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一拍手,喜得走了几圈,“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二郎你聪明。也是,你大哥脸皮其实薄的很,万一我一明说,他就不肯搭理结香了,那就不美了。”
“娘想明白了就好,我去厨房拿点热水,萱儿吃点心吃的口渴,吵着要喝水呢。”二郎转身奔去厨房,留着锦娘在后面嚷了一声,“她老大个姑娘,不是没手没脚,别让她支使你!”
锦娘本想继续做饭,后来一想,得留给那俩有情人独处的机会,就去了堂屋。至于这年夜饭,时候还早,她一会再去看看,要是结香料理不来再接手。
一进去就听到萱儿那妮子嚷着要喝水,锦娘脱了大袄子,拿冰凉的手往她脖子让一搁,“没个大小,还支使你二哥,能耐了啊。”
萱儿被冻的一缩脖子,尖叫了起来,“娘,行行好,别摸了,哎哟冷死了!”
三郎哈哈大笑,满嘴的点心渣喷了一地,“还不是她嫌冷,不想出去,又支使不动我。”
锦娘顺势也扭了他一下,“你看着地让你弄的,一会你扫!年三十,家里必须得干干净净的。”
李氏刚想脱口而出,揽下这个活,可一想说了也没用,就把话咽了回去。
锦娘看孩子被敲打的老老实实,得意的塞嘴里一个红豆糕,刚一转头就看到窗户上映着一个冷冰冰的脸。
那脸不是王恪非的还能是谁?
锦娘立马尖叫一声,她是真的腿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死鬼爹找来了!”
几人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细纱窗户外确实贴着个明晃晃的脸,萱儿也随着尖叫一声,“啊啊啊!真的是爹,可是爹不是没死吗?之前来找我们的是谁?”
“肯定是假的,这下真的来找我们了,肯定生气我们认错他了。”三郎瑟瑟发抖的往李氏身边靠,“我媳妇可是怀着他孙子呢,爹不会这么绝情,对我们动手吧。”
那冷若冰霜的眉眼,嘴唇紧紧抿着,眼中闪着愤怒的光,看起来和生气的王恪非如出一辙。
锦娘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看来要找个神汉看看了,这宅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直接送了我们。”
“娘,我今晚还和你一起睡,不,我不睡了!”萱儿吓得出了哭腔。
“爹啊,我以后天天给你烧纸钱,你别来缠着我们了好不好,我媳妇现在受不得惊。”三郎搂着脸色煞白的李氏,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口水。
而那罪魁祸首的死鬼,却忽然消失了,锦娘一眨眼的功夫,那儿却空无一人,不,空无一鬼了。
几个人下意识挨成一团,锦娘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前些日子王恪非找来,是不是她的一场幻觉?
吱呀,门打开了,锦娘的心也狂跳起来,就在尖叫声要冲破喉咙的那一刻,二郎却提着水壶进来了。
“娘,你们干嘛呢?”二郎看着挤成一团的家里人,往旁边靠了靠,“爹来了,刚才站外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锦娘倒抽了口凉气,那随后进来的,不是死鬼王恪非还能是谁?只见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进来,脸色铁青,眉毛微锁,雪水顺着发丝留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简直跟,跟个水鬼似的!
锦娘哭丧着脸,刚要问这人是人是鬼,面前那人就发话了,“段锦绣,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一惊一乍的?孩子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上次说我是鬼就算了,已经见了一次,怎么还是认不清?”
那熟悉的训斥声,让锦娘不由得绷紧了身体,不管眼前的是人是鬼,那绝对是正牌王恪非。
“爹,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三郎先遭不住了,闭着眼鼓起勇气问了起来。
王恪非的脸更青了,加上在雪里站了一会,浑身冒着丝丝寒气,当真不像活人。
“娘,你们在说什么啊,当真不认识爹了?”二郎神色自若的把茶壶放桌子上,“奇怪,不是都见过爹了吗?”
王恪非也忍无可忍,几个大步走到锦娘面前,抓起她的手往衣襟里一伸,“你自己看,我是不是鬼?”
说他是鬼就算了,死鬼又是什么意思?
锦娘感觉到那人胸口温热的温度,还有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情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那惊恐的神色慢慢演变为尴尬。这,这还真是闹了个大乌龙啊,以王恪非的脾气,还不得气死他。
“啊哈哈……,你,你来了,我怎么没听见你敲门啊,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没错,明明是你忽然出现,才吓了我们一跳的。萱儿,都说了让你赶紧把纱窗换成油布的,不光冷还……咳咳。”
王恪非看眼前的小女人一副强词夺理给自己壮胆的样子,桃腮微红,杏眼大睁,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可爱,气顿时消了,想来也是他出现的太突然,吓到她了。
“我……,翻墙进来的。”王恪非不自然的把眼神挪向别处,“此一时彼一时,我想除夕和家人过,但又怕被别人找寻到了你们的住处,才一路隐匿过来的。”
翻墙?锦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平日里清高自傲的男人,竟然还会翻墙?
一想到他翻墙也是为了见家人,锦娘夜不由得缓和了神色,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也辛苦你了。”
“爹,战场上的事没关系吗?”二郎担忧的问,王恪非是一军主帅,若他不在,出了什么紧急事故,那可如何是好。
“无碍,别的地方不敢说,扶风城这儿已尘埃落定,只等北夏投降。”王恪非眉宇间颇有些志得意满,“快了,落入北夏多年的扶风城,就要重新回到江都国了。”
二郎面上大喜,看向王恪非的眼神也越加崇拜憧憬,锦娘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他执意要带他们回京城,锦娘心里就一阵阵发苦,她不舍得离开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更何况这儿还投入了她无数的心血,慢慢把生意越做越大。可这些王恪非都不在乎,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就要放弃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