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长生知道阿岚要洗澡，出去溜达了一趟，等到回来了，为阿岚带了一些糕点充饥。入夜，长生睡在地上，阿岚睡在床上。月色凉如水，阿岚体热，特意开着窗，凉凉的晚风习习吹进来，带着些街边柳树叶儿的清涩香气，反而不那么困了。
“长生，你睡了么？”阿岚小声问道。
“没有，”长生声音冷冷，翻了个身。“你睡不着?”
“嗯。”阿岚抚了下被子。“我这还头一次和你睡在一个屋子呢，挺稀奇的。”
“你还跟别人在一个屋子睡过?”长生侧目问道。
“没有……”阿岚连忙说，“还未婚娶，怎么能和别的男子睡在一起呢。”
“我知道，”长生浅笑一声，声音清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身上的感觉就不像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的。你和其他的女子睡在一间屋子过?”
“嗯。”阿岚点了下头。“从前穷，刚刚有意识的那几年，我又怕被坏人骗，又什么都懵懵懂懂的，连温饱都是问题，有时住客栈，就只能住通铺，”阿岚侧过身面向床边的长生，“就那种分男女的，十几个人睡一间屋子的。”
长生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浅浅的拽了几下。
“后来给大户人家当了十几年丫鬟，”阿岚眨着眼睛，有些害羞，“也不敢在一户人家待太久，怕被人家发现我不老的秘密，就这家当几年丫鬟，那家当几年丫鬟，”阿岚笑笑，娇憨甜美，“后来攒下了点钱，就在乡下买了间小茅屋，又跟邻居学的种菜、养鸡、养鸭子。就这样，日子才慢慢过的好些。”
“你一直一个人住?”
“是啊，有交好的姐妹朋友，但毕竟别人也都有家。我就一直一个人住。起初我是喜欢住在郊外的，安静些。但后来一想，太不安全了。凡间纵然人心淳朴，但也不乏坏人，拐卖妇女、强取豪夺、重税苛政……我又只是一个小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我就会住在村落或城中。有些邻居照应是更好的，安全，又有人情味儿，大家都互帮互助的。”阿岚翻个身，趴在床边，看着外面的夜幕下的星河，陷入回忆，“不过几年或十几年搬一次家也是免不了。”
“你又没有法术，警惕些倒也必要。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受苦了。”
“还好吧。”阿岚落寞的笑笑。她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着地上的长生，好奇问道，“诶？你们神仙洗澡么？”
“也洗，”长生想了想，“不过我们毕竟是神仙，不易藏污纳垢，沐浴也是因为想更干净罢了。”
“哦，”阿岚点点头，“那你们吃什么啊？琼浆玉液么？”
“你还知道琼浆玉液？”长生也坐了起来，接着说道。“神仙不像凡人，必须一日两餐。要是胃口一般的，平素就吃些仙果琼浆罢了。”
“哦，这样啊。”阿岚托着腮，想了想，“对了，你之前说过，我，是人，不过是会活的很久的人。那，”阿岚看向长生，一脸娇笑，“我可不可以学你们神仙的法术呀？既能防身，又好玩儿。”
“有我在就好了，学那些干什么。”
“我觉得，”阿岚皱了下柳叶弯眉，想想，接着机灵的一笑，翘丽小巧的鼻子一噤，眉眼都含甜甜的笑意，“你对我特别的好。”
长生忽然感到心慢慢地沉沉，一缕明朗的笑浮上那张冰山脸，藏也藏不住。
你才感到?
长生想这么说，到了嘴边，却忍成了冷冷的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嗯，”阿岚想了想，“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我在想……”
“什么？”
阿岚古灵精怪的盯着长生，一丝看透了长生的狡黠含在眉眼中，笑容清丽可人，“我以前是不是天宫的人，”
长生听了这话，神态变得专注，一双深情的桃花眼轮廓深邃，脉脉的看着阿岚。
阿岚没看出长生的变化，继续说道，用着开玩笑的语气，“然后呢，我欠了你很多钱，你怕我死了没人还你钱，对么？”
长生无奈一笑，“你觉得神仙差钱么？又或者你觉得我能寄希望于你?能还我多少钱？”
“那……”阿岚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情急之下忽然想了出来，“那再就是另一种可能，”她淡淡一笑，盯着长生，“你这个神仙欠了我很多东西，”阿岚调皮的看向一边，竖起右手食指，猜测道，“或许不是你们神仙嗤之以鼻的钱，是其他的，反正就是因为你欠了我什么，所以你要弥补。”阿岚调皮的盯着长生，脸上藏不住的得意之情，眼眸里灵气满满，神态俏丽可人。“对不对?”
长生的声音多了一份深情的磁性，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温柔好听。“不是钱，那我欠你什么？”
夜色有些醉人，阿岚不自主的眨眨眼睛。那，是什么？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好了，”长生站起身，坐在床沿，阿岚此刻仍是靠在床头。长生把阿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就算我欠你的了，早点睡吧。”
言罢，又回到了自己床下的铺上睡下了。
晚风依旧习习的袭来，赶走了燥热。阿岚躺下，面向床边，侧身躺着，看着长生顷长的背影。夜色的映射下，长生的一身白衣仿佛披上了一层浅蓝色的光，显得更加清冷。阿岚看了眼窗外的明月，月色如霜，而眼前长生的背影似乎比这月色更冷，更难以接近，阿岚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在夜幕的笼罩下，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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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吃客栈供应的早饭?”早饭时，看到阿岚没吃几口，长生问道，虽是关心的问切，声音却冷冷。
“嗯，”阿岚不好意思的笑笑，坦率说道。“这的菜有些咸，主食这个饼太甜，吃的不太习惯。”
“那就出去吃吧。”
“不用了，我随便吃吃就好，不用……”阿岚话还没说完，刚要拿起筷子，就被长生牵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