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柔回忆着和那人在宫宴上的相见,和那人在马场上的意气风发,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沉醉。
“柔儿,柔儿……”沐柔的回忆被身旁的齐封打断,沐柔不悦地看着齐封,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叫我?”
齐封把看沐柔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后,轻轻地沐柔揽进自己怀里,然后抚着她的头发说:“别担心,母妃即使生我们的气,也不会怎样的,她始终是向着我们的。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了,我说过不会让你为难,那一定就不让你在这件事情上受委屈。”
沐柔麻木地听着齐封对她说这些,实则内心一点波澜也无。她根本不关心齐封要如何安置她,只是她想,就这么和齐封过一生,做了他的皇子妃,自己甘心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她也没办法,她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齐封倒好似没有察觉到沐柔的无奈和厌恶,一个劲儿地在说着对以后的怅惘。沐柔不想再听,于是伸出手推了推齐封,用手抵在了齐封的胸前,说:“我累了,殿下请回吧!”
齐封脸色一僵,笑容卡在脸上。他正说着对沐柔的海誓山盟,不曾想却被沐柔打断了。为什么呢?难道是沐柔不相信他说的?但实际上,沐柔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既然沐柔说她累了,明确地下了逐客令,齐封也不好再多留。
于是齐封点点头,放开了沐柔,然后对她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沐柔点了点头,在床榻上慢慢躺下了。齐封见此,便脚步放轻了,然后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沐柔见齐封走了,便转过了脸,只是在她的脸上,明显的有几道泪痕。
沐贵妃回到自己宫里,很是缓了一阵。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能接受向来听话的儿子为了个表妹三番五次的顶撞她,并且还一心要娶那所谓的外人。伤心之余,她也不忘办正事,于是她让郑女官叫人进来服侍她更衣,重新梳妆。
只因她,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在去见皇上的路上,她沐贵妃拍了拍扶着她的郑女官的手,然后伤感地说:“敏惠,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也不知道,我还能这样给他收拾烂摊子几年?唉!”
郑女官的手停顿了一下,脚步也有些滞缓。然后她才慢慢开口,说道:“娘娘的做法自然是正确的,毕竟娘娘是为了大家考虑。只是,大皇子明显有些不谙世事,这在宫里还是过于仁慈了些。娘娘以后要都给大皇子历练和自己做决定的机会。这样,大皇子才能体会到这深宫中的人心险恶啊。”
沐贵妃点点头,头上的步摇也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郑敏惠是沐家送进来的人,自小和她长大,倒也了解她,和她身边的人。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既是一个得力的帮手,但同样,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不过沐贵妃向来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所以她倒也没有担心过郑女官对她的忠心程度。
郑女官低垂着眼眸,听着沐贵妃又开口说:“是啊,你说得对,我得让他明白这世间险恶了,莫要让他再如此糊涂天真下去。也好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事我都能给他办好。但是,这又如何容易呢?”
沐贵妃一脸苦恼地走到了养心殿,然后才慢慢收起脸上的表情。她伸手从旁边跟着的小丫鬟手里端过茶盅来,对着养心殿门外的太监说:“皇上可是在里面批阅奏折,本宫能否进去给皇上送个补汤?”
这太监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趋炎附势之人。他知道沐贵妃家族势大,而且她家和太后家又是姻亲,平日里又还算是受宠。所以,他必须得卖个面子给沐贵妃啊。今日皇后来都有可能被拒绝,但贵妃可不能啊。
于是他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说:“这如何不行?贵妃娘娘稍等,我这就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见这太监如此客气,沐贵妃刚刚的坏心情倒是因为这个好了一些。能在养心殿这种皇上跟前服侍的人定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沐贵妃即使再如何娇纵跋扈也不会得罪这些人,因为还指望这些人有时候能在皇上面前为她们说上几句好话呢。
若是得罪了这些人,只怕也不会好过,尤其是品级稍微低一点的,简直再无翻身之地了。他们一天跟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可比后宫这些人都多,都说吹枕边风,而这些人平日里的随口一句,和枕边风也快差不多了。
沐贵妃也挂起笑容,装得温柔贤淑,然后说:“那便麻烦了!”然后让身边的人端着些银子的,送到了这太监手上。
那人眼光一缩,然后拒绝道:“娘娘何必如此见外,以后小的可能还需要倚仗娘娘呢。再说,通报这些也是我分内的事。”
沐贵妃见此又拔下头上的一根红玛瑙簪,然后一并放到他手里,才又说:“公公这是瞧不起我么?快收下吧,就当是公公的一点喝茶的钱。左右这天气热了,喝几杯茶也不过分。”
话说到这份上,这太监再不拿是没有办法的了。于是他也不再推辞,直接笑眯眯地收下了。
他走后,沐贵妃的表情便冷了下来。
说白了也不过是看人下菜的阉人,一开始还敢嫌她的钱少?顺走了自己的红玛瑙簪子才办事的吗?但是有时候又没办法,你明知道这样,还是得贿赂一下,不然的话,她今天可别想见到皇上了。
皇上想不想见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这人会不会去通报,把自己要见皇上的事告诉皇上。想想自己身处贵妃之位,要见皇上都如此艰难,更何况那些个低位,没有钱贿赂这群势利眼奴才的嫔妃了。
沐贵妃甩甩头,暗骂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为何竟如此多愁善感,居然关心起了那些低位的嫔妃的境遇?
不过一会儿,那太监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对着沐贵妃说:“娘娘,请吧!”
沐贵妃笑了笑,说道:“多谢公公了!那,皇上在忙着吗?”
“哟,看您说的,皇上再怎么忙,别人可以不见,娘娘您却不行啊。所以即使是百忙之中,皇上也会抽出时间来见您的。”
一席话倒是把沐贵妃说的飘飘然了起来,她也明白不过是这些人的客气话,但依然受用。她想,这样圆滑事故的人,难怪得到皇上的宠幸。
沐贵妃踏着碎步,带着郑女官几人跟着这大太监走了进去。皇帝还在书案上批阅奏章,瞧见沐贵妃来了,头也没抬地就问:“爱妃是有事找朕?”
沐贵妃尴尬一笑,然后说:“臣妾今日刚同敏惠学了炖汤,这不刚做好,尝着味道不错,就说送来给皇上您品鉴品鉴,臣妾这手艺进步了没有?”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然后抬头说:“哦?那呈上来吧!”
郑女官慢慢地走近了,把汤放在了皇上的案桌上,那太监走了过来,用银针在汤里试了试毒,没变色才敢对皇上说:“这汤奴才看着都馋,贵妃娘娘可真是蕙质兰心,皇上快用吧!”
皇帝哈哈大笑,染后对那太监说:“你这张嘴,倒是个惯会哄人的。”
那太监“哎哟”一声,说:“奴才可不敢,奴才对皇上忠心一片,说的可都是实话”
沐贵妃也笑了,她用帕子捂着嘴说道:“要不是公公是皇上的人,不然这么有趣的,我都想调到自己宫里来呢!”
说着她走上前,替皇上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后递到皇上嘴边。
皇帝看起来心情也很好,他喝着沐贵妃送来到嘴边的汤,说着:“好啊你,都打主意到朕身边的人身上了。”
沐贵妃笑着说:“臣妾不敢,其实臣妾今日来找皇上,还有一事想求陛下开恩。”
齐北珹伸手舀汤的手顿住,然后问:“哦?什么事?爱妃不如说说?”
“是封儿的事。”沐贵妃觉得有些为难,所以声音也比平日要低一些。
“封儿?他怎么了?”齐北珹疑惑地问,印象中他这个儿子有什么事可不会求到他头上。那个儿子往日里仗着母族,是个胆大妄为又没脑子的,要什么也是直接抢,怎么会来问他?
“封儿他,看上了一家女子,想要求娶为妃。”沐贵妃硬着头皮说下去。
“嗯,封儿也长大了,是该给他选个身边人了。那,那女子是谁,可打听清楚了?”齐北珹难得有兴趣过问这些小辈的事,一下子和沐贵妃商量着。
“那人,那人是……是”沐贵妃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要说的实话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见沐贵妃支支吾吾,齐北珹有些不悦,便问:“是哪家姑娘让爱妃如此为难?爱妃若是没想好便先回去,等想好了再来找朕,朕还有许多折子没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