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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群英大会

那雨下得急,没得半个时辰便是雨过天晴,旭日东升,阳光穿过云层照射在湿漉漉的地上,散发出潮湿气,那便是江南独有的味道。唐婉便道。

“这雨停了,看着日头快辰时吧?”

白玉良点了点头,便道。

“我昨日说过,今日陪你喝茶,便不会食言。”

二人说着收起油纸伞,朝着茶铺子走去,那骤雨刚停,街边小商小贩便是出了摊,在街道两旁不住叫卖,热闹非凡,只因今日乃端午佳节,而今世道动荡,官家只顾保命,见得反王军队便是弃城而逃,自是没人管理城内商贸。二人进了茶铺子,要了两份梨花糕一壶梨花茶,闲聊起来,唐婉问道。

“你说一会儿比武是你师父厉害还是我爹爹厉害?”

白玉良思索片刻,道。

“我看啊,都厉害。”

唐婉笑道。

“肯定都比你厉害,我是说啊,我爹爹和你师父谁能得天下第一?”

白玉良便道。

“要我说啊,都得不了第一。”

唐婉便道。

“难不成还是那两位道长?”

白玉良不住的摇头道。

“也不是。”

唐婉笑道。

“那难不成还能是你这呆瓜得了第一?”

白玉良便道。

“就像昨夜唐前辈所说的那样,得了天下第一,又有何用?不过虚名罢了。”

唐婉便道。

“看不出你这呆瓜有时候还挺聪明的,我也不懂他们,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为何非要用这虚名来衡量?”

唐婉也只是听得自家教派时不时的传来江湖杀伐不决的消息,她天性善良,平日里更是见不得也听不得那些腥风血雨的事,她只道着若是天下太平,江湖也便是少了大多的纷争。

白玉良便道。

“是啊,姑娘这话说的在理,为了那虚名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是白费几十年的心血。”

唐婉连连点头,将头发散开,乌黑的秀发搭在两肩,宛如水上莲花轻轻绽放般圣洁。白玉良便道。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着今日要出事,许是我想多了吧。”

唐婉道。

“要说出事的,你到时要小心些,那洛千克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不会放过你。他心黑手辣,你今日便要更加小心。不过也不碍事,你师父在,我爹爹也在,两位道长又在,他定然不敢放肆。”

白玉良便道。

“我倒不是怕他,我只是担心,担心他在蓄谋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唐婉看着白玉良忧心仲仲,伸出双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捏着,摆弄出各种滑稽的样子,道。

“想那么多干什么?你看看我。”

白玉良抬起头见得唐婉本就俏丽的脸庞如今有增添了几分可爱,顿时便笑了出来。唐婉便道。

“你放心吧,洛千克不敢的,若是引起众怒,他千毒堂可吃罪不起。”

白玉良微微点了点头,二人又闲聊了半个时辰,便已临近巳时。二人各自回到自家帮派,白玉良刚进入客栈,陆长风便道。

“师兄,你大清早的去哪儿了?师父正让我出去找你呢。”

白玉良便道。

“师父说找我何事了吗?”

陆长风摇了摇头,白玉良快步走向二楼,进了公孙染轩房间,还未等问安,公孙染轩便道。

“为师昨夜没交代清楚,若是为师当真死在了望江亭,你回到现月峰,将那封信交给神算门门主,他自会帮你取得七星牌,这半月令,七星牌乃是教主信物,缺一不可。”

白玉良连忙跪在地上,道。

“师父,此等重担,弟子万难承受,只怕星月教若是落了弟子手中便会一落千丈。”

公孙染轩便道。

“身为星月教的人,怎说得出如此不求上进的话?你且按我说的话去做。回到现月峰,你将那书信交给神算门门主,待取得七星牌后,那半月令背面所刻经文乃是半月神功,七星牌背面所刻经文乃是七星神功,这两段经文合起来便是七星半月大法的心法,这两段经文单独练来却是没有用处,只得一起练。另外半月令,七星牌又是进入月光洞的钥匙,那月光洞只有历代教主才可进入。洞内石壁上刻有七星半月大法的修炼法门。你可记下?”

白玉良连忙点头答应着,又道。

“师父,弟子如今重伤未愈,只是苟活于世,那绝妙神功,怎练的?”

公孙染轩便道。

“你记下就好,为师若是命大,活着出了江都,为师便助你登上教主之位,若是提前死了,也莫要怪为师。”

白玉良便道。

“师父,这,这,这……”

公孙染轩又道。

“你便记着,登上教主之位,若遇难事,不可擅作主张,须得和教中前辈商量。”

白玉良道。

“弟子,弟子,弟子领命。”

公孙染轩笑了笑,见得到了时辰,换了星月教教主服饰,携着白陆二人赶往望江亭。白玉良出了客栈,正要上马,见得客栈门前的杨树下多出一个泥窟窿,白玉良见得那泥窟窿也没多想,只认为是树上的燕雀飞下树来,挖的窟窿罢了。

陆长风见得白玉良看着那窟窿,便道。

“师兄,想什么呢?若再是耽搁,怕是会误了时辰。”

白玉良连忙点头,翻身上马。师徒三人便是一路疾驰,直奔城东望江亭而去。

那江都城东七里处有一片柳树林,那柳树生的茂密,遮天蔽日,仅是有几点阳光透过柳叶照在地上,显得甚是神秘,这三人纵马疾驰,也没在意这蔓延三里,郁郁葱葱的柳树林,未到午时便来到了望江亭,白玉良如今更是满腹疑问,宛如向子嗣交代身后事情一般,神色也是一反常态,令人费解。白玉良本无心当什么教主,不过一心想学好本事,惩恶扬善,但如今回想起公孙染轩言辞谨慎,又不好推辞,只得先是应下,等到想出绝妙的办法,在找些理由将那半月令和信笺还与公孙染轩。

陆长风见得前方有一五层高的亭台,那亭台临江而建,便道。

“师父,这望江亭的名字是如何而来的?”

公孙染轩道。

“这望江亭还是唐灵门掌门唐霄着手修建。这说来话长,早些年,那个时候你二人还没出生呢,这江都城东五里处有一座文安楼,每到农历八月十五这文安楼便是天下文人墨客聚集的场所,整个中原的文人墨客都齐聚于此,各自吟风对月,吟诗诵赋,以舒展自身才气,不过来文安楼的文人都是不受重用的,毕竟做了官,谁还和穷腐酸儒同道,久而久之,那些文人都各自寻得一官半职,不在来这文安楼,再加上年久失修,又是战乱摧残。这文安楼便破落了,唐灵门那时在江东一带,富贾一方,便收了文安楼这地皮,改了改,因临江而建,故名“望江亭”,用来集聚江湖人士,以武会友。”

陆长风连忙点头,三人下马信步走去,只见得那望江亭下唐霄,唐墨白,唐婉,还有三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男子在亭下张望,唐霄见得公孙染轩便道。

“染轩兄,没想到你和兄弟一样,都是急性子。这还未到午时,便到了望江亭。”

公孙染轩道。

“等了二十年了,就是性子再慢,也等不及了吧?”

唐霄便道。

“是,是,染轩兄说得对啊。来来来,江寒,江然,江燕,这位便是星月教教主公孙染轩,快来见礼。”

那三位白衣男子向前躬身行礼。公孙染轩便道。

“这三位是?”

唐霄便道。

“这三人乃是兄弟收的徒弟,平日里和兄弟学些拳脚功夫还有药理。”

那三人乃是孪生兄弟,老大江寒,老二江然,老三江燕。三人生得皆是眉清目秀,打眼一瞧便知道三人乃是江南人士,这江南女子生的是柔美,男子也是一股子文书气息,讲起话来也是平如止水。三人平日里又帮着唐霄处理些帮派细小事务,犹是那江寒,为人宽厚,行事谨慎,深得唐霄器重,这三人约摸着也都有二十岁,有何唐家兄妹私交甚好,虽说年纪轻轻却在唐灵门中地位颇高,但三人平日里为人谦逊,又是得了帮派中人的不少赞誉。

公孙染轩便道。

“真好,这如今江湖后辈们也都长成了大姑娘,男子汉。日后的中原武林便要看你们的了。”

江氏兄弟又和白楚二人打了照面,算是见过,相互识得,不过三人长的极其相像,有情同手足,而今又都穿着相同的衣服,让人分辨不清。

几人正是聊着,只见得西面不远处便是走来二人,其中一人便是楚明风,另外一人中等身材,身着道袍,左手拿着拂尘,右手端放在胸前,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这人面色微红,双目有神,脸上生几道皱纹,却并不明显,但也有五六十岁。仙风道骨,如同江中清流一般。那老道正是道阳派掌门,楚明风的师父清河真人徐一星。

唐霄见得徐一星,连忙挥手道。

“徐真人来了,咱们去迎迎。”

公孙染轩听罢带着自家帮派中人便向前迎去,唐霄行礼道。

“徐真人进来可好?”

徐一星还礼,道。

“贫道乃是方外闲人,平日里没有这些俗事困扰,自然是好得很啊。”

这徐一星仗着自己修道,那道家功夫却又是中原武学的正宗,便是有了种帮派武学的自信。

那道阳派与纯阳派皆是修习道法,同承一脉,也都被称为天下玄门正宗,武学大家,那清河真人徐一星与纯阳派掌门清江真人安无心本是同门,安无心入门早些,年纪大些,便是徐一星的师兄。早在三十年前,中原武林上仅有纯阳派,后纯阳派老掌门人病故,临了交代徐一星前往荆襄一带,传播道法,开宗立派。又将得掌门之位传给安无心,待到这二人办完老掌门人的身后事,徐一星便是前往荆襄,在江陵城东的一处的河谷建立道阳派,那道阳派凭借着道法,在荆襄享有盛名,江湖中人又因那徐一星道号“清江子”便将道阳派所在的河谷称为“清河谷”。

唐霄笑道。

“二十年未见,徐真人还是神采奕奕,兄弟佩服。”

徐一星笑道。

“霄兄谬赞。”

说罢便让楚明风向各位前辈见礼,与同辈中人打了照面。

只看的从柳树林内又走出一道士模样的人,生的高大魁梧,浓眉大眼,面色蜡黄,头发花白,这人正是纯阳派掌门安无心。那安无心身旁又跟一二十岁出头的小道士,那小道士生的面色白皙,眉清目秀,像极了姑娘家,待到几人打了照面,那小道士姓莫名凉。众人打了照面,便是走向望江亭五层。

这望江亭的楼层也是根据江湖帮派地位所建,像星月教,唐灵门,道阳派,纯阳派,少林派这五大帮派乃是江湖顶级门派,自然是在第五层,虽说那少林方丈残灯大师不愿参与江湖事务,唐灵门却依旧在五层留了位置。至于千毒堂等二流教派,便是应在望江亭的第四层,那第一层座位极多,足有十多个座椅,座椅中间又放置一张木桌,这一层便是教派弟子所在之地,至于二,三层便是给那些小帮小派所留,犹是那五层自打着望江亭修建那刻起,便已是只有五把座椅。

待到几人上了五层,弟子们在一层落座,只见得柳树林里有走出一人,那人正是洛千克,那洛千克不紧不慢的信步走向望江亭,在一层时见得白玉良毫发无伤,便是皱了皱眉头,冷笑道。

“小子,命还挺大。”

话音刚落,只见得一旁的陆长风正要起身,破口大骂,却被楚明风抓住右手手腕,楚明风附耳道。

“莫要着急,今日群英大会,各位江湖前辈都在这望江亭,不出一时半刻便自有人收拾他。”

陆长风听罢,这才放下神来,坐在座椅上。白玉良也没理睬洛千克,只是当做没看见他。那洛千克缓步上了五层,而今已过了午时,这人才是姗姗而来,又是态度傲慢,唐霄见得洛千克上了五层,便道。

“师弟怕是走错了位置吧?”

洛千克听得这话,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怒色,反而笑颜相对道。

“师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这望江亭的五层不是给人造的?”

洛千克这一句话,便是骂遍了五层之上的人。安无心便道。

“怎么?如今这二流教派都是如此无礼了吗?贫道二十年未出江湖,今日见得洛堂主,听得洛堂主所言,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洛千克笑道。

“多谢安道长夸奖,在下愧不敢当。只是这五层说是一流教派,怎么我千毒堂不算是一流教派吗?”

安无心又道。

“千毒堂,贫道二十年未涉足江湖,应是有些不识得当下局势。但贫道却只记得一句话。千毒堂立派开宗之时,好像是洛堂主吧,对,就是洛堂主,当着江湖群雄的面,说千毒堂乃是唐灵门下设堂口,贫道没说错吧?”

洛千克听罢,语气平和道。

“嗯,只有这么回事。而今过了二十年,就是唐灵门将一头肥猪喂了二十年,那肥猪也能卖的上价钱了吧。更何况在下师兄又不是屠夫,我千毒堂也不是肥猪,这上了五层,位居一流教派,也说的过去吧。”

唐霄听罢,便道。

“你,洛千克,你说的是什么话?”

洛千克道。

“就是这个话,师兄若是愿意听,我便继续说,若是不愿意听,就请下四层。”

公孙染轩自打着洛千克上了五层,便是气急了眼,而今听得又尽是不逊之言,更是气恼,便道。

“洛老七,就凭你千毒堂平日里做的勾当,也配上这五层?”

洛千克听罢,笑道。

“呦,这不是公孙教主吗?我还以为川蜀路途遥远,你不来了呢?”

公孙染轩起身怒道。

“闲话少叙,我且来问你,你为何与我徒弟为难?”

洛千克道。

“我看公孙教主是弄错了情况,是你的爱徒先向我发难,我不过是还了手而已。不过你也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出手重了些,若是爱徒有了几分闪失,便也是我失手造成的。”

公孙染轩怒道。

“失手?洛老七。咱都是学武之人,那失手与否,我还看不出来。而今你便将那千毒掌的解药交于我,我便不与你计较。”

洛千克听罢,大笑道。

“哎呦,真是不巧,我这今日出门没带着解药,这样吧,等到爱徒再次发病之时,你带着他来我的千毒堂,我将解药赠予你,公孙教主意下如何?”

公孙染轩听得洛千克话里有话,而今更是怒不可遏,便道。

“你这是要约我打架啊,我公孙染轩向来不惧任何人,约地方什么的太麻烦,今天你若不把解药给我,我当真要与你好生斗一斗。”

说罢,便是双掌猛地运功,正要动手,只见安无心起身说道。

“如今没到时辰,染轩兄等一等吧。”

公孙冉轩便道。

“好,就给安真人一个面子。”

安无心又道。

“洛千克,你与贫道的事,又当如何说?”

洛千克道。

“怎么,真人莫不是想与我动手?我这微薄武艺而今竟成了众矢之的,我倒是觉得无比荣幸。”

安无心笑道。

“你这言外之意是我以多欺少了?洛千克,对付你,贫道还用不着以多欺少。”

那纯阳派与千毒堂自打二十年前便各自窝着一口气,如今过了二十年,这仇恨非但没有被时光冲淡,反而是更加浓厚,便如同一堆填满了干柴的火炉,只需一道火光,就会生起熊熊烈火。

洛千克便道。

“二十多年前,我与你打了一架,半斤八两,谁也没占到便宜,而今再打一架道长觉得我会怕吗?”

说罢便问道。

“几时几刻?”

那计算时间的仆从便道。

“正好午时三刻。”

洛千克便道。

“好,群英大会,时间已到。”

话音未落,只见得洛千克双掌猛地运功,双掌顿时变成黑紫色,指甲也长出几分,拍向安无心,安无心听得一旁风声大作,便已知晓这掌法凌厉无比,内力深厚,一招“云上架梯”双脚轻点地面,却是身法飘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那掌风呼啸,宛如寒冬大漠烈风席卷枯草一般,摧枯拉朽,直将那椅子打个粉碎。安无心借机一招“太极连环掌”头下脚上,拍向洛千克天灵盖,洛千克退后半步,抬掌应接,这两掌相对片刻,便是分离,随后便又是两掌相对,这刹那之间二人各自打出数掌,出掌之快,教人应接不暇。只见得最后一掌,二人皆是用了全力,内力霎时迸发开来,散向四周,只见得桌上茶杯茶壶皆是被震了粉碎,壶中茶水溅得满地。若非五层之上坐的皆是内力雄厚,武艺非凡之人,只怕瞬时便会被这内力震得心脉俱断,不治而亡。

这二人内力之深,竟震得一楼众后生只觉地面颤抖,白玉良便道。

“明风,要不上去帮忙吧?”

楚明风便道。

“单是这内力迸发之猛烈,我等江湖后辈便是奈何不得?上去也是无用。”

话说回来,再见那洛千克和安无心二人皆是向后退了几步,站定后,只见得安无心一招“汇阳渡阴手”一手为拳,一手为掌,拳法刚猛,掌法阴柔,拳掌相行,变化无穷。脚下也是使了上乘轻功,身法飘然,宛若醉汉,却是似倒非倒,以无形化有形。洛千克见这武功招式,也是没敢大意,用上了十成功力的“五毒灭魂掌”掌风如同万把利剑同时出鞘,径直取向安无心胸口,那二人相互拆招,过了几十回合未见胜负。

只见得那洛千克瞬时变招,当即俯下身来,一招“旋风落叶腿”扫向安无心下盘,安无心没得多想,左掌支地,借机滑开,随后一招“虚幻两级腿”借着左掌力道,双腿快速踢向洛千克胸口,洛千克见状,向后折了几个跟头,站定后一招“毒龙掏心”左掌迸发内力,径直打向安无心,安无心连忙闪躲,跃至一旁石柱之上,双脚如同铁钩一般,勾住石柱,那掌风力道之大,直将那栏杆打成粉碎。洛千克见得一招打空,仍不甘心,此时早已动了杀念,收手不得,又是一招“倒挂金钩”双手撑地,双脚直蹬向安无心,安无心连忙起身躲避,上半身紧贴石柱,好似镶在了上面,带躲过一招,便是趁机打出两掌,直取洛千克面门,那洛千克身法灵动异常,却之间的头颅向后仰去,双腿趁势向下劈去,安无心见状,也只得暗叹洛千克身法敏捷万分。便是抬掌抵住洛千克双腿,只见得二人力道之大,竟震得石柱上多出数道细微裂痕,随后尘土从亭顶落下。

安无心猛地收起双掌,飞身跃下,二人又拆了几十回合,未见胜负,安无心便道。

“有种的,下去斗,这里不宽敞,斗不尽兴。”

洛千克正想着如何下亭,听得安无心如此一说,便是称了心意,道。

“贼道士,我还怕了你不成?”

话音刚落,只见得二人跃至栏杆之外,踩在四层的亭檐上斗了起来,只见得瓦片四处掉落,二人又是跃至一层,那一层前头有一块极大的空地,空地两旁又有两处鱼池。只见得二人此时仍是神满气足,公孙染轩见得二人飞下望江亭正要从五层跃下,却被徐一星拦下,道。

“如今若是你相助贫道师兄,只怕传出去会说这群英大会,而今换了规矩,以多欺少。”

公孙染轩点头相应,道。

“没曾想这过了几百回合,二人还是没见得高下,这洛老七如今内力当真厉害了不少。”

徐一星连忙点头,五层之上的其余两人皆是向下瞧去,见得二人斗得正酣,皆是招招致命。徐一星便道。

“师兄,不必藏着了,两仪幻虚功。”

安无心听罢,一招“白雾浮水”滑开数步,猛地迸发内力,这“两仪幻虚功”乃是安无心与徐一星的看家本领,这功夫没有一招半式,却是将全身蕴藏的内力霎时间全部迸出,内力顺任督二脉通便全身,使得招式更有地道。只见得安无心四周倏然卷起阵阵烈风,将那花白胡须,头发吹得飞扬不止,又见得拳,掌,腿法更为凌厉,双手顿时青筋暴起。

安无心又是一招“太极连环掌”两掌交替打出,只听得“砰砰”两掌,那掌风所到之处皆是风声大作,宛如战马长鸣,这盈而不久的内家功夫,百年难得一见。洛千克见得这掌法袭来之际,已是力道非凡,比着之前的掌法少了些许纰漏,多了几分力道,也是不敢大意。猛地向后退了数步,躲开几掌,卖了个破绽,前身微挺,后身却是牢牢的粘在地上,只如同那风中摇摆不定的枯草,时而向前,时而向后。安无心也不上当,见得洛千克卖了破绽,也没去攻,又是几掌直拍向洛千克腰际,那洛千克生的人高马大,力可开山,见得安无心没有中计,便是一招“五毒灭魂掌”中的“黄沙滔天”霎时起了双掌,由下而上,与那安无心相对,见得四掌相对之时,安无心双掌在上,洛千克两掌在下,只震得二人皆感双手麻木,两臂筋脉似有断裂征兆,便皆是向后退了数步,那洛千克暗自回头看向日头,顿时惶恐不安,又见得安无心越战越勇,丝毫没有疲倦之意,便也是胆寒。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招架,那安无心也是暗道:这洛千克内力果然深不可测,这普天之下接得住“两仪幻虚功”的人也是极其罕见。不住的从额上流下汗水。

洛千克心道:这贼道士而今用了全力,我也不再掖着,若不主动进攻,定会被这“两仪幻虚功”活活拖死。遂即便是双掌猛地向下空打两掌,双掌变得乌黑,手掌上血管,筋脉如同从皮肤中钻了出来,极是恐怖。只见得洛千克双掌赴略之地皆是风声大起。徐一星见这招式毒辣异常,便道。

“这莫不是洛千克的“五毒灭魂掌”?”

只见得洛千克一招“碎骨掏心”单掌直冲,另一掌又是放在胸口,脚下如同长了轮子一般极速滑向安无心,这一招攻守兼备,若是对手借机打向胸口,那洛千克闲下那掌便会煞是回挡,借机折了对方手臂。见得那单掌径直打向安无心面门,安无心见这掌法刚猛非凡,不得硬接,连忙闪身躲避,那左掌打空,余下掌风直奔一旁水池而去,只震得池面顿时激起万朵水花,未过片刻,池内便有几条鲤鱼浮上水面,那鲤鱼皆是通体黑紫,翻了身,肚皮朝上,那鱼腹中的内脏也浮了出来。安无心瞥见那鲤鱼,便道。

“你这毒辣小人,竟练的这等邪功妖法?”

洛千克笑道。

“老子还管用的什么功夫,能打赢的功夫就是好功夫。”

话音刚落,只见得洛千克又是一招“毒火入心”右掌直冲,左掌位于胸前。飞身而起,犹如一条长蛇径直取向安无心胸口,安无心见状大骇,这这招又是快若闪电,此时闪身躲避已是不及,便是抬掌与其相对,两掌相对之时,二人皆是不住运功,安无心只觉得洛千克手掌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冷得彻骨,便是加紧力道,洛千克也是不住运功,只觉得右掌如同打在棉花之上,使不出全力。二人双掌对了片刻,皆是血气翻涌,心跳加速,额上也均是流下豆大汗珠,不得已一齐收掌,连忙向后退去,安无心双掌如同上了霜雪,寒气不住流出。洛千克双掌犹如放进了热锅,红似枫叶,热气不住流出。

洛千克又是回头看了看日头,心中不免焦急,双目猛地瞪大,本来如同缝隙般的眼珠,竟也瞪得不小。

只听得那百步之外的柳树林中倏地飞出一道火光,那火光速度极快,似要把这碧蓝天空撕成两片,那火光直奔望江亭五层,又是不偏不倚的扎进五层东角的一处木桶之中,那五楼之上皆是武林高手,也是没看清那火光是何物件。待到火光进了那木桶之中,纹丝不动只是,众人才看的清楚,那火光便是一支箭矢。

五层众人皆是一愣,忽的只听得五层“轰隆”的一声巨响,宛如成千上万的爆杆一齐点燃鸣放,声音直上九霄,震耳欲聋,随后待到众人缓过神来,皆是一齐望向五层,那五层霎时间便是狼烟四起,看不真切,白玉良大脑当即一片空白,随后便高声喊道。

“师父。”

唐家兄妹和江氏兄弟也是不住的喊着唐霄,那楚明风便是喊着徐一星,那喊声也是震天,却是被五层的那声巨响淹没的干净。那五层又是砖瓦横落,砸在地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安无心不住的向五层望去,洛千克见得安无心分神,便是打出一掌,正打向安无心胸口,安无心又无防备,被这一掌打得踉跄几步,站定后,吐了一口鲜血。若非方才二人鏖战之时,那洛千克用了八九分的内力,只怕这一掌下来,安无心便是一命呜呼。

莫凉见状,怒喝道。

“洛老七,你这卑鄙小人,道爷与你这厮拼了。”

话音刚落便是拔出背上长剑,冲了上去,那洛千克虽说而今用了大半内力,但这武功低微的小道士又岂是他的敌手,没过十个回合,便是败下阵来。那洛千克此时顾不得杀人,只是从一旁小路,疾步走开。

望江亭五层此时早已是火光冲天,烟雾缭绕,看不清亭上的任何物件,只见得六根石柱之内不住的冒出黑烟,宛如一个加满了焦炭的烧烤炉子,而后那东风又起,火依风势,风助火威,那大火又蔓延到了四层,那四层又是一声巨响。

楚明风便道。

“火油,焦炭。”

白玉良见状,也顾不得亭上危险,正要飞身跃起,却见的五层之上跃下二人,那二人分别是唐霄和徐一星,唯独不见公孙染轩。

白玉良快步跑向二人,语无伦次,连忙问道。

“二位前辈,师父,师父,我师父呢?”

那二人听罢,皆是低头不言,白玉良见得二人神情消沉,不由得心头掀起万股激流,也顾不得分说,猛地跃起,抓住一楼亭檐,向上跃去,忍着热浪冲击,费尽力气,上了五层,只见得五层黑烟遍布,眼前又是漆黑一片,白玉良便喊道。

“师父,师父,您在哪啊?”

那话音被一阵阵巨响冲散,那黑烟进了体内,白玉良只感身体瘫软,用不上力气,便深知:这烟有剧毒。顿时屏住呼吸,在黑烟中寻找公孙染轩,白玉良进了五层深处,见得那地上趴着一人,那人面目被烈火烧的皮肤尽烂,但那衣服却是能依稀看出是星月教教主服饰,便已是知晓这人正是公孙染轩。白玉良顿时眼眶微红,流下泪水,鼻梁酸楚,不住抽搐,连忙将那人背了起来,跃下望江亭。

一层陆长风见得白玉良进了五层却是没得半点声响,正要飞身而起,却被徐一星按住肩头,徐一星力道之大,陆长风竟是动弹不得,陆长风便道。

“放开我,我要去救师父和师兄。”

徐一星深知那五层危险,上去的人生还不得,也没做解释,直是点住陆长风穴道,让其动弹不得。

过了片刻,只见得白玉良飞身跃下,唐霄见状,连忙飞身而起,于半空之中接住白玉良,待到白玉良站稳过后,见得白玉良身上多了数处水泡,衣衫也被烧出几处窟窿,本是白皙面皮,而今黑白相间。白玉良只觉头晕目眩,眼睑极重,不由得晕厥过去,唐霄连忙从怀中摸出“清心丸”喂到白玉良口中,一旁唐婉见得,连忙跑了过去,搀着白玉良,找了棵粗壮大树,将白玉良轻倚在树旁。

那陆长风见得那教主服饰,正要冲破穴道,却不想那徐一星点穴功夫竟是如此高深,徐一星见状,当即解开陆长风穴道,穴道解开之时,陆长风便是快步跑向那身着教主服饰的人身旁。唐霄俯下身来,见得公孙染轩手臂之上的皮肤溃烂,又探了探鼻息,低头叹息,转过身去,双眼微痛,不由得流下泪水。

陆长风当即跪在地上便道。

“唐前辈,您是在世神医,华佗转世,求您救救我师父,若是救得活我师父,我,我,我做牛做马的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唐霄听罢,转过身子,将陆长风搀起身来,道。

“陆少侠,你别激动,那五层之上先是炸裂,后是灼烧,再是烟毒,任凭是谁,也活不得啊。”

陆长风听得这话,顿时双腿瘫软,踉跄瘫坐在地上,不住的嘟囔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师父,我师父武功盖世,怎么会死呢?不可能,不可能……”

陆长风此时嘴中不停地反复嘟囔着“不可能”这三个字,精神恍惚,痴傻万分,众人见得皆是痛心,不禁流下泪水。

过了半晌,陆长风又道。

“对,对,刚才,明风兄说火油和焦炭,这望江亭乃是江都,江都,唐灵门。”

遂即便是起身怒道。

“定是你们唐灵门做的事,而今又在这里假惺惺,卑鄙无耻。”

唐墨白听罢,便道。

“去你娘的,放的什么屁,再敢胡说,我取了你的狗命,送你见你师父。”

唐霄听罢,怒道。

“退下。还嫌不够乱码?”

唐墨白正要说话,见得唐霄怒目圆瞪,好似那愤怒至极的猎豹,只得摇头叹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此时,白玉良微微睁开双眼,见得唐婉在一旁哭的凄切,轻咳了一声,道。

“扶我,扶我过去,我想看看师父。”

唐婉连忙擦干泪水,掺着白玉良走了过去,白玉良便道。

“长风,向唐前辈赔礼。”

陆长风正要说话,却见的白玉良面色严肃之际,连忙躬身行礼。白玉良便道。

“前些日子,师父便有些反常,此是天命,怨不得人。而今,我只想知道,我师父是怎么去的?

唐霄便道。

“染轩兄大义,救了我与徐真人,自己却是,却是……唉”

白玉良听罢,便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楚明风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得明白,他又是及其聪明,便道。

“这事,绝不是唐前辈所为,与唐灵门也是没有关系。”

陆长风便道。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楚明风见得陆长风此时神志不清,双眼又是遍布血丝,话语之中更是剑拔弩张,便是没与他一般计较,道。

“我且来问,这望江亭的木桶之中,最初放的应不是火油,对不?”

唐婉便道。

“不是火油,是酒。”

楚明风笑道。

“那便对了,若是酒,定然不会烧的如此厉害,想必是有人将那酒桶和油桶调换,又在树林里安插了弓箭手,只是这弓箭手好生厉害,百余步的距离竟是分毫不差,力道也是极大。至于那焦炭,定是提前便藏在了望江亭之中,若是能做到这些的,定是武林中人,还是深知群英大会规矩的人,这人算好了时间,在师伯和洛千克打斗之时,众人目光都在二人身上,也正是接着人心松散,钻了空子。”

唐墨白听罢,便道。

“我这就去那树林中将那贼人抓来。”

楚明风便道。

“不必去了,那人早就跑了。这凶手心思缜密,想必蓄谋已久,步步连环,找不出破绽,安排的人也定然都是高手,如今想要查明此事,只有找到洛千克。”

徐一星道。

“明风,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这话可不能乱讲。”

楚明风道。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弟子也不会说出这话。前些日子,我还在想从江陵到江都这段日子出现的种种事情,起初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日,我才恍然大悟。玉良,可曾记得那四毒虫?”

白玉良微微点头。楚明风又道。

“那时你我二人绞尽脑汁也不知那千毒堂为何舍近求远,到了江陵?实则那是洛老七安插在江陵的耳目,用以时刻得知贵教与道阳派的行踪,我料定那千毒堂定然也是暗中观察着纯阳派的举动,待到今日比武之时,便是一网打尽。可却没曾想,公孙前辈高义,他棋差一招,只是暗杀了公孙前辈。同时方才见的洛老七偷袭师伯之时,见得没能一掌结果师伯性命,脸上满是不甘,却有抬起头看了看五层的浓烟,便又是满意一笑。但他洛老七纵然有的这心思,也未必敢去做,我是怕他身后还有更加恐怖的人。”

众人听得这话,皆是恍然大悟,白玉良便道。

“今日清早,暴雨倾盆,我见得一黑衣人身法矫健,直奔城东。”

楚明风道。

“若我没有猜错,那人便是埋伏在树林之中的弓箭手。借着暴雨,街上无人,便是提早到那里埋伏。”

唐霄听罢,四下张望,便道。

“洛千克去哪了?”

却是无人回答,莫凉便道。

“方才晚辈与他交手,却敌不过他,他便跑了。”

楚明风便道。

“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跑的如此之快,看来我想的没错。眼下之际,便是尽快处理公孙前辈后事,这事不可声张,否则后患无穷。”

白玉良连忙点头,楚明风又道。

“如若和我想的一样,那洛千克身后有人指示,便是我中原武林百年浩劫,这人手段高明,心思缜密,今日只是害了公孙前辈,等到他知道了这消息,定不会就此罢休,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再起波澜。”

众人皆是点头,白玉良走向前去,背起公孙染轩,脑海中回荡着昔日师徒之间的情分,不由得潸然泪下,泣不成声,道。

“师父,咱们回家,弟子送你回家。”

唐霄便道。

“白兄弟,染轩兄不幸殡天,令人叹息,而今你与陆少侠若是不嫌弃唐灵门,便在此住下,等到老朽查明真凶定会还染轩兄一个交代。”

白玉良便道。

“不劳前辈费心,家师不幸命殒,但家师视我如己出,胜于生父,晚辈直向送家师回到星月教,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如若晚辈还活着,定会找出凶手,报此血海深仇,前辈美意,晚辈万分荣幸。”

说着便是背着公孙染轩,只感到每走一步便是心如刀绞,眼泪不住在眼圈里打转,却被他那刚强硬生生的压了回去,他便明白,此时作为师兄,若是放声大哭,纵然痛快,可那江湖众帮派定会行不轨之事,为了保住星月教,保住身旁陆长风和自己身家性命,只得装作若无其事,但却也是缓步走开。唐婉见得白玉良悲痛欲绝,内心更是酸楚,她只道是喜欢一个人便是甜蜜万分,而今却不知为何是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心说: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

待到二人离了望江亭,唐霄便道。

“兄弟有一事相求,还请二位道长相助。”

徐一星便道。

“霄兄请说,贫道定当竭力而为。”

唐霄又道。

“今日发生的事,决不能不了了之,染轩兄在江都不幸殒命,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江湖中人会说我唐灵门的不是。所以兄弟还请两位道长在自家地界,注意些洛千克的行踪。”

安无心听罢,低头思索片刻,深知自己的纯阳派距离着千毒堂最近,若真被楚明风猜的个大概,只怕自己定会惹祸上身。便道。

“霄兄抬举贫道与贫道师弟,贫道二人不过是修道之人,这江湖事务,还是不参加的好,省的外人说些流言。”

徐一星也是想了片刻,脑筋转得极快,便道。

“霄兄既是说了,按理来讲,贫道定当尽力而为,只是那洛千克毕竟是霄兄师弟,贫道若是卷进了霄兄师门之事,只怕江湖上定有流言说贫道多管闲事。”

唐霄听罢,内心便是愤懑不已,但还是强露笑颜,道。

“即使如此,也便罢了。”

说罢。便是带着唐家兄妹和江氏兄弟离了望江亭,回到江都唐府。唐墨白便道。

“这两个狗道士,说的那是什么话,不想管这事就说的明白些,这也忒不是东西了。爹,您就不生气?”

唐霄便道。

“我就是气死,也是无用,而今中原武林出了如此大的变动,我既是在白兄弟面前夸下海口,就定要查明此事,攘除真凶。”

唐婉听罢,连忙道。

“爹爹,我也跟你去。”

唐霄顿时神色不悦道。

“姑娘家家的,好生在家看你嫂嫂和你侄儿,我与你哥哥去。”

唐婉听罢,便道。

“姑娘家家的怎么了?姑娘家家的也不能只等着嫁人吧。爹爹您成日里只知道让女儿在家,家里那么多下人,也不差女儿这一个人啊。”

唐婉顿了顿,接着说道。

“公孙前辈乃是江湖英雄,又舍身救了爹爹一命,于情于理,女儿也不能无动于衷啊。”

唐墨白道。

“也好,带上你吧,但且不可鲁莽行事。”

唐婉听罢,便是连连点头。心说:许是这般,才可能与白玉良相见吧。

一行人回了唐灵门,先是在江都地界打探洛千克行踪,却不曾想,那洛千克早就离开了江都,估计着也是回了千毒堂。

话分两头,那白陆二人本要将公孙染轩遗体运回现月峰,却又想若是路上被江湖小人所见,岂不是又起波澜,便是将公孙染轩安葬在江都城西的一处山岗之上,取了些公孙染轩随身遗物,带回现月峰。这人死了,讲究个“入土为安,落叶归根”那公孙染轩武功盖世,英雄一世,竟死于奸小手中,落得如此下场。白玉良便道。

“师父,您为这星月教忙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弟子定当为您报仇,找出真凶,将那贼子人头斩下,在您灵前祭奠。”

说罢,在公孙染轩灵前叩了三个响头,后起身同陆长风离去。那山上长满了野草,四下无人,不见人烟,若是入了冬,便是杂草遍布,满目萧然,白玉良想到这内心更是悲伤,时不时的回过头看向公孙染轩的坟墓。那东风吹来,打在白玉良面颊之上,本是轻柔无比的微风,如今却如同快刀一般,划在白玉良的心上。人,若是悲伤,就是繁花满目,也不过幻化成了草木枯黄,乌鸦遍地。

陆长风想了半晌,终是按捺不住,便道。

“师兄,师父走前,可曾安排下任教主?”

白玉良听罢,暗自摸了摸胸口的半月令,道。

“安排了。”

陆长风又道。

“师父安排的是谁?”

白玉良从怀中摸出半月令,陆长风见状,连忙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神色严肃,道。

“属下陆长风,参见教主。”

白玉良连忙下马,搀起陆长风,道。

“师弟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陆长风又道。

“只要师父不让公孙固那酒囊饭袋接任教主,其余谁都好,不过最好是师兄。”

白玉良听罢,自是深知公孙固脾气秉性,自小便是暴虐不堪,说是酒囊饭袋也不为过。却道。

“不可胡言,这教主还是他做得好。”

陆长风连忙道。

“师兄莫不是糊涂了?咱们几人向来与他不合,若是他做了教主,岂有咱们活路?”

此时白玉良只念公孙染轩的恩情,无心贪恋教主之位,便道。

“公孙固是师父独子,又是咱们师兄,我白玉良怎能忘恩负义,自己做这教主?”

陆长风便道。

“师兄可曾想过,若是公孙固做了教主,那不是把星月教往火坑里推吗,那公孙固向来借着师父和星月教的名声在外面无恶不作,每次起了事,都是王光七那老东西替他隐瞒,这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若师兄真把教主之位让了出来,那星月教岂不是成了远近闻名的贼窝,师兄也是明白他公孙固就是一吃白食的软蛋,怎做得了一教之主?”

白玉良便道。

“我不知道长风所说之言是否真实。但我相信,只要咱们尽力辅佐,定能不负师父临终嘱托。”

陆长风便道。

“师兄,你若是真不想辜负师父嘱托,便是应该按照师父遗愿继任教主。那公孙固本就是卑鄙小人,他怎会因为你交出半月令和教主之位对你感恩戴德?他定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你留着师父给你的最后底牌,反而可以先发制人,我和我哥哥定然竭尽全力助师兄登上教主之位。”

白玉良听罢,当即怒道。

“这与那篡逆小人又有何异?就算是他公孙固要杀了我,我也无悔,师父对我恩比天高,情比地厚,就是死,我也报答不了她老人家半分恩情。莫说杀了我,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辞,长风莫要再说,我意已决,绝不继任教主。”

白玉良向来便是倔脾气,但凡认定的事,是不会更改,任凭旁人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毫不动摇。陆长风自是了解白玉良脾气秉性,只得叹息不已。

白玉良从怀中摸出信笺,双手撕了粉碎,散向空中,犹如寒冬大雪般,纷纷飞舞。陆长风见状,道。

“师兄,你,你把师父交于你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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