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萤简直无语,上次尚航装扮成婢女进来倒茶,让她在毫无戒备之心下被迷晕带走了。到尚航这,倒变成了自己对他无防备之心,好不要脸,什么歪理。尚初萤转身就要走,她一点也不想看见尚航。
“初萤妹妹为何见到我就要走呢?你刚刚往这边走去是要去哪?可要我送你一程?现在为何又要往回走呢?你看你,你想去哪便去哪吧,不用理会我,可不要因为我耽误你的行程呢。”
“多谢侯爷美意,但刚刚想去的地方,在看见你之后又不想去了。所以,还是不打扰侯爷了。”
“初萤妹妹何必走的那么快呢?左右你现在也无事,不如我们先去醉花楼吃点东西?”尚航不死心地问。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些事,我先走了。”尚初萤依然是那张冷脸,彦蓝也有些着急,因为她虽然会一些拳脚功夫,但尚航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感觉出来,自己的实力应该是不足以制服他的。
“王府里现在有什么事呢初萤妹妹?难道你还想回去对着齐北桓和他那个表姐吗?他们两个碍你眼,不如你也找个堂哥碍他们的眼?”这个馊主意虽然是馊了点,但听起来居然有点不错是怎么回事?
尚初萤开始动摇了,彦蓝在旁边小声地喊道,“王妃……”
尚初萤抬手止住了彦蓝的话语,“既是这样,恭敬不如从命。堂哥和我走吧,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对堂哥说。”她想知道,为何这王府里面,她和齐北桓赵芸发生矛盾的事,尚航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再者,她也想借此再和尚航说清楚,她不是以前的尚初萤了。
但同时,她希望和尚航做一笔交易,毕竟,她希望尚航回到燕国后,不要把她已不是之前的尚初萤的事说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尚航挑了挑眉,这就同意了?他还以为要再费一番口舌呢。
几人到了醉花楼坐下,尚航让跟着自己的侍卫出去,尚初萤也让彦蓝出去了。因为有些事,只能几个人知道。彦蓝似乎有点犹豫,她在担心尚初萤,因为她看得出来,尚初萤是个手无寸铁的,什么功夫也没有。要是尚航突然对她做点什么,那岂不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但尚初萤对她微笑,朝她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所以彦蓝虽然犹豫,但还是选择了听尚初萤的话。
在她被尚初萤要走的那天,楚长书就把她的卖身契直接给了她,告诉她,“卖身契我也不给王妃了,就留在你这吧。既然你是王妃看中的人,那我相信你不是那背信弃义之徒。如今卖身契在你自己手中,你为自己做打算我也不管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是谁让你得到这些的,尽忠职守。”
彦蓝有些不解,因为她不知道,楚长书说的谁让她得到这一切的中的这个谁,指的是尚初萤还是楚长书?
他让她尽忠职守,难道是要她过去后,帮她监视王妃?那她该不该背叛被她视为伯乐的尚初萤呢?彦蓝接过卖身契却半天也没有说话,楚长书也意识到了。想了想,他伸出手,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掏出来,放在彦蓝手里,告诉彦蓝,“好好照顾她,若是你们有什么危险,就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楚家人吧!”
到这里,彦蓝才恍然大悟,楚长书怎么会有监视王妃的意思?他只是想好好照顾尚初萤,所以不惜在她这里,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情面。
但彦蓝还是感谢楚长书,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也愿意相信她。而且那块玉佩放在她手里的时候,他说的是,‘如果你们有什么危险’,这个们是不是把她也包含在内了?是的吧?
自那以后,彦蓝便打定主意,一心为尚初萤效忠。
醉花楼的人,鱼龙混杂,耳目众多。尚初萤也不怕尚航做些什么,所以刚刚尚航提出在醉花楼叙一叙的时候,她也就同意了。
尚航看到彦蓝恋恋不舍地出去时,嗤笑一声,“哼,你的那小婢女,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
尚初萤本想说,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尚航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就算是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你的。”
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上次尚航不是已经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了吗?而且她也再三强调她不是之前的尚初萤了,为何尚航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请她叙旧,对她感慨?
醉花楼雅间里只有尚航和尚初萤两个人,因为尚初萤不接尚航的话,房间里一下显得有些安静。可能是为了打破这份尴尬的安静,尚航咳嗽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其实你说的我都知道。”
尚初萤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她说的?她说什么了吗?
尚航看她一脸迷茫,就知道她肯定没明白自己意思,随后无奈的解释,“你说你不是之前的尚初萤,我知道。”
尚初萤更加惊讶了,他知道?他知道为何还如此纠缠不休?而且他知道,为何还对她也说出那些好似情人间才能说的话?
尚航接触到她的目光,没说话,默默地洗了茶杯,给自己和尚初萤面前都放上一只。随后开始说,“从我第一天在宫宴上看见你那次,我就知道你不是初萤妹妹。虽然是同一副躯壳,但内里的东西却是完全不同了。”
“你知道你身体的父皇,算了,也就是你的父皇,为何要让我来出使齐国吗?”尚航一脸神秘。
尚初萤摇摇头,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燕王肚子里的蛔虫,还能知道他的战略决定?
尚航拿起烹煮好的茶,轻嗅了一口。“燕国钦天监那群人,算出外嫁和亲的初萤公主今年会有一劫。但又不能算出这劫难是什么,在何时会发生。”
“燕王很是担心,毕竟你是他最喜欢的女儿。随后他命令钦天监务必算出你命里的灾数,无奈,天机泄露有限,钦天监的人算到你有灾就算不出来了。燕王气得把那钦天监的寺正给下了大狱,但还是没人能算出来。”
“此后几个月过去了,你这边也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燕王也就没有再大动干戈,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随后把那名寺正也给放了出来。但那寺正才放出来,掐指一算,竟发现你已遭劫。他泣涕涟涟,对燕王说,初萤公主的紫薇星太弱,已经泯灭了。但前几日又亮了起来,他也不知是为何?”
“燕王这一听不就急了,这才派我过来。说是出使,也不过是探望你而已。”说话间,尚航已经喝了两杯茶。
尚初萤听到这些,眼眶有些热,燕王对之前的尚初萤就像之前莱国公对自己一样,都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怀。哪有父母不爱子女的,想必之前的尚初萤也是生活在父母的宠爱下的。如今,她占了尚初萤的身子,如果燕王和王后知道了他们的女儿早已经不是之前的了,不知要有多伤心。既然她景惜暖死之前附到尚初萤身上,这就是天意,那她就当自己是尚初萤吧,为以前的初萤公主尽尽孝。
“后来呢?”尚初萤不禁开口问。
尚航噎了一下,“哪里还有什么然后,然后我就来了呀!燕王和王后都以为是齐国王爷和皇室待你不好,担心你生了病导致的紫薇星弱。现在看来,好像要更严重一点啊。”
“侯爷回去后还是不要告诉父皇母后你在齐国知道的这些事了。”尚初萤沉吟再三,把内心里的想法就给说了出来。
“怎么,你这是怕失去燕国这一强大的后援?”尚航戏谑地说。
“不,既然我开始称燕王和王后为父皇母后,而不是燕帝和燕后。就证明在我心里,已经把他们俩当做我真正的父母开始对待了。不存在什么后援的说法,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之前的初萤已经不在了。若是他们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吧……”尚初萤说到后面,心情已经有些低落,声音也小了下去。
尚航内心一窒,之前无论在宫宴还是醉花楼的时候,她都是精神满满,毫不畏惧的样子,即使是有些忧惧,也要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来。如今在自己面前暴露了她的难过和脆弱,一下子倒让尚航不知所措起来。
“你放心,我就算为着以前的初萤妹妹,我也不会和燕帝说的。况且,我本来也打算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尚航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这件事让他们知道,只会是个麻烦。现下齐国和燕国关系本来就恶劣,如果燕帝知道真正的尚初萤已经不在了,只怕容易挑起纷争,让百姓受苦。”
尚初萤点点头,她很赞同尚航的说法。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后只会是劳民伤财,现在能瞒一天是一天吧,而且若是燕帝知道了,怕是身体会受不住,燕国现在内乱也很严重,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唉!”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叹息,然后两人又与对方相视一笑。到这一刻,至少尚初萤觉得,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她和尚航还是可以做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