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良,唐婉二人盗药未果,出了山寨,一路向南而去,二人临到江都之时,只见唐灵门方向烟雾缭绕,直冲云霄,唐婉不由得大骇,道。
“唐灵门,唐灵门这是怎么了?”
白玉良道。
“怕是大哥他们已然到了金陵,你我快些赶到金陵与大哥会和,共襄大事。”
唐婉见状,连忙调转马头,向唐府疾驰而去,白玉良心道:江都已尽归千毒堂之手,若此时前去,不正是自投罗网?可正要制止,却是不及,只得跟随唐婉,待到二人来到唐府之前,二人远远相望,唐婉见得那一片荒凉,昔日里的唐府的繁华,被这一把大火烧的干净,不由得心如刀绞,几经昏厥,待到醒来,双眼又是不住流出泪水,唐婉道。
“爹爹尸骨未寒,唐灵门便遭如此变故,昔日的团圆,如今竟是家破人亡。”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依旧,唐婉见状,心中已无波澜,只是呆站在唐府门前,嘴中喃喃念道。
“青砖灰瓦依可见,忆昔往事难为情。”
正所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唐婉自小养尊处优,未经风雨大浪,平日里全家上下皆视其为掌上明珠,也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如今遭此变故,内心已如寒冬一般,万物凋零。白玉良见状,心中亦是苦痛难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汇至心头,如鲠在喉,难以启齿。白玉良将手轻搭在唐婉肩上,柔声道。
“婉儿,不要难过了,此处怕遍地皆是千毒堂的人,若不尽快离开,恐生变故。”
唐婉回过身子,扑到白玉良怀中,本想强忍双目泪水,却难以控制,双目流出两行清泪,划过面颊,早已是泣不成声,道。
“哥哥要退守金陵,为何又要一把大火烧了唐府,爹爹的一生心血,如今就这般付之一炬。”
白玉良将唐婉紧紧拥入怀中,又道。
“大哥如此做,定有他的理由,想必是不想让唐灵门拱手送给洛千克吧?”
唐府如今近在咫尺,唐婉却不可进入,想必心中已是前辈的心血拱万般难过,哪怕进了唐府,映入眼帘的也只是一片片残垣断壁。白玉良见唐婉迟迟不肯动身,只是呆呆望着唐府大门,只得将唐婉抱起,跨上马匹,赶向金陵,江都距金陵不过一日路程,渡过江水,便是金陵地界,二人便在傍晚之时,抵达金陵,唐婉小时曾去过金陵,凭借记忆,也是找对了地方,金陵唐灵门虽说不如江都唐府繁华,却也在当地负有盛名,此时已至夜半,府门之内仍是灯火通明,那门前仆人见得唐婉,毕恭毕敬,开门相迎,府内唐墨白听得二人归来,喜出望外,正是酣睡,便从梦中速醒,也顾不得整理衣衫,推开房门,便向府门跑去,远望唐婉毫发未伤,心中巨石也应然落地,不由得欣慰一笑,连忙攥住二人,向大厅走去,唐墨白笑道。
“哈哈哈,见得你二人平安归来,大哥实在是太高兴了。”
楚明风听得厅外声音嘈杂,也是起身出屋,见得白玉良,唐婉二人毫发未伤,自是欣慰一笑,道。
“二哥,婉妹妹,这一路可顺利?”
白玉良笑道。
“若没有婉儿,只怕我早已是死在了千毒堂。”
唐墨白道。
“我这妹子天生刁蛮,有时却有些鬼点子,如今你二人既已回到金陵,咱们几人团圆,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为你我。”
几人走向大厅,掌灯落座,唐墨白道。
“此去千毒堂,可曾解了二弟千毒掌的毒?”
白玉良听罢,便将与唐婉在千毒堂所历所闻说与众人,楚明风道。
“这么说来,那洛聪有些本领?”
唐婉道。
“我与他交手之时,便已知自己绝非他的对手,只怕在座各位,唯有大哥,其余人皆是战他不下。”
唐墨白笑道。
“管他什么洛聪,我便不信他生了三头六臂,如有本事,便来金陵与我一较高下。”
楚明风道。
“眼下唐灵门大部已从江都撤至金陵,只留下几个驿站,打探消息而用,洛千克只要踏入江都,未过多久,我等便会知晓。”
唐婉道。
“大哥,那江都唐灵门……”
唐婉话说一半,敬业是难以开口,心中又是一阵酸楚,江都唐府的一片荒凉,啥事涌上心头,历历在目。唐墨白苦笑道。
“婉儿,我本不想如此,只是别无他法。”
楚明风道。
“婉妹妹,这事情怪我,在下愚钝,还请婉妹妹恕罪。”
说罢,起身走到唐婉身前,毕恭毕敬的行礼赔罪,唐婉见状,连忙起身,楚明风却道。
“在下也绝非故意为之,只是若没有那场大火,洛老七只怕已驻入江都,窥测金陵。”
唐婉道。
“那大火可是你放的?”
楚明风道。
“也不完全是我,我与大哥最后离开江都之时,在屋檐,房梁之上布满焦炭火油,我等刚刚离开,却不想那洛老七便派遣人来,闯入唐府,那时唐府已成一座空宅,府内珍宝秘籍早已在数日前转到金陵,我与大哥商议,在唐灵门周围布下埋伏,待到千毒堂众人进入,便从唐府之外向内射入火箭,那初入唐府的千毒堂喽啰,自然也就随着这场大火永远留在了唐府,只是可惜唐前辈毕生心血也付之东流。”
唐墨白道。
“婉儿,你也休怪三弟,只是不可将爹的毕生精血拱手相让。”
唐婉听得此言,虽说明白其中缘由,心中仍是说不出的苦痛,也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只是从嘴中挤出几个字。
“如是这般,也好。”
说罢,起身走出正厅,望着寒月如鸦,不是又传来阵阵冷风,不由得心生寒意,唐墨白见得唐婉神情悲切,便道。
“婉儿,你怎么了?”
唐婉也不回答,只是呆呆望着空中明月,此时已是月圆,本应是阖家团圆,却不想如今寄人篱下,背井离乡,百般滋味凝聚心头,却是无从开口,只得深埋心底,双目噙满泪花,却不得落下,人间悲苦,便是内心煎熬,却又无处发泄,只得自己与自己几脚,自己与自己作对。
这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男子声音,道。
“婉儿回来了,这多年不见,如今婉儿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像朵花似的。”
唐婉听罢,连忙擦干眼中泪水,挤出笑容,回过头,只见身后走来两位中年男子,其中一人身着黑袍,圆脸微目,看似憨厚。另一人身着白袍,长颊窄目,看似奸诈。那说话之人,正是黑衣汉子。
唐婉见得二人,便道。
“见过大舅父,二舅父。”
那白衣汉子又道。
“这算着日子,上次二舅父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这如今却长成了大姑娘。看着眼睛啊,和你娘亲一模一样。”
唐墨白见状,连忙起身,笑道。
“惊扰了二位舅父,还望恕罪。”
那黑衣男子又道。
“不打紧,不打紧,婉儿既是回了家,你为何不去告诉我一声?”
唐婉便道。
“深夜前来,不想打扰二位舅父,本想明日一早再去问安。”
白衣男子笑道。
“都是自家人,何必搞得如此生分。如今墨白贵为掌门,我们这做舅父的,不也得看人脸色行事?”
白玉良听得此言,抬起头来,打量眼前说话男子,见得男子笑容邪魅,似话里有话,又不知真意为何。唐墨白道。
“啊,我来介绍,大舅父,二舅父,这是我的结拜义弟,星月教的白玉良。二弟,这二位是我舅父,那身着黑衣的是我大舅父,萧益清,身着白衣的,是我二舅父,萧净植。”
白玉良听罢,连忙行礼道。
“晚辈白玉良见过二位前辈。”
萧净植便道。
“白玉良?啊,我听过,我听过,就是被公孙固逐出星月教的人吧?”
白玉良听罢,不由得内心先起波澜,似有利刃刺心一般,无形疼痛更是难以消受,只是低头不语,顿时神色不悦,却也不得发作,只是挤出笑容,看着萧净植。
萧益清道。
“二弟不得无礼,白兄弟远来是客,又是墨白的结拜义弟,你说这话是何意思?”
萧净植笑道。
“我哪敢有什么言外之意,这如今道阳派的高徒在,星月教的也在,掌门还在,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如此。”
唐墨白苦笑了一阵,本想打破眼下局面,却不想萧净植咄咄逼人,唐婉便道。
“二舅父此言差矣,金陵唐灵门广纳天下英才,如今江湖有头有脸的帮派又客居在此,也正显出我唐灵门并未没落,反而愈发繁盛。”
萧净植听罢,当即便是哑口无言,萧益清笑道。
“哈哈,婉儿长大了,这机灵劲,活像三妹,金陵的唐灵门也许就没热闹过了,这样吧,明日我命人大摆宴席,为婉儿和白兄弟接风洗尘。”
白玉良连忙行礼道谢,萧益清道。
“尊师之事,我也略知一二,不想公孙教主英雄一世,却被小人算计,实在令人惋惜,白兄弟,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唐灵门定然不敢忘记血海深仇,终有一日会光复中原武林。”
白玉良道。
“多谢萧前辈,唐灵门不弃我这丧家之犬,此等恩德,晚辈日后必报。”
萧净植听得此言,不由得一阵冷笑,心道:就你这天克命格,先是克死了师父,如今又来此戕害唐灵门,还谈什么报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遂即,起身离去,楚明风在一旁听得萧净植言语轻佻,却是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把玩手中纸扇,也没多说一句,如视无物。
唐墨白便道。
“如今时辰不早,二弟和婉儿又昼夜不停的赶路,今日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唐婉道。
“江家兄弟还没回来?”
唐墨白听罢,也是暗自迷惑,道。
“这算着时日,也该回来了,估计也就明后两天。”
唐婉应下,回到后房,众人也纷纷离开正厅,回房休息。白玉良听得萧净植言语之中,处处排挤,内心自是不是滋味,顾及唐家兄妹的颜面又无法明说,只得埋入心底,楚明风见白玉良神色不悦,道。
“二哥,你又何必闷闷不乐,随他说去。”
白玉良笑道。
“三弟洒脱,我自是不及,只是听得那话,内心苦闷,却又无从说起。”
楚明风道。
“想前几日我和大哥初到金陵之时,萧净植也是那般模样,言语之中处处排挤,现如今,司空见惯,只要大哥在,他就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白玉良道。
“纵然萧净植言语寻衅,处处排挤你我,可也毕竟是大哥的亲戚,大哥又怎会为了你我二位外族人而与自家亲族闹个不悦。”
楚明风听得此言,不由得大笑,道。
“二哥呀二哥,你怎如此天真,我且来问你,眼下大哥贵为掌门,他此番前来金陵,意欲何为?”
白玉良道。
“那自然是保存实力,以待时变,另外防止内斗,巩固根基啊。”
楚明风点了点头,说道。
“这金陵萧府,也属唐灵门之麾下,掌门前来,也应处处遵守,大哥既识大体,顾大局,也就不会袒护萧净植,也不会袒护你我,只会从中制衡,如此一来,你我皆可放下心来,况且那萧净植有哪里有空来对付你我,单是林梓枫就足够让他焦头烂额。”
白玉良道。
“此言何意?”
楚明风听罢,见得四下无人,熄灯锁门,道。
“我与大哥说过,若要与千毒堂对抗,必须启用林梓枫,大哥已然默许,正要寻个由头,令林梓枫接任外门门主,统领金陵事务,萧净植本就与林梓枫闹得水火不容,便一再横加阻拦,眼下他一心只是在对付林梓枫,又岂会在乎你我二人。”
白玉良道。
“也真是奇怪,今日我怎没见得林前辈?上回他救了你我二人性命,如今若不上门道谢,总觉有些不和礼数。”
楚明风笑道。
“在金陵萧府内,你自然是见不到林前辈了。”
白玉良听罢,不禁疑问道。
“这林前辈也是唐灵门的人,又是唐霄用过的人,怎么说也是金陵唐灵门的左堂主,按理来讲,怎不在萧府内?”
楚明风笑道。
“前些日子,大哥带着我们刚到金陵,便让江寒去请林梓枫,不过很奇怪,林前辈并不在家,我猜想林前辈一定在家,只是不愿见到萧净植罢了。说起来啊,这金陵可真是处处透着奇怪,今日你与婉妹妹回到金陵,恰好给了大哥一个召回林前辈的由头,待到明日大哥定会大摆宴席,为二哥和婉妹妹接风洗尘,到时定会亲自去请林梓枫,这也算是天赐良机。”
白玉良道。
“那萧净植又该怎么说。”
楚明风道。
“他能说些什么,难不成掌门之命,他还敢不遵?就算他有千个万个不满,只要大哥下了令,他也只能受着。”
二人聊到天色拂晓,才隐隐睡下,清晨未过,只听得府外嘈杂,二人连忙整理衣衫,快步而出,只见正厅前院地上多一白布,白布之下不知覆盖为何,白布之旁,只见江然一身素衣,披麻戴孝,低头不语,双拳紧握,楚明风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揭开白布,见得那白布之下正是江燕尸身,又抬起头来,打量着江然,江然此时双目已盲,眼角血污若隐若现,嘴角隐隐抖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楚明风见状,已是料到情况不妙,便道。
“江二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江然也未答话,听得说话之人乃是楚明风,顿时火冒三丈,急速打出一拳,直打向楚明风脖颈,楚明风当即大骇不已,连忙向后闪避,又道。
“江二哥这是做什么?”
江然也未答话,见一拳打空,一拳又起,拳风呼啸,招招致命,楚明风连忙闪避,江然双目已盲,自分不清南北东西,只是一通乱打,白玉良见状,连忙拉开江然,江然开口便骂。
“徐一星,你这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杀我胞弟,我杀不了你,今日我便杀了你的爱徒,让你也尝一尝这种滋味。”
白玉良听罢,更是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说些什么,楚明风道。
“江然,你为何辱骂家师,家师何时杀害江三哥,你若再出言不逊,就休怪我无情。”
江然怒道。
“好啊,那你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楚明风有什么本领,道貌岸然,不想竟是贼头子的爪牙。”
说罢,竟震开白玉良,箭步夺身而去,直取楚明风面门,楚明风见状,连忙出掌相对,江然重伤未愈,被楚明风抬手一掌震出数步之外,单手撑在地上,竟是哭泣而道。
“三弟,二哥无能,杀不了这贼人,二哥对不起你。”
说罢,在地上摸索片刻,只是将双手磨得皮开肉绽,才摸到那白布,掀起白布一角,便将白布扔到一旁,怒道。
“楚明风,你记好了,终有一日,这白布也将盖在你和徐老贼的身上。”
前院嘈杂,将众人引来,唐墨白见得江燕尸身,顿时大惊,双目流下泪水,即刻上前,轻抬起江燕手臂,又解开江燕衣衫,只见胸口多出一道掌印,唐墨白轻抚片刻,便道。
“筋脉尽断,脏腑俱裂,小然,这是怎么回事?”
江然听得是唐墨白声音,哭腔更大,道。
“掌门,我三弟被徐一星那老贼所害,又毁了我这对招子,我费劲千辛万苦,才从江陵回到金陵。”
唐墨白听罢,又道。
“徐一星与我唐灵门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唐灵门的人。”
江然道。
“那日,我到江陵等待我三弟,若从江陵赶往金陵,必会经过江陵城东外的那片桃林,我提早两日便在那桃林内守候,直到前几日半夜,我忽然听到桃花林外似有追杀之音,我睡梦之中猛然惊醒,奔出桃林,就见到我三弟被徐老贼追杀。”
楚明风道。
“江然,你有何证据说是我师父杀了你三弟,江陵高手众多,又不止我道阳派,更何况那日天色已晚,你又是怎么分辨得出那凶手就是我师父?”
江然便道。
“我三弟之死我亲眼所见,那时虽说已是深夜,但我却清晰的记着,那行凶之人身着道袍,又擅使道家功夫,我与他交手又知他所用的是道家内功,若是其余帮派之人,我怎会接不下他三招,便被他打瞎了双眼,那里是江陵,能有此等武学修为的除了你们道阳派还有哪个帮派?”
楚明风听罢,心道:江然虽说武功不高,但能杀害江燕又重伤江然的,整个江陵也没有几号人物。遂即又道。
“会道家内功武学又有什么稀奇?整个江湖之中会此等武功之人,又不是只有我师父。”
江然又道。
“我就知道你嘴口牙硬。”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柄木杆浮尘,扔到楚明风面前,道。
“难道这浮尘不是你那魔头师父的吗?”
楚明风向前拾起地上浮尘,见得那木柄上刻着“清河子”三个大字,不由得流下几颗冷汗珠,哑口无言。不错,这浮尘的主人正是那徐一星。
江然听得楚明风哑口无言,道。
“怎么?说不出话了?”
楚明风双目紧紧盯住手上浮尘,目光凝重,片刻又长呼一口气,喃喃道。
“绝不是我师父做的,绝不是,绝不是……”
江然怒道。
“你说不是,那这浮尘你又作何解释?若不是老贼杀人过后,心绪大乱,慌乱之中将这浮尘落下,我怎能拿得到他的随身之物,只可惜我三弟为了你们这群外人,不远万里前去送信,却不想受奸人所害。”
江寒便道。
“楚明风,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明风道。
“我相信这绝不是我师父做的事,我师父绝不会这么做的。”
说罢,连忙踉踉跄跄的跨向江燕尸身,见得江燕左手紧握,楚明风便奋力剥开江燕左手,却发现江燕紧握着的左手力道极大,不禁暗道:这人都死了,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力气?江寒见状,怒喝道。
“你不要碰我三弟。”
说罢,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将楚明风推向一旁,楚明风见众人未曾留意,顺力剥开江燕左手,只摸得两颗指头大小的铁球,便顺势藏于内衫袖口处。江然便道。
“还请掌门主持公道,我三兄弟一奶同胞,誓同生死,此仇不报,我江然如何对得起三弟亡魂?”
江寒虽说平日里处事谨慎,但见到江燕尸身,早已是心乱如麻,听得江然句句所言,便笃定徐一星必是凶手,说道。
“若此事掌门不秉公办事,只怕我们兄弟二人难以从命。”
唐墨白听罢,也不知说些什么,一旁是自己心腹之人,一旁又是自己结拜义弟,直是令人难以抉择。
江然见唐墨白踌躇不定,又道。
“还请掌门三思,掌门想一想,自从这楚明风来到唐灵门,我们先是弃了江都,又是损了江燕,定然是他们道阳派一早就和洛千克相互勾结,想要灭我唐灵门。”
唐婉听罢,便道。
“江然,你什么意思?你和江寒是要以下犯上吗?是要借我哥哥之手来报你们的大仇吗?”
江寒道。
“属下不敢造次,只是如此大仇,非报不可。”
唐墨白此时早已心乱如麻,他自知若没有楚明风相助,只怕自己早就死在江都,可如今徐一星又杀害了自己的心腹,江家兄弟为唐灵门出生入死,不得不为江家兄弟报仇,已然陷入两难境地。
唐婉便道。
“若真是徐一星杀害了江三哥,你们去找他报仇,在这里逼着我大哥算怎么回事?”
唐墨白道。
“小寒,小然,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杀害江燕的人,定是徐老贼,楚明风,从今日起,你我兄弟恩断义绝,你立刻滚出唐灵门,我不想见到你。我念你多次相助,今日我不杀你,若是来日再见,我定取你性命,祭典江燕英魂。”
楚明风道。
“大哥,大哥,这,我敢保证,这绝对不是我师父做的。”
白玉良见得唐墨白面色沉重,便道。
“大哥,若没有三弟相助,只怕你我早就死在江都了。”
唐墨白道。
“我意已决,二弟休要再劝。”
江然冷哼一声,道。
白玉良正要开口,唐婉暗地里轻拽了几下白玉良衣衫,摇了摇头,楚明风道。
“好,大哥,既然你也认定人是我道阳派杀的,我也不在多说,今日一别,愿永不相见。”
说罢,快步走出庭院,唐墨白道。
“好生安葬江燕,自今日起,再有道阳派的人来金陵求药,一律乱棍叉出。”
说罢,起身回到正厅,找了处偏僻地方孤身坐下,望着房梁,陷入沉思。
唐婉,白玉良二人连忙跟上楚明风,萧府门外,唐婉连忙叫住楚明风道。
“明风哥,留步。”
楚明风回过头,道。
“婉姑娘何事啊?”
唐婉一面走着,一面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到楚明风手中,说道。
“明风哥,我哥哥今日绝不是针对于你,我相信他也明白杀害江燕的凶手不是徐前辈。这玉佩乃是我的随身之物,也是庐州的唐灵门令牌,你拿着它前往庐州,唐灵门在庐州的分舵主,见到这块玉佩,定会对你言听计从,那里虽说不比金陵和江都,但也是一个不小的堂口,明风哥先暂且在庐州住下,过了这段日子,我同哥哥说,把你接回金陵。”
楚明风苦笑道。
“呵,大哥的为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如今认定了我们道阳派就是凶手,除非找到真凶,否则是难以说服他的。至于这玉佩,还是免了吧。”
说罢,将那玉佩还给唐婉,唐婉道。
“明风哥,算是小妹恳求于你,你若在庐州,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你多次搭救唐灵门于水火之中,此等恩情,我怎能不报?”
楚明风听得此言,抬眼又见得唐婉如此决绝,只好应下,白玉良便道。
“婉儿,三弟孤身在外,我有些许惦念,我打算和他一同前去庐州,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省了大哥为了我们和萧府的人周旋。”
唐婉思索了片刻,便道。
“如此也好,只是你要时刻照顾好自己。明风哥,玉良就拜托你了。”
说罢,躬身行礼。楚明风见状,连忙道。
“婉妹妹这是什么话,你放心就好,我会照顾好二哥的。”
几人话别后,楚明风便一直沉默不言,似乎在思考什么?想的入神,又安静得让人感到恐慌,白玉良道。
“三弟,别想了,大哥会还你公道的。”
楚明风长呼一口气,道。
“我倒不担心这个,我了解我师父,他绝不是滥杀无辜的魔头,我是担心这嫁祸之人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只怕不久之后,他会有更大的阴谋。”
白玉良道。
“是啊,江然所说他在江陵的所见所闻,听得我是如芒在背,这嫁祸之人的手段好生歹毒,让人不寒而栗。”
楚明风道。
“他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不是为了唐灵门,就是为了道阳派。”
白玉良道。
“那眼下应该怎么办?”
楚明风目光沉重,凝望远方,又长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眼下先去一趟江陵。”
说罢,从腰带内侧拿出从江燕手中偷来的两个铁球,又道。
“这东西,一定不简单,江燕死之前,左手紧握这东西,想必和杀害他的凶手有关。”
白玉良看着那铁球,道。
“这东西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记不清了。”
楚明风道。
“眼下整个唐灵门都认为是我师父杀了江燕,打瞎了江然。”
白玉良道。
“可那浮尘,当真是徐前辈的啊。”
楚明风又道。
“没错,那浮尘确是我师父的,这也是我回江陵的目的,我要看一看我师父的浮尘还在不在,若在,杀人的就不是我师父,若不在,杀人的更不是我师父。”
白玉良听罢,疑问道。
“啊?”
楚明风道。
“总之,我笃定了,这事,绝不是我师父做的,眼下只能靠自己还自己清白了,二哥,你若不愿助我,就先去庐州。”
白玉良道。
“三弟,你我兄弟生死与共,我怎会袖手旁观,我既不与你一般精明,甚至有些蠢,但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楚明风听罢,不禁热泪盈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良久,便道。
“二哥恩情,兄弟永世不忘。”
二人对视一阵,一齐仰天大笑,笑声清朗,震彻云霄。
二人一路快马来到江陵城外的清河山谷,见得道阳派一如往常,楚明风先是进山拜见徐一星,见得那浮尘确已不在,一时之间,也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白玉良道。
“三弟啊,这昼夜赶路,一天下来,水米未进,还是先找些吃食,在做打算吧。”
楚明风也只得应下,二人来到醉风楼,见得酒楼依旧人生嘈杂,寻不到座位,便在柜台前与那掌柜攀谈起来,倏然,目光移至厅堂石柱之上,见得那石柱上有两个指头大小的窟窿,楚明风连忙从怀中摸出那两颗钢珠,又将那钢珠放在洞前,见得大小恰好合适,大脑如被钢针刺入一般,似想起什么一般,又忽然狂笑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惊得众食客皆是投目而视。白玉良见状,连连上前,打了圆场,低声道。
“三弟,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癔症?”
楚明风也不答话,只是收起笑容,拉着白玉良,道。
“喝酒喝酒。”
白玉良见得楚明风行为举止大变,不由得暗道:可别查案未果,人先得了癔症?
楚明风道。
“我知道杀害江燕的人是谁了,只是现在证据不足,还不足以让那凶手认罪。”
白玉良听罢,连忙放下碗筷,抻直了脖子,探着头,说道。
“是谁啊?”
楚明风挥了挥手,将那掌柜叫来,低声说道。
“劳烦掌柜,待众人散去之时,将那石柱的窟窿打开,我料想那窟窿里必有宝贝,在下以百两白银为酬,买下那宝贝。”
那掌柜听得开个窟窿就能白拿一百两银子,顿时喜笑颜开莫说是个窟窿,就算是把那石柱取下,也不值百两银子啊。
白玉良道。
“三弟这是为何?”
楚明风道。
“二哥稍安勿躁,等到那石柱里的东西被取出来你就明白了。”
白玉良见得楚明风自信满满,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平日里见楚明风做事处处谨慎,滴水不漏,从未见过他竟有如此轻狂的时候,想必是胸有成竹,自然也没在多问。
掌柜见众食客散去,便吩咐人将那石柱上的窟窿打穿,只听得一声清脆,石柱的另一头滚落下一钢珠,楚明风将那钢珠捡起,对比自己怀中的钢珠,竟无半分偏差,白玉良见状,不禁目瞪口呆,楚明风道。
“是了,看起来我猜的没错。”
白玉良连忙说道。
“这,你是怎么知道这石柱里还有一颗钢珠的?”
楚明风笑道。
“我哪里知道,只是胡乱猜测而已,不过居然被我猜对了。”
白玉良又道。
“这醉风楼怎么会有这钢珠?”
楚明风笑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就差一件事就可还我师父清白,只是这件事也是最难的一件事。”
白玉良问道。
“何事?”
楚明风道。
“等待时机,眼下你我应尽快赶往庐州,坐镇庐州,也可拱卫金陵,这便是以远制近,遥相呼应之策。”
白玉良自是听不明白楚明风的高明计策,但也照办,连同楚明风一起赶往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