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点恶扩大很容易，但坚持一点善并让其生长却要付出更多。——卝城纪事
如果凌然是在长尔来长大，他对意识操作应该不会陌生，可他是打小就住在乡村，在去长尔来之前，根本没意识到过“意识”的存在。
凌然握住金属块，如果真的是意识去启动，那必定是需要自己想着什么，是“启动”？还是“连接”？再或者是“救命”？
凌然把心里能想到的词念了个遍，但是金属块依然没有反应。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意识并不是关键吧，凌然拍拍脑袋，还是睡觉比较好，也许明早起来神清气爽的时候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了。
凌然把金属块放下，然而就在他要离手的那一瞬间，那物什表面忽然泛起光泽，与此同时，凌然觉得自己的意识被它抽离，如同进入深渊一样，随即又返回到自己的颅内。这个过程太快，凌然还没来得及害怕或是惊讶，却听到一个声音在向自己说话。
“你尝试了这么多次却没有找对方法，即便是我也看不下去了。”
“谁？！”凌然吓了一跳，身处狭小空间，和漆黑又未知的黑夜只隔一层帐篷布的环境，莫名的能激发起人心底的恐慌。这声音环绕着自己，取代了原有的音乐声，刺激得凌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好，欢迎使用明珠科技潇菏防护系统，我是防护系统的主控程序，就叫我潇菏好了。首次使用你应该会有很多疑问，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这声音温柔清脆不知男女，不过凌然无心管那么多，因为他不能分辨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而未知是可怕的。
凌然走出帐篷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影，便钻回到睡袋中，盯着手中的这个金属块——看起来它的名字是潇菏。凌然回到睡袋，托着金属块问道：“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那个环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没错，是我。”
“...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主控程序，因为看你尝试启动潇菏这么多次，我才不得已通过非正常的方式响应你的请求。如果不嫌弃，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人来交流，那样也许会让你感到舒服些。”
凌然是乡村来的，哪里见过这东西，一时间感到非常新奇：“你是个人？被关在这个金属块里了？还有你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潇菏说：“我只是一段程序，严格来说都不算是人工智能，因为我的核心不是通过人为的逻辑堆叠实现的。不过这不妨碍和你进行交流，因为你所拿着的控制器中特洛玉的存在，我可以读写你的意识，你触碰我的时候，意识的连接就已经建立了。所以如果想要唤醒我，只要在心里对着潇菏说一声‘你好’就可以了，不用喊什么‘救命’。”
果然是意识。凌然心道所料不错：“那你认识罗靖吗？他好像是长尔来明珠科技的工程师，是他把你送给我的，但是并没有告诉我怎么使用。”
潇菏说：“我知道长尔来以及明珠科技，这在我的制造者签名信息里有，但是我不认识罗靖。而且防护系统主要关注的就是两个方面，一是防护，二是交互。除此之外的其它功能，比如资料库等都被移除了。”
凌然一时间有些失望，因为自己确实有关于长尔来的好多问题想要找人询问，而眼下的这种途径明显行不通了。从潇菏叙述的话中，凌然得知潇菏防护系统的作用结果是在很小的空间内形成屏障，将使用者所在处于外部进行空间分割从而实现保护。然而奇怪的是，这种防护并不会消耗什么能量。
凌然让潇菏启动了屏障看看效果。屏障是一个长方体的形状，以自身为中心展开，边界处好像一层膜，向外看去像是隔了一层冰。
凌然上前摸了摸屏障，手感好像是一层空气墙，凌然问道：“潇菏，这种防护罩能抵挡多大强度的攻击？”
“只要不是跨空间攻击，基本都可以抵抗。比如物理爆炸、子弹之类的。但是这种屏蔽切断了与外界的气体交互，所以为了正常呼吸，不能长时间待在内部。好在它的启动和消除时间极短，因此可以连续使用。”
凌然感叹道：“明珠科技真厉害啊！竟然能做出这种东西，这不是基本无敌一样的装备了吗，要是人手一个，战争都免了。”
潇菏说：“很遗憾，由于原材料的极度缺乏，这种防护系统恐怕产量少得可怜。另外它也有缺点，比如空间分割之后即相对固定，如果此时通过压制让使用者无法解除防护，而同时清除掉空间以下的物理支撑，那么空间一旦解除，使用者就会坠亡。另一个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虽然我和你可以通过共享意识的途径获知到周围情况，但是我得到的信息却是你经过注意力筛选过的，因此判断的可靠性会降低，通过被动方式进行防护往往起不到效果。”
潇菏所说的这些问题应该是罗靖在测试的时候发现的，凌然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刚才说过，和人的意识进行连接是依靠特洛玉完成的，但是这种方式却只能从使用者的主体意识中获得有限的信息。那如果可以使这种作用方式被增强，借助特洛玉的存在，让程序替代使用者意识，是否可以获得全部的信息了呢？”
潇菏犹豫了一下：“确实是这样，但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程序要反客为主控制使用者，这是绝对被禁止的。”
“如果使用者是人的话，确实会有这种顾虑，但是如果‘使用者’不是人，而是动物会怎样呢？”凌然笑道：“那就会得到一个完美的、无法被任何人发现的随身防护系统，而且这个防护系统还可以和主人以宠物的身份进行相处和交流，多么完美。”
潇菏没有接话，因为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也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宠物。
凌然回到乡村，已经是傍晚时分，虽然远远望去，各家的炊烟已经升起，但是常在村口玩耍的老人小孩却不知踪迹。
村子中心是一棵杨树，粗细约一抱，高近25米。放在大多是平房的乡村，非常引人注目。树下的空地上建起了一栋二层小楼，楼前聚集了村里的大部分人，一个人正在和村民们讲着些什么。
凌然远远地望见，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楼上明晃晃的燕子标志的招牌非常引人注目，自己好像在特里克斯也见过同样的标志。正在讲话的青年有方正阳刚的面庞，衣服上的徽章约一掌大，和本人的脸相比更加出众。
凌然走上前去，听得那人在说：“...所以，愿意加入特城的人，连同他的后代都将获得特城通行和居住权，而选择拒绝的人将永远不能得到补录机会。情况就是这样，今天麻烦大家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可以进行提问了。”
凌然拍了拍身边的人：“大娘，上面那个人是干什么的？我刚回村，大家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
大娘说：“那是从特里克斯来的管理，说是特里克斯要把管理范围扩展到咱们这，以后乡村也在他们的治理之下了，现在要求自愿登记。”
凌然问道：“那加入了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大娘说：“加入的话，每年要上缴一定的粮食，可以用于换取对等的物资——他是这么说的。”
“那除此之外呢？他们对乡村打算如何管理？”
大娘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自己问嘛，刚他不还说，有问题可以现在问嘛。”
燕卫博是为数不多在特城建立初期就做了管理的，隶属于城管部。因为乡村的粮食供给涉及到资源调配，所以后勤部也派了一个人和燕卫博同驻乡村。今天燕卫博的任务就是向乡村的众人说明管理中心的决议，将城外乡村纳入正式的管理范围。对于乡村，中心执行了不同的策略，即自愿加入的原则，对特城的归属不通过人际关系确定，而是通过登记。
人群后面一个小伙子举起了手，燕卫博微微一笑：“那边的小伙，有什么问题吗？”
凌然说：“我想知道，乡村归特里克斯名下之后，管理中心要怎么管理乡村呢？”
燕卫博解释道：“乡村只是名义上归属特城，实际上依然独立。特城会在乡村建立办事处，可以帮助乡村的环境建设，但并不限制乡村的出行和生活，特城和乡村之间更多的是合作以及共享经济和商品。而且如果有必要且可能，中心会对乡村提供一定的保护。”
凌然略一点头：“请恕我直言，特里克斯昨天早晨就遭到了攻击，如今却要将乡村纳入管理范围，请问你们为何要这样做？在自身遭袭的情况下又如何提供保护？”
燕卫博心中有些许的震惊，并不是心虚，只是不由得对眼前的人敢想敢说高看一眼。燕卫博说：“特城已经封闭，进出需要许可，封闭之后城内需要额外的粮食。将乡村纳入管理范围之后，乡村可向特城提供粮食，特城将对乡村开放进城的权限。至于保护，特城受到攻击，和特城相邻的乡村自然也有风险，但是如今特城却一切如常。特城如何，乡村也将如何，这就是我们提供的保护。”
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而且从大的方向上，对乡村是有利的，凌然想。
于是乎，特里克斯城驻乡村管理中心正式成立，村中有不少人加入了特城，但也有一些没有加入，大概是只想过自给自足的生活，同时又没有进城的需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