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铭晓此时已然回了屋子,跟着折腾了一晚上,换了身衣裳就打算出门,就听到小厮来报大小姐来了。
好个丫头,他还未去找她,她就自己先来了。
他停了脚步转身坐到椅子上,叫人将她请进来。
玉柒泷一进屋就见自家哥哥一脸铁青地端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善。
她暗自吐吐舌头,期期艾艾挪到玉铭晓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拉拉他的衣袖,陪笑道:“哥,你昨夜可是辛苦了,妹妹替你捶捶肩膀。”
玉铭晓斜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按下:“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吧。”
昨夜紧迫,玉铭晓也没细想玉柒泷的话也就信了,回去之后深思了会儿才发现满是破绽,这丫头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提进林子之后的事,必然是有事瞒着他,避重就轻。
玉柒泷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窘迫,顺溜地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无外乎是偶然偶然再偶然,反正她昨夜的表现也能证明她确实不认识所谓的安王。
玉铭晓半信半疑,知道自己再问也没用,正色道:“那便算了,泷儿,一切都有哥哥在,你以后绝不能再以身犯险,还有……对府中也不要去招惹。”
自从那晚的对话,玉铭晓便知道这个妹妹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单纯,他生怕她一个不满又出了什么鬼点子报复玉铭玄,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伤的还是她自己。
玉柒泷嘻嘻笑着,满口答应,拿出装着月见草的香包给了玉铭晓,又撒了会儿娇。这才开始问自己的问题。
“哥,你觉得安王此人如何?”
“安王?”玉铭晓没想到玉柒泷会问这个,诧异看向她。
玉柒泷眼珠子一转,又开始信口胡诌:“昨夜我与安王同行,他也算是救了我一面,不过我见他寡言少语,看起来着实不好亲近的模样,况且我见他与韩表姐,似乎不是很和睦……”
前面都是胡说,只有最后一句是玉柒泷真正想问的,她记得韩府春日宴那日她分明见到那个叫清歌的女人在替韩夫人调理身子,而清歌很明显是楚邑的人,怎么昨夜见他们会是那样……
玉铭晓也没在意玉柒泷话里的意思,他想了想,道:“我也刚为官不久,不过听说安王之前一直在军营之中,守在南境,与韩将军倒是同僚,不过两人性格不睦,从那时开始便一直有嫌隙。”
“既然有军功,那安王在朝中一定势力很大咯。”玉柒泯装作天真无邪道。
“非也。安王殿下虽军功卓著,陛下每每也是多番奖赏,却仅限于金银外物,于官位上却是从无进展。只要不在军营,在京中便是闲散贵族,并未入仕。因此朝堂之上也少有人为其说话。”玉铭晓不是蠢人,他当初跟着玉铭玄去青石书院不仅仅是去游玩的,还结识了一堆学子,将如今朝堂中这些势力之争也是摸了个七七八八,他从不是那等迂腐读书之人,而是迫切地渴望权势。
玉柒泷也在不断思考玉铭晓的话,如此看来那两人的关系应是两种:第一种,韩家与楚邑早已结盟,如此行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第二种,两人未曾结盟,楚邑此举是为了拉拢韩家。
想及此处,玉柒泷突然脑中一闪,不对,应该还有第三种:两人面上已经结盟,但韩青荇应该还有别的打算。
并且她更倾向于第三种说法。
因为她昨夜……
“那那几个杀手的真实身份查出来了吗?”玉柒泷突然问道。
玉铭晓想了想:“正在查,不过几人死得利落,从伤口上无从推断死因,而且身上也没有什么别的标记,韩将军说应该是江湖中人,无从查起。”
韩青荇果然在说谎。
玉柒泷明明记得她昨夜在那几个杀手的身上看到了标记,和韩青荇军装上的一模一样,是玄铁军的徽记!
她觉得自己脑仁儿莫名有些疼,她为了母亲,不得不去拉拢韩青荇,可楚邑……他在朝中本就艰难,还被人这样算计……
玉铭晓看着玉柒泷发呆,皱了皱眉:“泷儿你怎么那么关心这些事?”
“啊?我……”玉柒泷思路被打断,一瞬间愣在当场。
玉铭晓叹了口气,摸了摸她耳畔的碎发:“泷儿,哥哥知道你心思多,不过安王身份尊贵,且情况复杂,非是良配啊……”
她明明是关心局势,哥竟然觉得是自己少女怀春,看上安王了?!
玉柒泷脑子一懵,就想笑笑胡诌个借口,可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脸上火辣辣地发烫,脑子似乎也烧成了一锅粥,半晌也想不出一句合理的解释。
玉柒泷看着玉铭晓皱得越来越深的眉头,气得一下站起身来,朝门外跑去,在门口呼吸到了两口清新的空气,这才觉得脑子清楚了些,朝玉铭晓道:“哥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安王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韩青荇更是不坦荡,哥你小心,千万别也牵涉其中。”
说完就跑了出去。
玉铭晓看着那个仓皇的背影,脸色越发沉,泷儿近来心思越发稳重,何曾有过这样的举动,看来……她是真的对安王上了心了。
可他还是那句话,安王非是良配,他绝不会将妹妹送入虎口。
可他自己……却是非进这龙潭不可。
这朝中如今局势混乱他当然清楚,不过乱世出英豪,越乱,他才越有出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