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利心事重重地回到公司。
不出所料，公司老板被大儿子卜德阳气得住院抢救，生死未卜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高希利在办公室里屁股还没有坐热，贾芬芬和蔡梅梅相约着跑了进来，顾头不顾腚地询问卜计划的病情。
“我爸怎么样了？”蔡梅梅问。
“抢救过来了吗？贾芬芬显得更焦急。
高希利故作镇定地说：“没有什么大事，一时急火攻心。有事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回来。”
“阿弥托佛，菩萨保佑。”人急了奔神，鸟急了奔林，贾芬芬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起来。
“我家卜德月到医院我没有？我给他打电话，他还不信，说我哄他，哪有拿老人生病开玩笑的！”蔡梅梅问着高希利。
高希利说：“回去了，卜容懿也给他打电话了，这么大的事，儿女能不靠前？”
蔡梅梅赶紧说：“谁说不是呢！我和大嫂也想着去医院，可是总得有人照看家，都要走了，公司怎么办？”
贾芬芬也说：“多亏我们在车间里，那些老婆舌一会儿也闲不住，要不是我们两个镇乎着，还不知道传出什么谣言呢。”
高希利说：“你们做的对，这个时候就看出自己人来了。一定要稳定住局面，不能乱了套。工人还有什么反应？”
蔡梅梅说：“绝大多数人都能在岗们上呆着，只是铸造车间不太稳定，工人们七嘴八舌的，车间主任丁梁柱没上班，来办公室找过你两次，我说你还没回来，他就回宿舍歇着了。”
贾芬芬气愤地说“这种人就不能用，我爸刚出了事，他就带头闹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高希利道：“小贾啊，这个时候团结要紧，不能因小失大。小蔡啊，过一会儿你跑个腿，让丁梁柱半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咱们现在挨个车间转转，和大家打个照面，稳定一下军心。”
高希利的办公室里，丁梁柱坐在沙发上，左眼肿得像个水蜜桃，噘着嘴，低头生闷气。蔡梅梅给他递过一杯茶水他也不喝。
蔡梅梅正待转身离开，被高希利叫住：“小蔡啊，没有别的急事，你也坐下来听听。”
“高叔，没别的急事。”蔡梅梅边说着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高希利注视着丁梁柱，问道：“肿的挺严重，没去卫生院看一下，吃个消炎药？”
丁梁柱瓮声瓮气地说：“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娇贵。要不是他下黑手偷袭，我根本挨不上这一拳。狗仗人势的东西，我绑上一只手他也不是对手。”
高希利笑笑，说道：“你别硬挺着，到镇卫生院拿点消炎药吃，小蔡，你买两袋奶粉给丁主任补补，消消火。拿回单据来找我报销。”
丁梁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吃什么奶粉。”
高希利说：“怎么不用？我的话也不听了？我还指望着你瞪着眼睛管好铸造车间呢。”
丁梁柱说：“我找了你几趟，你还没回来。高总，我这个活干不下去了，我要辞职。”
高希利和蔡梅梅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凝视着丁梁柱。
“开什么玩笑？！”高希利故作轻松地说，“我还想辞职呢，跟谁辞去？你来振华比我都早呢，真要辞职，你去医院找卜老板辞去吧！我可没有这个权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卜老板病倒的时候你撂挑子？你也说得出口！”
蔡梅梅也规劝道：“丁主任，我进卜家的门时，你就和我爸在一起，这是多少年的交情？一千个好抵不过一个糙儿？有什么事不能等我爸好了再说啊？”
丁梁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我能不懂？但是你们让我怎么呆下去？老板躺在医院里，不知道哪一天能回来，卜德阳又是专门抓质量的，虽然不是我的上级，却管着我们车间的产品质量。没有老板在家管束着他，人心不正，天天给我小鞋穿，以后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高希利开玩笑地试探着：“是不是外面有热锅等着你，高薪挖你去高就啊？卜老板在家的时候拉不下脸走，趁着这个机会开溜啊？”
丁梁柱说：“早就有人找过我，开出的条件也比振华好的多，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我是奔着卜老板的为人才安心在这干的，现在老板不在公司，我落到卜德阳的手里，和落到后娘手里有什么区别！”
虽然丁梁柱说的在理，高希利还得表明态度：“这个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不是还有我吗？还有小蔡，老马他们。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等卜老板回来，看你不在公司了，他还不得埋怨我？越是这个时候，你们这些顶梁柱越要发挥骨干力量，给卜老板守好摊子。”
一席话说得丁梁柱不吭声了。
“小蔡啊，你现在通知所有的车间负责人，再叫上贾芬芬，马上到会议室开会，所有人不得请假，一个都不能少。”
这是高希利进入振华公司以来第一次主持中层以上干部会议。
高希利有些紧张。
会场气氛比较凝重。
高希利故作镇定地说道：“大家可能已经听说了，公司卜老板身体出现了点情况，目前正在医院治疗。我刚刚从医院回来，情况比较乐观，大家不要担心。希望大家坚守岗位，努力干好本职工作。为了让卜老板安心养病，我在这强调一条纪律，没有我的批准，任何人不得私自脱岗去医院看望卜老板。”
会场里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高希利提高了嗓门说道：“大家不要有什么意见，这是我和卜老板的家人一致研究的意见，希望大家理解。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在卜老板住院期间，公司必须正常运转下去。那就必须有人站出来勇挑重担，统揽全局。”
与会人员又在下面嘁嘁喳喳起来，纷纷向高希利抛来了“信任、怀疑、顾虑、迷惑”的眼神。
高希利这次并没有制止，而是任由他们自由发挥想象。
慢慢地，与会人员都不吭声了，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高希利。
高希利沉着冷静地说：“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挑不起这个重担。所以我想采取民主选举的方式产生临时的公司掌门人。在座的各位和卜德阳、卜德月、卜德星都有资格选举和被选举。当然，我就不掺和了，我还是做新领导人的助手。这个事大家会后酝酿一下，等卜德阳兄弟们回公司后马上举行选举，尽快走马上任。选举一定要出于公心，自觉自愿，不得拉帮结伙，贿选拉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