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去婶子家吃个饭吧。”锦娘下意识的就想拉人，毕竟人家也帮了忙。
“哎，谢谢婶子的美意，只是这茶馆离不了我哩。我晌午买个饼子垫垫就行，时间长了掌柜的要说我了。”李源摆摆手，“日后一定叨扰府上哩。”
锦娘见状也作罢，准备回家吃饭。路过街口的时候，转身去了趟菜市场，看到有新鲜的鲤鱼卖，脸上一喜。
这地方水少，鱼可不便宜，鲜少有活蹦乱跳的鱼卖。锦娘咬牙，挑了个一斤半的鲤鱼。
统共十二文，锦娘给钱的时候手都抖了。卖鱼的老汉笑了笑，“妹子这是家里有啥喜事了？”
锦娘更是虚的慌，她家又没啥喜事，吃这么奢侈的东西确实有点不会过日子了。
锦娘提了鱼，匆匆回了家。看到李氏正在做饭，把鲤鱼拍到案板上，“正好，我今儿买了条鱼，你收拾收拾，一会给他们红烧了吃。”
“娘，今天可是有啥喜事了？”
锦娘蛾眉一竖，“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咋了，你娘有钱，加上心里高兴，买条鱼还得分过年过节啊？”
李氏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让婆婆生气了，立马手足无措起来。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没事，我心里不痛快，拿你撒气了，是我不对。”锦娘也冷静下来了，这媳妇本来就胆小，可别被她吓着了，“你接着做饭，我刮鱼鳞。”
她干活麻利，不过一会，就拿着收拾好的鲤鱼，放到滚烫的油锅里煎，不时给鱼身上撒点盐。
李氏想帮忙，可惜她没吃过几次鱼，不清楚咋做，怕再给帮倒忙。
趁着鱼煎的两面金黄的功夫，锦娘把葱姜蒜切吧切吧，再洗了点辣椒芫荽。等鱼煎出香味，把鱼捞出锅，把葱姜蒜辣椒精盐放入剩下的油，呛出味来，加碗开水同时把鱼放进去，倒点酱和黄酒，等着收完汁，加点芫荽就能出锅了。
不多时端菜上桌，三郎在酒馆忙，中午不回家，萱儿倒是在，她的活轻省，有她没她没多大区别。
“娘，今天是啥好日子啊？”萱儿看着那尾鲜香的鲤鱼，惊呼出声。
“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吃不得好东西？今天啥日子也不是，我在菜市场看这鱼新鲜就买了。”锦娘好笑的坐下，“就一条鱼也不够咱吃，一人几筷子就没了，还得给老三留点，尝尝味罢了。”
几人巴巴的等锦娘先吃，锦娘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心里暖着呢，浅浅夹了一筷子送进口中。
孩子们也纷纷动筷子，锦娘看李氏果然只吃别的菜，挑了一大块鱼肚皮夹给她。
“老三家的，就知道你不舍得吃。都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了，还穷客气个啥，我还等着你养好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
李氏脸烧的通红，这话娘咋当着大家都面说啊。
萱儿有点吃味，锦娘看在眼里，也给她夹了一块，“最近萱儿也能干着呢，会给铺子里帮忙了，也吃一块。”
这样下来，锦娘只好每人给夹了一筷子。夹到二郎碗里的时候，眉毛一挑，“二郎也越来越能干了，帮娘解决了个大麻烦，还不跟娘说，真是翅膀硬了。”
二郎一抬头，“娘，您这么快就知道了？”
“咋，我又不瞎不聋的，今天去城东，回来的时候路过茗品斋。听人家都说说书先生讲人家的家长里短呢，我也就进去听了听。”锦娘嘴角一哂，“你猜我听着了啥？”
“啥啊，娘。”萱儿饭也顾不得吃了，“你快说啊二哥，你干了啥？”
“我听说书先生说的就是咱家的事呢。”锦娘看了萱儿一眼，“吃你的饭，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稳重。”
“娘，我的这个主意，总比您的好吧。”二郎有点心虚，慢吞吞的说，“靠几个小孩也传不了几个人。”
“你知道我干啥去了？”锦娘一惊，“我记得我没说过啊。”
“娘刚才说去城东，而且回来的时候这一身打扮。城东是什么地方，尽是流离失所的乞儿，我在镇上多生活了两三年，谢谢还是知道的。”二郎又紧接着改口，“当然了，娘的办法也是好的，至少也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
“还拍你娘的马屁呢。”锦娘愣了愣，面色平静的低头吃饭，“二郎也越来越聪明了，不用哄我，我知道你的法子比我的好。只是当初宋文偷东西，村里没送他去衙门，就是为着村子的名声考虑。这么一传镇子上人人都知道下溪村出了那么一家人，我怕是对不起村子哩。”
“原来还有这事，”二郎放下筷子，“也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他们不是被逐出村子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别人怎么想咱又管不着。”锦娘心里有点犯愁，“说实话，村里大多数人都对咱们娘几个不错，现在出了这事，就算他们不怪我，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二郎揉了揉额头，“娘，我再想想办法。您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好不容易做了鱼，多吃点，这事就交给儿子吧。”
锦娘爱怜的看着二儿子，她最近才发现二郎这么会体贴人，这是她上辈子没体会过的。上辈子她猪油蒙了心，这次一定要好好对每个孩子。
锦娘这里刚一松口气，那边大郎就开口了。
“娘，我想好了，我想参军。”
“当啷。”锦娘没拿稳，筷子掉在了地上，她第一次信了命这回事。
不然为何怎么躲避，都逃不出大郎参军的魔咒呢？
“这是你自个儿的主意？没人跟你说什么吧，靳先生找过你了？”锦娘心跳的没着落一般，整个人也如飘上云端，踩不着地。
“没有，他找我干甚？”大郎有些不明所以，“他想让我当兵？”
萱儿轻轻提了一句，“上次靳伯伯来咱家，看见你就说你是当兵的好苗子，当时娘可不高兴了。”
大郎漆黑的眼睛一亮，可看到锦娘惨白的脸色，光芒最终黯淡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