谢。”

跟着太史慈一拳朝我面门打来,我本能往旁边一让,还是不想跟他在洛阳动手,更何况旁边还有官差看着,万一闹大了给抓起来最后耽误了吕布派我来学习佛法的事儿就不好了。

太史慈一拳没中,紧接着又是一连数拳打来,逼得我连连直退。还想说句什么话跟他缓和一下来着,突然面门上就吃了他硕大的一拳头,抬起脸来的时候鼻血都下来了,眼泪不知道啥时候也糊成了一团。就听太史慈好似替天行道了一般得意说道:“打又不打,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他妈那股邪火儿“腾”一下就蹿出来了,老子可是陷阵营老大,让你三分是不想多事给你个薄面,你他娘的敢说老子窝囊?当即脚下一蹬就朝他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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