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他过去的生活完全是建立在他父母的物质基础之上。
而他却不停地挥霍着他父母对他的期望。
事到临头他才感觉他是多么的渺小。
他什么也帮不上忙。
林修风说：“妈，我爸可以问张叔叔借钱啊，张叔叔的公司在中国，资金应该很充足，而且张叔叔和我爸是多年的……”
“是，没错，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也是要好的生意伙伴，但这么一大笔钱人家凭什么说借给你就借给你，在商言商，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当然，如果你能和顾晓梦订婚，那我相信我们家会度过这次危机。”
“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把顾晓梦当成我的妹妹。”林修风向后退了一步。
“你难道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和你爸一直都在撮合你和顾晓梦吗？你难道看不出顾晓梦一直都喜欢你吗？难道顾晓梦比不上那个自私堕落的赵玉墨吗？”
“妈，够了！”
“你真的了解赵玉墨吗？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够了！够了！够了！”
“阿峰啊，”刘香拉住了林修风的衣角，“你应该知道我和你爸爸是多么的爱你疼你，我们为你为这个家牺牲了那么多，我想你都看在眼里，现在该是你为这个家牺牲的时候了，好吗？”
刘香将林修风抱在怀里，她像林修风小时候那样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阿峰啊，”刘香说，“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你爸，忘掉赵玉墨，和顾晓梦订婚，好吗？算妈求你了，妈求你了。”
“够了，妈！”林修风推开刘香，“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只有这件事情不可以。”
“为了我和你爸，为了这个家，难道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非要把我的爱情当做砝码。”
“因为你是我们的儿子，因为你是这个家庭的成员，因为赵玉墨根本配不上你，配不上我们家。从我第一眼看到赵玉墨我就隐隐地感觉到她有危险，但我没想到她会缠上你。”
“妈！”
“为了我和你爸，为了这个家，可以吗？忘了赵玉墨，好吗？”
“妈，你不要再逼我了，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阿峰，离开赵玉墨，选择顾晓梦，为了我们家，也是为了你自己，好吗？”
林修风眼含热泪。
他仰起头朝着天花板怒吼。
那声音犹如在山谷中悲鸣的狂风。
刘香安静地看着林修风发疯一样的怒吼，她想，或许他喊出来就会好了，她很肯定林修风一定会听她的话，他是他们的好儿子，一直都是。
林修风眼眶通红地看着刘香。
“妈，”他说，“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我父亲渡过这次难关，我不会丢下你和我爸不管，不会丢下这个家不管，我会求张叔叔，我甚至可以求顾晓梦，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做，但是，妈，我不可能放弃赵玉墨，没有我，赵玉墨该怎么生活下去，我给了她希望，怎么可以再将她的希望浇灭。我爱她，我发自内心地爱她。”
刘香的巴掌狠狠地扇在林修风的脸上。
扇完之后她自己也呆住了。
从小到大她和耿强从来没有打过他。
第一次打他居然是因为一个根本就不甚了解而且只有几面之缘的女人。
“修风，”刘香的脸上布满泪痕，“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修风捂着脸看着刘香。
他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描述。
既不是哭也不是在笑。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丢下你和我爸不管，也不会丢下这个家不管，因为我是你们的儿子，但是，我不会离开赵玉墨，即使你们不参加我的婚礼我也一定要和赵玉墨结婚。”
林修风将捂着脸的手拿开，他的脸上有一个明显的手掌印。
“修风，”刘香说，“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和你父亲给你的，如果没有我们，你现在连个家都没有，你更不可能有今天。难道让你做出这点牺牲你都不肯吗？”
林修风内心里的痛苦越来越剧烈，他不敢再面对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说的是对的，如果没有他们，他是不可能有今天的。他愿意为他的养父养母做任何的事情，甚至是去死，但是，他不可能放弃赵玉墨，永远不可能。
他转过身默默地朝门口走去。
“林修风，”刘香拿起林修风刚刚用过的茶杯往地上狠狠地摔去，凄厉的破碎声让林修风停住了脚步，“如果你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那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林修风没有回头，他此刻心如刀割。
他背着身对刘香说：“妈，对不起。”
然后便继续走向门口。
他握住门把手，在打开门之前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他打开门，寒风裹挟着沙土扑倒了他的脸上。
他眯着眼睛看向了阴云密布的天空。
他本以为刘香会继续在他身后喊他。
但是他的身后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一旦回头他就一定会心软。
他真的无法在赵玉墨和他的家庭之间做出选择。
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他看向客厅的沙发。
刘香没有坐在沙发上。
然后他看到了刘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
“妈！”林修风像疯了一样跑过去。
他摇晃了一下刘香的身体。
刘香没有反应。
他忐忑地将食指放在了刘香的鼻孔旁。
刘香的呼吸很平稳。
他长出一口气。
随后，他连忙加了救护车。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将刘香拉走。
林修风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
赵玉墨晚上吃了一点面包便没再吃别的东西。
她蜷缩在沙发上看许晓慧演的一部名叫《枫》的电影。
她看到许晓慧站在枫树下面，而男主角则站在马路对面。
枫叶飘落满地。
微风吹拂着许晓慧的刘海。
