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散,若不替你们宗主解毒,轻则内力尽被吞噬,武功全废,重则性命之忧。”平静的语调缓缓说着,似乎并不担心她身上的毒解不了。
看来他有办法替她解毒,这番话很有作用,六十七刹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还是像脚被硬生生钉在原地一样,身形一僵,不敢动手。
“若不想害她,让开!”依旧是清冷平缓的嗓音,但这一回,威严冷酷,那魄力,让人不禁胆战心惊!
“不准插手,撤退。”商墨低低喘着气,冷汗从额头往下一落,滴入了她的眼睛里,顿了顿,似乎是在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斩钉截铁地抛出四个字:“这是命令。”
“宗主……”六十七刹的目光齐刷刷担忧地落在那个瘦弱的少女身上,若非身负令人惊叹的绝顶武学,与身俱来无与伦比的冷静睿智与光芒万丈令人臣服的气魄,此刻看来,她终究是个瘦弱的少女罢了。
“撤退。”血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遵从商墨的命令,冷声吐出两个字。
虽满心担忧,但宗主和首领都这么说了,六十七还是暗暗压制下冷冽的杀机,收息撤退,眨眼间,便了无踪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两人似的。
“你真是……”白衣人的语气满是心疼与无可奈何,暗哑的声音轻声吐出这三个字,但最终还是通通化为了一声轻叹。
尽在不言中……
商墨也缓缓松开了紧绷的神经,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往一旁栽去,恍惚间,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靠近她,将她栽倒的身子稳稳接住,包裹住她的,是那股让她心情安宁,沁人心脾的温柔气息,不自觉地,商墨眉间的紧锁也渐渐松弛开来,唇角是一抹浅浅的弧度。
看着怀里呼吸沉重,脸色难看,沉沉睡去的人儿,那白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拢了拢她额前被汗湿的碎发,当指尖触及到她温热柔嫩的肌肤时,他的指尖竟然不自觉地一顿,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斗笠下,是一双明朗如人间四月天的温暖眸光,丝丝宠腻,丝丝心疼,丝丝无可言喻的深邃夹杂在那一双深潭黑眸中。
迅速点了她几处穴道,暂时压制住她体内混乱的气脉,他小心翼翼地用臂弯托着她,另一只手正源源不断地为她体内输送温和的内力,调和她翻滚的气血。
许是身子感觉舒服了许多,商墨迷迷糊糊地哼哼了几声,眉间一拧,又慢慢地松展开来,安静的时候,完全不像平日里一张嘴就足够让人气到吐血的小龙虾那般张牙舞爪了。
缓缓收掌,斗笠下,男子眉间一皱,低低地轻咳了几声,脸色霎然苍白,低喘着气,似乎想要让自己的气息平缓下来。
“公子?”忽然一声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赶来的布衣和尚一看便是风尘仆仆,急急忙忙追来的,此时一见自家公子气息紊乱地低喘着气,他的怀里还抱着已经完全昏睡过去的家伙,这一看就了然了,公子不仅出手救了她,刚刚还不顾自己的身子状况给她输送内力。
“公子!”这一下和刚才的语调就完全不一样了,一向戒嗔戒怒的和尚此刻这一声居然是极其的不满与愠怒。
公子昏睡了五年,如今醒来,必然是又步入了一层新的境界,就是往后各宗联手也未必能是公子的对手,但他才刚刚苏醒,就算恢复真气也需要时间,现在不仅亲自动手,还要救那丫头,公子这是不要命了吗!
“走吧。”他淡淡的两个字让和尚顿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灌下来,公子开口,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阿弥陀佛……”无可奈何地念了一句,无痕上前从公子怀里接过了昏睡中的商墨。
斗笠下男子那张俊绝淡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依旧是那顶冰凉的银月面具,只是隐约可以看清,他额头上滑下的冰凉冷汗,低低的轻咳出卖了他此时令人担忧的身体状况。
“公子回去以后一定要泡属下所说的药澡。”
“嗯。”
“短期内,公子切忌再轻易运用真气了,在真气完全恢复之前,绝对不行!”
“嗯。”
“公子……”
“嗯。”
淡淡的一声声回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明明是出于关心才一直喋喋不休的和尚无痕抽了抽嘴角,识趣地不再说下去了。
瑞脑消金兽,幽幽檀香从金兽口中弥漫而出,好闻的味道让人身心放松,一觉好眠。
眼珠流转,睫毛轻颤,商墨缓缓睁开眼睛,默然环顾光线略微有些幽暗的屋子,脑袋一阵混沌,用力支起身子,她怔怔地扫过雅致的小屋。
此时商墨只感觉全身疼得很,不知道是被人扎了多少针,放了多少血,唯一好受一些的就是,自己体内的毒的确是完完全全解了。
稍一运气,原先那种被压制住的不快之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是哪儿?救她的人是谁?有何目的?那一瞬闪过她脑海的奇怪念头是什么?怎么不记得了……
整理好衣裳,拢了拢有些零乱的长发,套上锦靴,商墨便起身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姑娘,您醒了。”门的两侧各自站了一名垂首低眉,没有过多表情的青衫女子,就连与商墨说话时,语气也是淡淡然的。
商墨蹙了蹙眉,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主子才教得出这样不苟言笑的下属,要是她身边都是这样平静淡然没有过多情绪的丫头属下,还不得把她闷死!
这一点她自认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想想齐晟他们,动不动就被她气得跳脚的个性,多可爱。
“这是哪?”想了想,被影响情绪的商墨最终只问出了简单的三个字。
“随意居。”两位婢女异口同声地回答,语气依旧是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随意居?名字倒是好听,但她并未听过这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