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玉柒泷终于有了些许意识,不过眼皮却似千斤,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眼前漆黑一片,仿佛置身于无尽深渊之中,挣不脱,更逃不掉。
不对!
努力了许久,玉柒泷突然反应过来,就算闭着眼睛,眼前也不该如此漆黑,只要有光在,就不可能是这样的场景。就算此时已经不是白日,她晕了过去,不是她自大,而是她确信,以阿若的个性,不可能不守在她身边,如果他在身边,那就有烛火。
可现在……
玉柒泷现在脑子乱糟糟的,思维却还是一如既往活跃,联想到之前那伙计的奇怪举动,不由想到莫非外边真出了什么事,阿若是被绑走了?还是她被当成人质绑走了?那楚邑呢?清歌呢?为什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玉柒泷越想越慌张,心噗通噗通狂跳地厉害。
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甚至连自己的四肢都感觉不到,如同置身孤岛,光是这种孤寂就能把人逼疯,更何况外面很可能出了事,她如何能不着急。
突然,手臂上像是有了些感觉。
这种感觉很轻,像是有小虫一样的东西缓缓在她手臂上爬……
不过慢慢的,这种感觉愈发清晰起来,不是小虫,更像是……人的手!
那人的手已经从她的手臂摸到胸前了!
玉柒泷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右手一抬,狠狠打开了那只手。
她对于四肢的感觉……回来了?
这是个惊喜的发现,不过现在她的眼前依旧漆黑一片,这双眼……到底是连感光能力都失去了?还是……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玉柒泷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头干涩至极,竟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恐怕是被人封了五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玉柒泷反而冷静了下来,不禁在心底暗叹了声高手啊,这可不是村民那种人能干得出来的,既然如此,那暴动一事应该还好。
想到这里,玉柒泷不禁舒了口气,不免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对方是谁?
她现在看不见也听不见,定然是打不过对方的,既然如此,不如先安静下来,以不变应万变。
那双手依旧碰在她身上,不过这次却只是抓着她的手臂。
就这样相安无事大概过了半刻钟,玉柒泷已经把无数可能性都思考了一遍,渐渐感觉到了耳边似乎有沙沙声。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能听清楚了,入耳却分明是阿若焦急的呼唤:“阿姐!你还好吧!”
阿若?
玉柒泷张嘴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却根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抬手去触碰,阿若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握住她乱晃的手。
与此同时,刚刚一直钳制着她手臂的那双手也松了。
感情刚刚那“咸猪手”是这小子?!
玉柒泷又惊又气,又不能开口训斥,十分气闷,憋得脸涨得通红。
“你最好保持平静,否则经脉逆行,神仙也救不了你。”这是一个极讨人厌的另一个声音,末了,对方像是怕她听不出她的声音一样,又咬牙加了一句:“师伯。”
清歌也在。
玉柒泷猛然反应过来,她医术那般高超,封她五感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个女人,又想干嘛!
阿若见玉柒泷半点没有要平静下来的意思,急着忙道:“阿姐,你听清歌姐姐的吧,你现在……确实不宜过分激动。”
那我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
这两人怎么说话都喜欢说半截,这样子一说,就仿若大夫一脸沉重地告诉病人要保持心情健康,这不就是变相地下达死亡通知书吗?!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她终于感觉喉咙好了些,试了试,像是能发出声音了:“……水。”
这样嘶哑的调子,也亏得阿若能听懂,飞快地就给她倒了杯水来,玉柒泷摸索着喝了,觉得嗓子好了不少,便又硬扯着公鸭般的嗓子艰难说道:“怎么……回事?”
阿若像是十分为难,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
他这个态度,玉柒泷心底一凉,莫非她真得了绝症?!
“那……外面……”
清歌开口了:“外面一切都好,并没有暴动,而是之前的药起了作用,今天那小僮就是来告诉我,有村民已经好了。”
好了?那蛊源……
清歌像是能看透玉柒泷心中所想,道:“蛊源已经死了,至于具体情况,怕还是要这位阿若小兄弟来告诉你。”
“楚邑……”
“殿下他一切都好。只是今早突有人来报,京中出了一些事,他急着赶回去了。如今这疫症算是彻底除了,你是头功。”
清歌说完又替玉柒泷把了把脉,就打算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除了视感,其余四感我都已经替你解了,你懂医术,那你也该清楚,如今安安静静慢慢等着,不出一个时辰你其余四感便能恢复如常,可若是你情绪波动太大,经脉逆行,必死无疑。”
说完还没等玉柒泷回应,就自己先走了出去。
如今疫症解了,楚邑又不在,她手头上压着多得很的事情,要不是为了救这个突然吐血昏迷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不过……总归应该还算有回报。
玉柒泷心中却不服,暗暗道:骗鬼咧!这清歌还真把她当成刚刚学医的小毛头了,就算她四感刚解,也不至于只是心绪激动一点就经脉逆行而亡。
可阿若却十分听清歌的话,不管玉柒泷问什么都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只是说她没事,不要多想。
玉柒泷这才发现这小子竟这般犟,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什么都不说,两人索性竟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坐着,虽说玉柒泷看不见,不过她气势却是摆得十足,这还真是她一贯的作风,吵架吵不过没关系,但气势不能输!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时辰,玉柒泷感觉身上基本已经恢复如常,当然是除了眼睛还是看不见之外。
她为了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好了,还给阿若哼了首半通不通的小调,顺便手舞足蹈一下,以示自己各方面都完全没有问题。
阿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声音有些沉重道:“阿姐你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会晕倒吗?”
晕倒?
莫非是因为她之前中的飞叶蝗,可别的病患也中了,不仅没有昏迷,一个个还精神得很,身上都千疮百孔了意识还清醒着。
难道……是金石蛊?
玉柒泷心中突然一震,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几乎都忘了算算时间了,如今看来……估计还有一月不到,她这段时间又是被刺杀又是被胁迫又是中蛊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心情更不可谓不跌宕起伏,莫非……时间到了?!
她心中一凉,却还是假作镇定地摇了摇头。不管哪个原因,阿若应该已经给她检查过身体了,有什么事他肯定也知道了,还是看他会说什么。
阿若皱着眉,瘪着嘴,看样子几乎都要哭出来,却还是强撑着道:“用自己的身体来做炼蛊的容器,我知道这份痛苦。可是阿姐,你怎么也……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