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卜计划开始频繁进城。
自己开车进城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多么愉快的旅途,自己的心情愉悦,心脏也像汽车的发动机一样,钢钢的。
孟华荣进城工作,新的工作环境给她带了新鲜感,最让她满意的还是卜计划为她新房子。独门独院,小二楼,房子大得有点让她害怕,所以她特别盼望能有人来陪她,既希望卜计划来,更希望卜德星来。
卜计划来是顺理面章的,也不是来了一次两次了,卜德星就是想来也不知道地方啊,她不回去跟他说,可能他八辈子也找不见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孟华荣就会想念卜德星,而白天忙起来,也就忘掉了心中的烦恼。
自从孟华荣离开办公室,也把卜德星的魂儿给带走了。
白天六神无主,晚上胡思乱想。
新来的高韬光机灵鬼怪,腿脚勤快,工作认真,上班前就来到公司打水扫地,工作中把自己定位成卜德星的跟班和学生。
天生我材必有用,高韬光天生就是坐办公室的料,一上班就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屁股像钉在上面一般,从不乱窜办公室。
来的早,走的晚,只要是老板在办公室,不管多晚,他都会在办公室待命。
这背后,都是高希利苦口婆心的暗中指导,高韬光现在还像一个提线木偶,完全听从父亲的教导。
一个人进入职场,有一个正确的引路人会受益终生。
高韬光的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卜德星是看在眼里,记不到心上。
见不到孟华荣的身影,他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听不到她的声音,度日如年。他现在没心情考虑工作,一门心思地要去找他的魂儿去。
思念就想是重感冒,拖的时间越长越严重。
这天下午,一上班,卜德星只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就起身走了。临走的时候,他交待高韬光,他出去办业务,回来时间不确定,有事让他应付一下,高韬光满口应承下来。
琅镇到市里,开车也就半个小时,但是坐小公共汽车,你可耐着性子等吧。一个小时能等来一辆是幸运,两个小时也不算误点。卜德星不停地抬手看表,表针总是比车轮子转得快。
小公共汽车总算磨蹭到了城里。卜德星轻车熟路地走到西佳公司门口,也不进去,在门口徘徊张望。
卜德星的“踩点”行为引起了大门保安的警觉,特意叫过他来盘问了一番,卜德星无意和他纠缠,便离开大门口,找了个树荫底下呆坐着。
等人,时间过得慢,等一个小时像熬一个冬天似的。
和往常一样,孟华荣裹挟在下班的人流中,刚走到公司大门口,大老远看见一个人在向她招手。定睛一看:卜德星!她兴奋地紧跑几步赶了过去,问道:“德星,你什么来的?”
卜德星还有些害羞,压低了声音说:“刚到没一会儿。”
对于城里,卜德星并不陌生,但是和孟华荣一起并肩走在大街上,自己反而拘束起来,步子都快走成顺拐了,紧张得一头汗。反倒是孟华荣落落大方的,像个主人一样着客陪伴着客人。
卜德星提议请孟华荣吃饭,她不同意下饭店。两个人商定,到菜市场买菜,回去自己做。
两个人像小俩口一样到市场上老道地同商贩讨价还价,买了蛤蜊、大虾、古眼鱼和茼蒿,还是孟华荣心细,想得周到,又拐到商店里买了一瓶中档白酒。
回到住处,孟华荣先给卜德星倒了一杯白开水,刚搬来没多久,缺东少西的,没茶叶。也可能是一下午没喝水的原因,虽然是白开水,卜德星感觉格外地甜。
孟华荣见他一口气喝了个底朝上,就又倒了一碗,然后撸胳膊挽袖子系围裙,大张旗鼓地张罗晚饭。卜德星走过来打下手,被孟华荣连推带搡地撵出了厨房。
她的观点和她妈妈、她奶奶、她祖奶奶一样,男人,吃现成的,不能下厨。
我们生活中的好多规矩,虽然是老祖宗定的,却是女人一代代言传身教传承下来的。
卜德星真不好意思像个一家之主似的干坐着,等女人端菜上桌。便站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看着孟华荣卖力地在厨房里表演,卜德星很受用。
一桌,两人,四道菜仨海鲜,都是卜德星爱吃的,外加一瓶酒。孟华荣为卜德星斟满酒,卜德星推辞道:“不喝吧,吃一点赶紧走,晚了就没车了。”
孟华荣央及道:“喝酒当饭,不格外耽误工夫。你大老远来看我,我陪你喝一点。”
一句话提醒了卜德星,只见他打了个愣神,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雪花膏和一只红色的发卡,腼腆地递过来,放到孟华荣面前,羞赧地说:“来的匆忙,给你买个小礼物,你看合适不?”
孟华荣看见红发卡,两眼放光,拿在手里把玩着,忙不迭地说道:“谢谢,谢谢,真漂亮。”端详了一会儿,直接别在了头发上,整个人立马增添了神采。
喝酒一定讲究气氛。开始的时候,卜德星还拿捏着不喝,架不住孟华荣三让两劝,第一杯酒顺利下肚。
喝酒只要开了好头,之后的酒就是水了。两个人推杯换盏,卜德星豪情满怀口吞三江,孟华荣蜻蜓点水浅沾朱唇。
酒以水的形式装在瓶里,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以火的本性在胸膛里熊熊燃烧,更接近草莽英雄的本色。
孟华荣酒量不行,多少沾了沾嘴唇,头就有些晕。醉眼望去,卜德星小脸红的像个火炉子,双手扶着桌子,硬撑着斯文。卜德星肚子里的白酒正在释放着它的能量,房间里有些燥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晕晕乎乎的卜德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越雷池半步,干出傻事。
殊不知自己的灵魂早已身不由己,被爱神牢牢控制了。
灵魂出窍,躯壳只能任人摆布。
有的时候,好像是心甘情愿接受调遣。
摇摇晃晃的卜德星坚持要出去住旅馆,孟华荣苦劝不迭,你拉我拽,顺势醉倒在卜德星怀里。
卜德星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吓得他赶紧将她女人抱到床上,又是翻眼皮看死活,又是掐人中急救。
疼得孟华荣以最快的速度苏醒过来,搂抱住卜德星的脖子,再也不撒开,眼角泉眼般涌出泪水。
幸福的时候是甜的,委屈的时候是苦的,心酸的时候是咸的,娇滴滴的时候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鸡尾酒。
孟华荣的玉臂银钩般锁住卜德星的脖子,青春的气息如阵阵狂风扑面而来,引爆了卜德星的一腔炉火。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经过孟华荣的循循善诱,卜德星终于一夜成名,成为真正的男人。
早晨醒来,卜德星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脸的尴尬和不安。孟华荣反而镇定自若,没事人似的,很让卜德星惊讶和佩服。
男人,总想着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到头来,往往被女人征服得服服帖帖。
对于行家里手,大家心知肚明,不必过多地解释,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但对涉世未深的人来说,解释一句,顶一万句。
孟华荣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上高一那年春天,在学校荡秋千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同学们陪着到医院,当时的病例还保存在家呢。
不信自己女人的话,信谁的话?
卜德星被她的体贴温柔化解了尴尬和不安,满脑子都是甜蜜的回忆。
这个夜晚对卜德星来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