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此案疑点重重,请父皇下令彻查。”
末了,陌子逸又补充道:“谋逆一事,事关江山百姓,不可掉以轻心。”
皇帝不断的摩挲着手指,眸光深沉。随后,却是抬起手,指了一下那颜真同那林姓大臣,扬了扬手:“带下去吧!”
暖阳缓缓升至空中,那温暖的橘黄阳光终于穿过云层,折射到大地之上。
“当真可以吗?”苏珞璃整日心神不宁,哪怕是待在药房捣鼓药,都没有了心思。
陌子平伸手,在苏珞璃紧皱的眉头上轻柔的抚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过是放手一搏。”
苏珞璃闻言,心下更是忐忑了,毕竟那是皇帝啊,只要随口一说,砍头什么的实在是太容易了。
“那些书信不过都是仿的,而且我们也没有人证,若是被发现了,下场……”苏珞璃越想心越虚,这种蒙混过关的法子,当真有效吗?
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一早就过了下朝的时间,陌子逸同苏长睿还未回来。
“苏左相在朝堂多年,同皇帝相处多年,他有分寸的。哪怕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定是要为你和苏云鹤着想的。”
陌子平甚少见苏珞璃这般忐忑,往日见她总是冷静平淡运筹帷幄的模样,作为禄公子之时,更是胆大不怕死。
“希望吧。”苏珞璃仍是没有丝毫的底气,虽然她是穿越来的,知道的东西不少,但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还是一个在人治社会下被统治的人而已。
就在苏珞璃的忐忑间,苏长睿终于是缓缓归来。
“爹,你还好吧?”苏珞璃当即扑上前去,仔仔细细的将苏长睿了一番,从发顶到脚底,一丝一寸都不放过。
苏长睿感受到苏珞璃关怀的眼神,心下也是一暖,冲她点了点头,“这法子虽然是冒险了一点,但却应了璃儿那句做贼心虚,虽然费了很多功夫,但到底也让他们不打自招,将这件定死了的案子,撕开了一道口子。”
苏珞璃的眼眸顿时一亮,“所以说,庄府没事了?!”
苏长睿微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带头,让皇上彻查,加之文武百官也皆跪请。所以只是将这件案子的结果延后,并非庄府无事。我们那所谓的证据,到底也还是太无力。为父只是将这个怀疑的种子播在了皇上心里,论皇上的多疑,断不可能让有想要谋反的人继续待在朝中。”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陌子平在后面淡淡的补充道,皇家,就是这般的血腥无情。
“既然有了一道口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还有逆转的机会。”苏长睿叹气,他不惜动用了先帝的玉牌,也只是争取多些时日,寻找彻底翻盘的机会。
“嗯,我会让门中的人再留意的,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苏长睿听闻陌子平的话语,眸光一暖,“此事若非世子帮忙,恐还不能成。”
“岳父大人客气了,你我皆是一家人,小小忙,不足挂齿。”陌子平嘴角噙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自从陌子平得知了陌子宇乃是秦右相之子,并非龙裔,他便已经是着手准备着他的资料。
同时亦是掌握了陌子平一派的官员,由此顺藤摸瓜,倒是将颜真给查了出来。只是一切都是空口无凭,由此苏长睿便就只可以同他打心理战了。
“璃儿,你会怪为父吗?”忽的,苏长睿看着苏珞璃,却是莫名的道出了这么一句。
“啊?”苏珞璃不知苏长睿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因此也是一脸的茫然同疑惑。
“庄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会明哲保身,哪怕是有情分在的,顶多也就上个求情折子,暗中帮助一下。而为父这般不计后果,全力帮助庄府,不惜惹皇上不悦,甚至还冒着灭顶之灾……”
苏长睿终于是将内心之中的愧疚对着苏珞璃说了出来,虽然他一开始便就做好了决定,但今日从朝堂走出来后,他还是后怕的。
“爹你在说什么呀。”苏珞璃眨了眨眼睛,“这个不是应当的吗?!”
苏长睿见苏珞璃这般善解人意,反倒愧疚感更甚,“当年若不是庄将军,许不定为父早已家破人亡,哪还有那么大的治水之功……”
“庄将军一生为国为民,正是因为有他和一众将士们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才能够有京都的安稳。这般的忠义之士,怎么能看着他反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哪怕是没有这个恩情,我也定会全力以赴,为庄府洗刷冤屈。”
苏珞璃一双眼眸亮晶晶的,话语轻柔却字字有力。
苏长睿心下一片欣慰,只是还未说出话来,却是猛然的听到一声扑通声。
“月蓉……”
苏珞璃惊讶往声音来源看去,却是见庒月蓉双膝跪地,朝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月蓉为庄府上下,叩谢苏府大恩。”
苏珞璃原是想上前将庒月蓉扶起,但却是被陌子平牵住了手腕,但见他低声道了句:“她心里会好受点。”
一句话,便是止了苏珞璃的步伐。
直至大礼完毕,苏珞璃方才上前,将她扶起,“你我已是一家人,谢我,便就是谢你。”
庒月蓉双眸通红,但却是忍着眼泪,不愿再让自己落泪。她已经哭了太多次了,而哭,是最没有用的。
“璃儿说得不错,你我已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苏长睿轻叹,最后却未曾再有言语,而是跨步,迈向了禄柔的院子。
“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就没时间在这耽搁了。”苏珞璃握住庒月蓉的手,将她带到了旁侧的石凳上。
“你脉象这般虚浮,想来是近日来都没有休息好,更别说吃好喝好了。这样下去,你的身子要如何熬?这一切,也不过是个开头。”
苏珞璃趁机替庒月蓉把脉,知晓了她近日来的状态。
事情有了转机,庒月蓉整个人也是稳定踏实了一些,虽然机会渺茫,但到底不是死路。
“嗯,我知道了。我会振作的!”庒月蓉忙不迭的点点头,用力的吸了下鼻子,将眼泪重新逼了回去。
“小厨房应该还炖着汤,你赶紧先去喝一碗。暖一下身子。”苏珞璃看着庒月蓉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而不是先前那般丢魂落魄的,也是不由得会心一笑。
陌子平看着苏珞璃渐渐浮上来的真诚笑意,眸底一丝光芒划过,喉头动了一动,但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若是他打听的消息没有错,下朝之后,皇帝留下了秦友成单独谈话……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那勉强算俊雅的容颜上便是留了几道鲜红的印子,还带了火辣辣的感觉。
“三皇子殿下息怒,我这就去禄府,将那个女人解决。”秦斌跪在地上,正承受着陌子宇的怒火。
“不用了!现在已经晚了。”陌子宇冷眼看着秦斌,恨不得再狠狠的踹上一脚,但到底是碍于秦友成的脸面,给生生的忍住了。
他以为秦斌已经学乖了,没有想到还这么不中用。
“那些证据肯定是已经被销毁了,不可能再出现……”秦斌很是肯定,毕竟是他亲手处理的,绝不可能有丝毫纰漏。
当然,禄府的丫头是个变数。当时若不是有高手在,加之江南情况告急,他绝不可能让她逃脱掉。
“那些书信我看过了,旁的仿得很真,口吻同字迹几近一模一样,没有破绽。若非我是知情的,也会被糊弄过去。但你的那张,千真万确!”
陌子宇最为生气的地方就是这里,若是说那些书信都是假的仿的,伪造的证据,他许不定还能阻挡,或者借机利用这个将苏府也一举歼灭。
可偏偏,秦斌那张,是千真万确,真得不能再真的。
可偏偏又牵扯到秦友成,若是顺着这条线摸下去,一定会扯出更多东西来,对他是大大不利的。
一成真,便都为真。
“幸而父皇留下了秦右相,秦右相还能替你辩驳,救你一命。若不然,那要诛九族的,可就变成了你们秦府!”
若非如此,陌子宇也不会费尽心思,不惜暴露出自己隐藏多年的暗桩,也要救秦斌一命,也由此,庄府的案子要重查。
“属下知错。”秦斌低垂下脑袋,眸光晦涩。
“苏左相不愧是苏左相,那枚先帝兵符拿得时候恰好其分,若是早一刻拿,一个不慎,便就容易成了庄将军谋反的罪证。而苏左相却在力证了此次谋逆另有其人的时候,再拿出来为庄将军表忠心。”
陌子宇口吻平淡,似还带了点点欣赏同赞赏,最后却是嘴角向下,冷冷道了句:“可惜了。”
若是一开始他的计划得逞,若是苏珞璃再笨一点,他就可以得到了苏府的势力,还得到了苏长睿这样睿智的帮手。
那陌子宇又何苦会费尽心思筹谋那么多,精心部署,最后还被那些愚蠢之人坏了自己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