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到底是他在逗齐璨,还是齐璨逗他,都还说不一定呢!
轻咳一声,齐北桓正色道:“怎么,到底来找我有何事?若是过几日我们去到南地,日日在外,金陵各地地跑,你要是想说都联系不到我们。”
齐璨笑了笑,说道:“我若是想找你,还不简单?”
说着,齐璨站了起来,齐北桓疑惑地抬头:“你这是?”
“走吧!总不可能在这里说吧?”齐璨把手背到后面。
齐北桓佯怒道:“你来我这倒像是在自己家似的。”
齐璨也不知是听到了这话还是没听到,自顾自地就进了齐北桓的书房。齐北桓走在他后面,对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侄子摇了摇头。
坐下后,半刻的安静,谁也没有说话。最终是齐北桓打破沉默,他试着问道:“怎么?是要说的事情实在难以开口么?”
齐璨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齐北桓,完全没有了刚刚在院子外面那轻佻嬉闹的样子。他也知道齐北桓这府上眼线极多,各路八分的人都有,所以他一向也是谨慎,没有在外面暴露一点异样。
“高离和高埔闹了起来,皇帝也对高埔等人有了疑心,而齐封和沐家的联姻势必会加重皇帝的疑心,惹他不喜。所以,我觉得是一个有可乘之机的时候。”齐璨一字一句地说。
“你的意思是?”齐北桓端起茶杯,不动声色。
“我想请十四叔助我夺嫡。”齐璨神色认真,又语带倔强地说。
齐北桓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时间过去了很长时间,齐璨也一直等着,没有开口打扰齐北桓,他知道齐北桓在考虑。
“你要夺嫡怎会找上我?我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罢了,手中又无实权,还处处惹人猜疑追杀。你让我助你,我拿什么助你?”齐北桓薄唇轻吐,也没说拒绝,但也没同意。
这是一次两人的心理交战,齐璨知道。这样的齐北桓比起他直接拒绝,显然更难对付。齐璨倒也不慌不忙,他神色和语气越发恭敬:“十四叔,一直以来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所以我只把你当我这一辈的,并不曾叫过几次王叔。但我知道,一直以来,你的谋略和胸襟,却并非真是我们这一辈能比的。”
齐北桓听到这话,眯起了眼睛,等待着齐璨接下来的话。
“皇爷爷一直以来偏爱你不是没有原因的,你是同龄皇子王爷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但自从皇爷爷去后,你便敛锋芒,故意装作纨绔的样子,是为了迷惑谁,我们都知道。一直以来,我都知道皇上和太后对你的行为,但是我没有给你报信或是为你做些什么。”
“我也知道可能因为这些,所以你一直以来对我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但是,只要你不把我和他们划为一类人,倒也不算什么。”
“这高沐两家合成一气祸乱朝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皇帝昏庸,这次的事,他也不过是拿我当挡箭牌罢了。他这个人疑心病重,偏偏还没有度量,齐国在他的手里,迟早是要被吞并的。”
“我的母后贵为皇后,但在宫里,却谨小慎微,几乎没有地位可言。凤印直到如今还在高太后那,她只担了个虚名。我从小的日子不算艰难,倒也真算不上什么皇子该过的日子。此次我来求你,是我早就知道,你暗中不仅有自己的势力,皇爷爷当年也给你留了一些人。”
“我看出来了,你根本没有夺位的心思,不然你早在多年前,你便策划谋反夺位了。以你的实力,不是不可以。但你偏偏只想做这大齐的闲散王爷,与尚初萤偏安一隅。人各有志,相信你也打算好了。”
“但我今日所说,并非一时兴起,你想隐居世外,和她浪迹天涯。但我所想,却是想改变这现状。这大齐的残局,终究得有一个人来收拾。若是这位子被叫到齐封手上,你放心吗?黎民百姓受苦和皇爷爷的基业毁于一旦,你看的下去吗?”
“我知道你向来心软,但我能保证,若是我坐这个位子,我有信心打造一个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大齐。”
齐璨意气风发地对齐北桓说,齐北桓半晌没回话,是因为他真的是在考虑,这样的现状,确实该改变了。
上位者残暴忠良,总该有一个人来结束这一切。
“我若帮你,我有什么好处?若是你不履行你的承诺,或是你没那个能力,我岂非不是徒惹一身腥?”齐北桓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慌不忙,但却自戳问题要点。
齐璨握拳道:“你且放心,若是我坐上那个位子,定是要为雅贵妃和莱国公等人平反的。再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能送我坐上那个位子,你还怕拉不下来我吗?我能主动提出让你帮我,那我就有足够的信心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到,且做到最好。”
齐北桓不说话了,因为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齐璨身上的坚持。
“你果真要选择这条路?你要知道,走上这条路,你可能就会变成你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这条路,是不能坚持本心的。”齐北桓低叹一声。
齐璨捏了捏拳道:“我懂的,但有所得就会有所失。”
齐北桓站了起来,拍了拍齐璨的肩膀:“小五,既然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你也求到了我面前来,我就一定会帮你。只是今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要自己揽着,不能半途而废,知道吗?”
齐璨一听,惊喜的抬头:“你同意了?”
尚初萤这时,正好推开书房的门进来,满脸疑惑的看着两人:“同意了什么?”
齐璨刚要开口,齐北桓便抢着回答道:“无事,怎么过来了?”
尚初萤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再问,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齐北桓情绪是有些变化的。若是齐北桓想要告诉她的事,即使她不问,他也会告诉她。这次不说,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她也懂事的没有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她瞧了瞧书房,然后说道:“你的东西都收好了么?刚刚梅兰告诉我,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出发了。”
齐北桓回道:“我也差不多了,我带的东西不多。既然准备好了,我看,要不我们明日便出发吧!”
尚初萤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答道:“这样也好!”
于是,她便又问:“你们两人一直待在这书房,都不见人给你们上些瓜果点心,要不现在出去用一点?”
齐北桓摇摇头,齐北桓指着齐璨说道:“是我让他们别进来的,你别费心了,我们就说一会话,说完他就走了。”
齐璨欲言又止,苦着个脸小声道:“我没说我那么快走啊。”
但就是这么一句,也被齐北桓给瞪了回去,他瑟缩了一下脖子,还是没反驳。
实在是怪齐北桓从小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要说这个,他还算好,只是偶尔被齐北桓欺负,齐封最惨,一天能被齐北桓打四五回。偏偏那时候先皇宠齐北桓,每次只是口头教训,从不罚他。所以齐封那小子现在见着齐北桓,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即使他有时候对齐北桓出言不逊,那也不过是狐假虎威,齐北桓一个眼刀扫过去,他照样怂了。
齐璨摸摸鼻子,悻悻地闭了嘴。而齐北桓瞪完齐璨后,转头对着尚初萤温柔地笑道:“萤儿,不用管我们,你先走,待会我过来找你一起用晚膳。”
尚初萤见他们俩的眼神戏后,也觉得好笑,但也没有掺和到齐北桓不想让她涉足的领域。便点点头,说道:“嗯,我去准备,待会等你过来。”
齐北桓一脸温柔笑意地目送尚初萤离开,转过头,便见齐璨轻蔑地瞧着他,说道:“原来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四叔,也是有克星的。这魏王妃一来,你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温顺得很。”
齐北桓斜他一眼,问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齐璨摇摇头,问:“什么?”
齐北桓转身,轻笑了一下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喽!”
齐璨气的在后面,“你你你……”半天,却找不到如何回击。是,其他适龄的皇子都已经娶妃,或是定下妃子了。
就连齐封,前几日也和沐柔定亲了,偏偏他,还是一人。楚皇后其实也给他相看过好几位大臣之女。但他之前因为景惜暖,一人都瞧不上,而现在放下了,又因为想着自己的宏图大业,空不开心思去想那些,所以一直拖着,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其实他也知道,甚至京中,都对他有些不好的传言了,认为他是不是喜欢男子。但,若是无爱的婚姻,岂不是度日如年?
若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即使孤独一生又如何?但若是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耽误的不只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